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是你把繩,畢竟你有經驗,我真的沒騎過馬,我打算拍了這廣告再學…或者不學,我不介意在這方面用替身因為我無法掌握一條畜生,它屬于不可控因素,這個廣告只需要我做樣子,總之,你應該明白,和我共駕有相當危險,我在說話,你有沒有聽?”
林平之無奈道,他連自己都沒信心耍帥,這麻煩女人卻偏以為能策馬奔騰。
天仙從小拍戲,騎馬可能的確會上幾手,但這不包括初哥林平之。
他現在也看不到女人的目光,只看得到頭發。
他很苦惱。
劉天仙有時極其倔強,興許是和家庭環境有關,她幼稚和成熟并存,敲開高冷女神外衣,實際上不過是一個審美存在偏差的普通大妞,又遲鈍,又敏感。
“嗯。我聽著呢。”女人笑嘻嘻道,卻很安靜。
她聽了話之后腦袋抵林平之胸口,往上抬頭,這種很丑的角度看上去居然有點甜美,林平之看楞了一下,才道:“你今天到底是發了什么瘋。”
“早上一定要跑過來看我拍廣告,明明還沒到你的場次,現在又要騎馬,整個片場都等我們兩個大牌搞定纏綿,看呆了這場秀恩愛大戲,我的確有辦法封鎖消息,但這根本…”
林平之說話越來越重:“但這根本莫名其妙啊!”
天仙聽了,卻風牛馬不相及的提了句:“騎馬這段,你已經拍了三遍,都因為動作不夠標準放不太開,你的動作總是在潛意識保護自己,第四遍,也不會順利,我看得出來,也知道這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林平之感覺她如同自說自話,很是荒唐:“這和你硬上來有什么關系嗎?”
“我覺得你能載著我云淡風輕,就可以自己一個人熟門熟路,一條過,如果你覺得危險趴在馬背上,便無意識的動作變形,在我上來之后你不得不全神貫注的控制動作,因為你怕我受傷,還是因為我,你不能無賴一樣的趴馬背上將就,那個廣告導演脾氣不錯,你故意不變動作的重拍三遍依舊不說話,但他不吃你這一套,你過不了。”
“你不是要把廣告投射到整個亞洲嗎?林先生,怎么能將就?”
天仙說了一長串話,她的眼仁這會兒很大,很明顯的仰頭挑眉看林平之,她又在林平之前面,矮上了二十公分,臉上的細小絨毛都能在陽光下分辨清楚,這女人今天似乎沒化妝,她臉上幾個痣忒明顯,尤其是鼻翼。
林平之無語凝噎,小心翼翼馭馬踱步,丘比特吸了吸鼻子,馬蹄在草地上劃出一條印子,再一道,痕跡越來越深。
速度越來越快,馬蹄聲漸繁。
林平之才接著剛才的話題道:“可這還是很危險。”他這次的口吻輕了不少。
說話間死死抓住韁繩,感受丘比特跑起來的抖動上下適應幅度,波浪一樣貼合馬背。
這是他向前面的女人學的。
大帥比實際上身體天賦極佳,之所以表現糟糕,是因為先前的馬術教導中,林平之拒絕和教官阿三乘坐同一匹馬,他不想學習,只聽了理論。
“因為我信任你,我不覺得你辦不到,所以在我眼中那種風險為零。”
天仙的聲音斷斷續續,不過林平之聽明白了,因為聽明白了,才覺得越加不自在。
丘比特越來越快,若離弦之箭,風聲嘯厲。
另一邊的白佬幾臺攝像機,全景的,特寫的,高速的全部緊緊盯住奔馳而去的丘比特,攝像機在平行滑軌上劇烈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鋼鐵聲。
對岸盡頭,也布置了正面拍攝丘比特的攝像機,此刻鏡頭中的丘比特仍未減速,像是要直直撞過來。
“哈…”
林平之想要說話,他發現自己誤解了這女人,不過丘比特實在跑得太快,利風呼得他嗓子發干,于是只有閉嘴保持微笑,挺直腰板,他看見正對方的攝像機,想起來全力耍帥擺pose,抓住韁繩的兩只手卻努力護住天仙,因為這女人大咧咧躺他身上,抓韁繩的手只是虛握,當真是毫不在意。
他于是放棄了說話,全身心控制住丘比特,和女人。
鏡頭中的兩對腕表緊緊貼合在一起。
轉了畫面的白佬,隨著畫面中距離的接近而瞳孔放大,這是他夢寐以求的構圖和狀態。
林平之停住丘比特,這時候天仙終于稍微使了點勁兒,丘比特越過片場轉了一個小巧的半圈,停滯的時候整條馬往后一栽,有明顯的令人心臟狂跳的后傾感,然后在林平之冒冷汗的手臂中調轉馬頭。
懶洋洋的打了個噴嚏,馬蹄刨了幾下塵土。
林平之才發現自己剛才速度快到后半程沒被主攝像機錄到,他這次跑得太快,也許慢放出來會產生拖影,當然,這是導演的問題。
反正也算不作數,他還要單獨錄上一遍。
但這不是問題,因為剛剛他已經學會了如何騎馬,風馳電摯,丘比特箭一樣射出去,但林平之已經能指引這只箭的方向。
“林總…”
大帥比接過助理給的胡蘿卜,玉米,之類的混合物,用作獎賞,丘比特略顯笨拙的吃進去,尾巴鞭一樣的甩。
馬安靜下來了。林平之才發現自己渾身上下熱血沸騰,心存余悸。
這感覺其實不錯,再來一遍他也甘之如飴。
兩個人從馬上翻下來,林平之頗為紳士的攬住了天仙,乘坐高爾夫球車奔回原路。
馬術師則負責引導丘比特補充能量,聽話的再跑一遍。
丘比特這種賽馬,每一次沖刺都需要相當時間的間隔休息,她毫無疑問是快槍手。
但林平之看到阿三在自己耳麥中聽到什么消息后,驚詫的看了他倆一眼,然后牽馬往另一個方向走去,林平之注意到那明明是馬廄方向。
怎么回事?大帥比心中暗道,高爾夫球車回到原點。
白佬跑過來道,“你們的拍攝非常精彩,超過劇本的設定…剛才那一條完全可以作為宣傳片,這是神來之筆。”
白佬略顯結巴的說道,隨后劇組照例送上歡呼鼓掌,他們不想為這對大牌拍第五遍了。
“我在說話,你有沒有聽?”
天仙用手肘頂了林平之的脊背,促狹的看他,像是期待他的反應。
她學的是林平之的口氣。
林平之好笑搖頭,舔了舔嘴唇,狠狠抱了天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