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這事兒只有主帥才知道…可惜這一仗怕是有四個主帥了。[隨_夢]小說w.SuiMеng.lā”
武好古依舊沒有辦法給出一個肯定或者否定的答案。因為他不是這一次靈州之戰的主帥,而且這一次靈州之戰的主帥又太多,就有太多的事情不在掌控之中。
“那么…”蘇轍頓了頓,“咱們和契丹人會打起來嗎?”
“小摩擦不好說,大戰不會。”這次武好古倒是給出了答案,“無論陶節夫能不能打下靈州,契丹人都不會和咱們開戰。”
“何以見得?”蘇轍問。
武好古笑了:“因為他們打不過三直精銳。”
“打不過?”
“大郎,你莫說笑。”
蘇轍還有病得快不行了的蘇東坡都驚訝起來。契丹人啊,超兇的!怎么可能打不過大宋的三直精銳?
武好古斬釘截鐵地說:“打不過就是打不過!
契丹人每年從咱們手里拿50萬,一幫貴人還從界河商市獲利豐厚。所以開戰的決心不會輕易下的,只會先在河套草原試探。到時候被殿前御馬直痛毆了,自然會縮回去的…所以子由先生也不必做絲毫讓步,只管義正辭嚴教訓契丹人便可。”
不會打仗的武好古手中可以一個超會打仗的完顏斜也,那些超兇的契丹人遇上完顏斜也還能兇得起來?
如果他們真的敢十萬八萬大兵壓過來,完顏斜也和御馬直的騎士興許不好使。
可是契丹人哪敢那么干?大宋現在可是出了天可汗了…專治不服啊!難道耶律延禧想試試天可汗的刀子嗎?
而且契丹人每年從大宋拿50萬歲幣,他們的貴人還從界河商市撈得盆滿缽溢,哪兒能輕易開戰?開戰的損失可大呢!肯定得試探,到時候派完顏斜也和御馬直去搞定,那就沒有然后了。
武好古頓了頓又對蘇東坡道:“恩師,您只管放心養病。子由先生使遼肯定會載譽而歸,河北也不會有事的…至少在界河封凍之前,契丹人是不敢覬覦界河商市的。
畢竟在水面上,契丹人的武力不值一提!至于西北的戰事,靈州能不能下不得而知。但是夏、宥、鹽三州及河間草原應該可以拿下,而且契丹也不敢入寇。
所以這一戰贏是肯定的,只是贏多少的問題。”
蘇轍眉頭大皺,“豈不是要便宜蔡京了?”
蘇東坡冷冷一笑:“那要看靈州能不能打下來了!”
“蔡卿,蘇卿,你們留一下。”
第二天崇政殿召對結束的時候,趙佶點了蔡京和蘇東坡兩人的名,讓他們倆留下繼續問對。
兩位宰相都坐在殿中的杌子上,等著趙佶問話。趙佶從御桌上的一疊奏章中,抽出做了記號的兩本來,著站在身邊的小黃門將之遞給蘇東坡和蔡京觀看。
蘇東坡先拿過一本展開一看,原來就是呂頤浩提議禁軍進駐界河商市并將界河商市升為界州的上疏。
蔡京拿起一本翻開一看,卻是新升任的監察御史張克公彈武好古在界河商市暗植勢力,蓄養死士,圖謀不軌的。
蘇東坡和蔡京看完之后,又互相交換了奏章,又細細看了起來。
“昨日朕和武大郎在崇政殿吃飯的時候,已經問過他的意思了。”趙佶的聲音中透著疑惑,“但是他不敢接知界州事的差遣。蔡卿,你覺得如何?”
“陛下,知界州事只有武好古可以做。”蔡京斟酌著說,“如果他不愿意接任,那就只能容后再議了。”
蔡京并不傻,他知道現在不是拿下界河商市的時候。因為沒有人敢去當知界州事,提出這個意見的呂頤浩自己也不敢去。
而且,這事兒如果在崇政殿問對時提出,肯定會遭到一致反對的。哪怕蔡京的弟弟蔡卞也會提出反對!幾十萬契丹鐵騎南下可不是鬧著玩的!政爭可不能真的把契丹鐵騎給引來,要不大家就都死定了。
不過蔡京通過呂頤浩的上疏,還是摸清了趙佶的意思。趙佶還是想將界河商市變成界州的…而武好古顯然是不想交出界河商市的。
這就是扳倒武好古的機會啊!即便現在扳不倒,將來一定會扳倒的!
“界河商市乃是先帝為伐遼而建,”病歪歪的蘇東坡這時咳嗽著開腔了,“從元符二年開建至今,不到六載,能有今日之規模,實屬不易。只是武好古做事難免急躁激進,且商市利益巨大,方方面面要擺平也很不容易。再說商市畢竟在契丹人的刀口之下,任誰在那里都得養一些保命的護衛。張克公他家在界河商市的商行豪宅,其實也是護衛森嚴的。
所以若是要窮追細究,總能尋到把柄的。”
他的話也夠損的,分明是在指張克公和武好古因為利益沖突而利用職權進行污蔑。
“對了,”趙佶輕輕點頭,“張克公家里也是界河商市股東吧?”
“張家還有人在做商市元老,”蘇東坡道,“而且他家和武家一直不和,是界河元老院中的兩派。”
“他們因何不睦?”趙佶問。
蘇東坡道:“商人嘛,自是為了爭利。”
蔡京道:“可張克公是士大夫。”
蘇東坡笑道:“商市股東,元老,還開著十幾家買賣,拿著價值幾十萬的商市地產…這也算士大夫?”
“那不是張克公的產業,而是張家將門的產業。”
蘇東坡道:“張家子弟不多啊,張克公所占份額怕是不小吧?臣知道他剛剛在開封新西城買了房子,價值十萬緡啊!”
聽蘇東坡這么一說,趙佶也覺得張克公目的可疑了。
不過武好古在界河商市到底有多少實力,最好還是派可靠的人去查一查。
正月十五,上元節。
上元節的晚上,開封府依舊被寒氣籠罩。
傍晚時還下了一場雨夾雪,讓原本有點上升的氣溫,又驟然下降了。
武好古穿著一襲寬松的棉袍,手上捧著張《文曲星旬報,靠在一張鋪著裘皮的胡床上。屋子里面還燒著炭爐,不讓一點兒寒氣從屋外透進來。
《文曲星旬報上長篇累牘的都是吹捧高太尉的文章。這都是《文曲星旬報的編纂們根據武好古的指示寫的——武好古是不會打仗的,童貫又是身殘志堅,不適合進行吹捧的,所以高俅就成各種光環加身的名將了。在一支支生花妙筆之下,簡直就是李衛公再世了!
這回不會再有人把高俅寫成一個不學無術,只會踢球的大奸佞了吧?
武好古突然笑了起來,歷史果然是勝利者寫的!現在高俅是勝利者了,所以歷史會說他好話了。
“老爺因何發笑?”
西門青在門外問著,掀開厚厚的簾子走了進來。她是兩天前才從界河商市回到開封府的,是武好古在相州時讓人去召她前來的。
“因為大功將要告成,心中暢快,所以發笑。”武好古笑著朝西門青招了招手。
西門青回身從身后一個小丫鬟捧著的托盤上拿起一個蓋碗,遞到了武好古手中。
青玉色的瓷碗散發著熱量,碰上去有點燙手。揭開碗蓋,里面是一碗清澈的,散發著濃郁香氣的羊肉面。面條并不多,也就是兩三口的樣子,還有兩塊肥瘦適中的羊肉。
這是武好古的宵夜,武好古把碗放在了面前的書桌上,又接過筷子,一口一口吃了起來。不一會兒就吃完了,又把湯也喝了。
“吃飽了就有力氣干活了。”武好古放下筷子,笑盈盈看著西門青,目光在她最豐盈的胸前移動。西門青本來就很豐盈,現在因為生了兩個兒子,身材比起原先更加豐滿了,
美目似嗔似怒地瞪了武好古一眼,身子卻在他身邊坐下,軟軟糯糯的靠了上來。武家現在有個不成文的慣例,輪到誰伺候武好古,就得負責端夜宵,先伺候武大官人用了宵夜,然后再用身子去伺候。
武好古笑了笑,道:“先說會兒正事兒吧,最晚到夏季,界河商市就會感到壓力了。你一介婦人,能掌控得了局面嗎?”
西門青眨了眨眼睛,“奴是婦人不假,可是有慕容先生和安國大哥他們幫襯,怎么會掌握不了局面?而且咱們的實力也足夠,假子團還有800人,戰奴有200,界河保正有200人,水巡有00人,警巡騎士有00人,騎士學堂里面還有300多名年長一些學生,也是能戰的。另外,奴還讓人大都保所招募了000名水軍弓箭手,個個都是能射的。”
“有3000人了。”武好古笑了笑,“還可以趁著局勢緊張,把保丁拉出來操練一番…200保正至少可撐起00個隊,上萬人的大軍啊!”
“嗯。”西門青應了一聲,“有慕容先生在,上萬大軍一定可以練起來。只是朝廷那邊…”
武好古笑著:“無妨,朝廷不必擔心。一座小小的商市扛著幾十萬契丹鐵騎,哪能沒有一點保家的?”
說著話,武好古已經站起身,在西門青的臉頰上擰了一記,“大姐,時候不早了,咱們一塊兒去暖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