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小筑,立于露臺上。
當初那兩個一不小心被他踩出來的窟窿,早已補上。
在水里游著的紫漁游到露臺邊上,抬著碩大的腦袋,看著。
伸手在它腦袋上揉了揉,它才又歡快的潛回水中。
“師君,師君,你回來啦!”
一道金光閃過,金絲小雀兒御劍而回。
秦玄岳與師無邪對這只會御劍的金絲雀,已是見怪不怪。
連馬會御劍他們都見過,自是不差一只金絲小雀!
至于這只金絲雀,他們在青城山等待回來的這段日子,可沒少見到。而且,別看這金絲小雀只有巴掌大小,可其修為,卻是讓劍閣出身的傳承弟子師無邪不敢有絲毫小覷。
“師君,這老頭又來求死了!”
小雀兒抬著小翅膀指著秦玄岳說。
師無邪聽到小雀兒這話,也沒生氣。
事實上,小雀兒叫秦玄岳老頭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上一次她這么稱呼秦玄岳的時候,師無邪很生氣,可他師父卻告訴他,別看這只金絲小雀看起來只巴掌大,可她的年紀可不小。
百多年前,劍閣遭劫,一群精怪打著的名號前來劍閣,秦玄岳當時就見過這只金絲小雀了。
她當時就是一個打探消息的斥候鳥。
雖然金絲小雀的塊頭沒有成長多少,可是那身羽毛,秦玄岳卻是識貨,絕對比精鋼都要堅韌。雖然金絲小雀打不過他秦玄岳,但要說收拾他的弟子師無邪,那還真不是什么難事。
這點師無邪看不出來,秦玄岳又怎能看不出來?
“你白姐姐還是不愿意回來?”隨口問了句。
“白姐姐不敢…哦!白姐姐說,她還在閉…關。”
小雀兒越說,小腦袋越低,最后干脆用一雙小翅膀把自己的小腦袋給埋了起來。
唇角微揚,伸手彈了下它的尾巴,笑罵:“真是只笨鳥!”
罵了句金絲小雀之后,回身看著秦玄岳,道:“我的隨身法器拿去重煉了,現在沒有趁手的兵器,要不你先回去…”
秦玄岳聞言,愣了下,末了哈哈大笑,道:“那正好,如此不正給了我殺你的機會么?劍來!”
盤坐在那的秦玄岳伸手,站在其身后的師無邪抱著劍匣,看了眼,又看向自己師父,叫了聲:“師父…”
“劍來!”秦玄岳還是這一句,不過語氣嚴厲了些。
師無邪見此,只好打開劍匣,一聲劍吟,一道紫芒閃出,被秦玄岳握在手里。秦玄岳右手握著劍,左手并指,從紫色劍身上撫過。
“劍名‘紫’,乃我這百年來所鑄,岑兄,請指教!”
秦玄岳站了起來,提劍指著。
見此,不由一嘆,秦玄岳尋死之心不死,他能奈何?
隨手一動,一劍赤色法劍被他握在手中,朝著秦玄岳一指,“劍名赤陽,乃百多年前,我從覆海大圣蛟魔王那里得來的法劍。”
秦玄岳眉頭微微輕蹙了下,道:“你的隨身法劍天地劍呢?”
無奈道:“之前和三壇海會大神打了一架,天地劍裂開,拿去修復了。你既有心尋死,我自當成全,又豈會在這上面羞辱于你?”
秦玄岳點了點頭,道:“也罷!雖不能看到你的全盛狀態,有些遺憾,但也只好如此了。”
他說著,縱身一躍,朝著天空中飛遁而去。
見此,也隨之躍入空中,朝著云端飛縱而去。
師無邪想要縱身跟隨,停在露臺邊欄桿上的小雀兒說道:“我若是你,便乖乖在這里等著,你覺得,你可以抵擋你師父與我師君所發出來的劍氣?你若去,你師父定然束手束腳,無法盡興!”
師無邪有些意外地看向這只金絲小雀,眼神有些奇怪。
見師無邪這眼神,小雀兒立馬炸翅,跳起來,揮著小翅膀,指著他說道:“你這是何眼神?你以為雀兒我什么都不懂?告訴你,論年紀,我當你太奶奶都足夠了!我吃過的鹽都比你吃過的米多,哼!”
被一只金絲小雀用小翅膀指著鄙視,師無邪無言以對,只能當做沒聽見,而后抬頭看著天空。但緊接著,他的眉頭便緊緊蹙起。
他能感覺到,他的師父秦玄岳身上的氣勢,正在攀升。
那種氣勢,是他前所未見的,那不是他師父原有的氣勢,這股氣勢是他用燃燒生命的方式,強行提上去的。
“我說秦老頭,有必在這樣拼命嗎?”
秦玄岳對面,無奈輕嘆。
秦玄岳卻是哈哈大笑起來,道:“我說過,我期待這一刻,已經期待了百來年。以前,傳承劍閣的使命和責任壓在我身上,我無法任性。但現在,我想任性一回。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可我不想在我臨走的時候,連面對弒師之仇者的勇氣都失去,你能理解嗎?”
“何苦呢?”搖頭道:“即便你不這么做,你師父若泉下有知,定也會原諒你的。”
秦玄岳搖了搖頭,神情有些蕭索,道:“他,不會的!”
愕然,想了想,想到他的師父李老道,以及前任劍閣之主林道然,他們皆是那種剛愎自用的性子,似乎真的有可能不會愿諒他。
畢竟如今劍閣在他的帶領下,已經和原先的劍閣,有了很大的不同。以前的劍閣,鋒芒畢露,而如今的劍閣,卻更加中正平和。
是以,不再出言阻止他,靜靜等待著。
秦玄岳一直在蓄勢。
知道,他這一劍使出來,估計會是石破天驚的一劍。
但是他依然沒有阻止,這是秦玄岳以燃燒生命為代價的一戰,不論是對自己實力的自信,還是對他的尊重,他都不應該阻止。
天風在激蕩,卷起他的衣角,但卻卷不動秦玄岳的長發,他的長發在他的那股強大氣勢之下,已經在倒卷。
白色長發根根豎起,身上的道袍斜向上飛舞。
終于,一聲長嘯,他揮出了手中的劍。
舉劍橫擋,法力包裹著赤陽劍,免得被斬斷。
火星四濺,氣浪排空,翻卷滾蕩,擊碎了云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