顧覓清把槍從腰間抽了出來,目光如火。顏九成身后的太陽正破曉,耀眼的紅如熔漿一般涌出,比火更濃烈,湖面的薄霧瞬間被覆蓋上一層紅。
顧覓清的眸子被印上了這層紅,她的睫毛有些微微發抖,嘴巴緊緊地抿著,下巴堅毅,就這么瞪著顏九成。
“我喜歡你。”顏九成咧嘴一笑,一只手搭在放在三腳架上的相機上,低著頭看了眼屏幕,隨后認真地看著顧覓清,他并沒有發出聲音,而是用嘴型告訴了她這句話。
顧覓清鐵青著臉,卻紅了耳朵,她看了看吊橋,見沒人,壓低著聲音,將槍舉了起來。
顏九成微微瞇著眼,此時的顧覓清的臉仿佛被陽光染了似的,這一瞬間,讓他想起《泰坦尼克號》男女主在船頭的那一幕,夕陽打在他們的臉上,是那么地美。
可此時的顧覓清,美過任何人。
她就穿著一件灰白鴿子的襯衫,簡單的寬松牛仔褲,腰間還有一個男人用的腰包,頭發隨意地扎著,臉上還有灰塵。
滿臉的驚愕和震驚,舉起槍露出一截白白的手臂,青筋清晰可見。
若不是自己親身經歷,顏九成不會想到一個拿著槍對準你的女人,居然會這么美,如果不是顧覓清刻意用妝容讓自己丑了很多,不知道能美成什么樣。
顧覓清另一只手,握拳,輕輕地在左胸上敲了敲。
這是手勢代號:你不遵守規矩。
這也是一級手勢代號,通常用于在叛變路上卻還沒有叛變的隊友,對他進行最后的警告或勸戒。若對方依舊如故,則按不遵守規矩處理。
顏九成卻只是笑笑,隨后轉過身朝著攝像機看了看,先通過隱形攝像孔看了看四周,然后對著日出咔嚓咔嚓拍起了照片。
顧覓清見狀,似乎松了口氣,她拿著槍的手垂了下來,目光看向吊橋。
在這么危險的地方還胡說八道,這個人真的太不專業了…顧覓清心想,走到顏九成的身邊,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屏幕。
“以后專業點。”顧覓清皺了皺眉頭,拿眼珠子瞪了他一眼。
此時的顏九成很想大聲地告訴她,我喜歡你,對著日出喊,對著湖泊喊,對著什么喊都行,可是他不能說太大聲。
得專業。
所以,他伸出手將顧覓清摟了過來…讓她的身體貼緊自己的身體。
“我喜歡你。”顏九成再一次在她耳邊說了一次。
“你!”顧覓清一下掙脫開來,瞬間出槍,對準他,面色鐵青:“你別再胡說八道,否則,別怪我…”
“嗯,開槍吧。”顏九成挑了挑眉,神情輕松。
“違反規定…你以為你…”
“我違反什么規定了?”顏九成上前一步,用胸口抵住槍口,用背擋著吊橋那邊的視野,問道。
“明知故問。”顧覓清似乎有些被激怒,胸口一起一伏。
“規定是不能談戀愛,沒說我不能追求你。”顏九成一只眼睛眨了一下,還沖著顧覓清頗為囂張地挑了挑眉:“我說的沒錯吧。”
顧覓清愣住了。
這話是沒錯…
“如果你并不喜歡我,那我單方面追求你不算違反規定,可是你剛剛說我違反規定了,那意思是,你也喜歡我?”顏九成看著顧覓清,學著她那副急得不行的樣子,瞪大眼睛。
“你…你…你…”顧覓清結結巴巴了起來。
經歷過生死和子彈,面對過間諜或的戰場,也培訓過很多像顏九成一樣的特殊人才,可是卻沒有遇到過類似的情況。
沒有人跟她這么說過話。
她的容貌足以讓人動心,但是培訓過的人沒有一個敢當面跟她說,喜歡她,而且要追求她。
果然,這個人在招募的時候就蔫兒壞,現在這股蔫兒壞的那股子勁出來了。
在設定他們是情侶關系的時候,顧覓清就覺得這個顏九成搞不好要出幺蛾子,什么偷看她洗澡,晚上偷偷摸摸搞什么心眼的,沒想到居然膽子比她想的還要大。
坦然表白?!顏九成這種行為,在顧覓清的眼里就是吊兒郎當。
“誰說我喜歡你了!”顧覓清差點激動地大聲說出來,話到了嘴邊,壓低了聲音,憋得她不行。
“那你說,我違規沒違規?違規了,那就是你同意我表態了,沒違規呢,我追我的,你可管不著,我就喜歡你。”顏九成一臉無賴樣,這可真的快氣死顧覓清了。
“你…你…你…”
她滿臉通紅,也不知是被陽光印的,還是氣的,抑或是羞的,除了你你你,不知道說什么。
好孩子顧覓清在這一方面顯然斗不過蔫兒壞的顏九成。
“我不是調戲你,我是認真的。”顏九成收起笑容,看著愈發升起的日出,只見整個湖泊的霧氣翻騰起來,五彩繽紛,仿佛天境。
顏九成側過頭,臉上的認真和嚴肅讓顧覓清安靜了下來,低聲卻清晰地傳達了自己的想法:“我選擇了一條路,不會改變前進的方向,這是你教我的,這也是我此時對你的心情。”
我選擇了一條路,我不會改變前進的方向。這句話是托爾卡切夫在他的《情報學研究》里說的一句話,這位主動申請成為間諜的天才,在間諜歷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這句話代表了一種契而不舍的精神,也是反間諜人員都要學習的一種精神,顧覓清重點講過。可她說的是反間諜的精神,卻被顏九成用到了愛情上。
顧覓清很想反駁一句,你太不專業。可顏九成眼里的誠懇卻讓她開不了口。
說到底,她終究不過是一個少女,也會有少女的情懷,初次被人表白雖然覺得對方太不專業,可是也是極其羞澀的。
心跳得很快,根本就控制不了。
而控制不了自己心跳的顧覓清覺得自己也不專業,這種不專業耗損了她教育顏九成的底氣。
顏九成是不可控的,不但是技術上,行動的時候不可控,正如他單槍匹馬戰烏云那樣,讓顧覓清沒想到的是,在情感上,這個人也不可控。
算盤打到自己頭上了,來硬的,他面對槍口也不退,還拿出一番歪理讓她啞口無言。
那就只能來軟的了。
“我們這一行,注定孤獨,老老實實完成任務,能活著就不錯了。”顧覓清不再掙扎,而是放柔了語調:“我們不能擁有愛情。”
“為什么。”
“因為離死亡很近。”
“如果能一起死,又何妨?”顏九成迎著太陽,笑了起來,十分坦蕩,在這一刻,他不懼死亡。來這里執行任務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如果能在有愛情的情況下死去,浪漫。
”如果一人生,一人死呢?“顧覓清側過頭深深地看著顏九成。
“那你好好活下去,我來執行任務本來就抱著死亡的心情,如果能被你愛一天,愛一個時辰,都是賺的。”
顧覓清聽了后,不知在想什么,只是怔了幾秒后連忙轉開眼睛,她似乎不敢看顏九成的眼睛,于是看了看手機屏幕,讓自己露出專業的表情。
“我是來保護你的,所以只會存在我們兩個都死,或者我死了,你活著,這兩種可能。”顧覓清聲音平靜,伸出手挽住他的胳膊:“你第一次出來實戰,你還不懂,把你剛剛的表白爛到肚子里,不要影響項目。”
她看著遠處的彩色霧氣,眼睛里亮晶晶的,補上一句:“而且,我不喜歡你。”
突然,顏九成臉色變了變,他往旁邊看了一眼,隨后用余光看了看手表,同時用手在顧覓清的肩膀暗暗用力按了一下:有情況。
顧覓清臉色一變,立刻用余光看了眼,手表的指數在劇烈地變化,說明有人靠近。
這種一次性的竊聽器并不能錄制很長的時間,只能通過聲音來判斷是否有人經過,在路上就安置了不少,居然都沒有檢測出來,可見對方走的不是大道。
也沒有經過吊橋。
那么就只有第二條路了:極少數人會走的墳山這條道,從底下往上爬,穿過山底堆了滿地的尸體腐肉,從山頂爬,這么爬上來起碼要兩個小時。
看手機屏幕滾動的數據,這個人在左側的三十米開外,就在附近,而且是剛剛走近。
顧覓清站到了顏九成的左側,手握住槍,稍微掩蓋下。
這么一大早就穿過墳山來山頂,這不是常人會做的舉動,正因為不是常人會做的舉動,顏九成才用這種方式誘敵。
顏九成佯裝拍攝,用對準遠處日出的鏡頭的左側隱秘鏡頭查看,拉動了一下焦距,看到了走得愈發近的一個瘦小的老人,頭發有些發白,走路卻十分穩健,背上背了個少數民族用的那種籮筐,籮筐里放著很多紅色的長莖花朵,特別漂亮。
一臉的汗,看上去爬上來很是辛苦。
看容貌,是個當地人。
顏九成的頭,側了側,微微陰了陰眼。
“誰啊?”男人的聲音從樹林中傳了過來,他透過樹木看到了顏九成和顧覓清。
“來拍個日出,老爺爺,您怎么這么早上來了?”顏九成朗聲問道。
“扯點愛情草賣錢。”那老人走出了樹林,指了指身后的籮筐,滿籮筐的紅色長莖花朵,他伸出手擦了擦汗:“肖爾克記者要買的,你認識肖爾克記者吧,也住記者站。”
又是肖爾克。
顧覓清臉色微微變了變,她盯著那個放滿了花朵的籮筐。
這么大的一個籮筐,里面可以藏很多東西。
太陽終于沖破了枷鎖,從天邊完整地出現。照在人的身上似乎都通紅通紅的。
血紅血紅的日出,格外絢麗,整個湖泊的霧氣在照射下翻騰得更厲害,洶涌不已,美到了極致,仿佛天邊掛著一塊紅色的旗幟,鋪天蓋地。
這種紅,被印在了國旗上,如同天邊的景色。
紅,是東方國家最喜歡的顏色,代表祝福和希望,也代表血和死亡。
顏九成的手放到了顧覓清的肩膀上,另只手控制住她的槍,暗示她現在不要開槍,然后輕輕地往下按了四下:不止一人,有一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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