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好手段。”堂中七八人里,坐在一側某把太尉椅上的黑胖子董昭跟著附和了一句。“沒有絲毫背信棄義之舉,沒有半點多余兵馬損傷,卻輕取汝南之地,還了結了中原長達多年的的動亂,兼得四面感激,堪稱盡得中原風流…不過依在下看,最重要一件事乃是咱們這位劉豫州重整并擴大了中原聯盟…不過,這都是被主公你給逼得吧?若非主公在河北遙遙冷眼相對,那些中原諸侯又如何能摒棄前嫌,共圖大事呢?”
公孫終于笑出了聲,但又搖頭而問其他:“算算時間,南陽會盟應該已經快結束了吧,總不能熬到過年也不決吧?”
“其實,從陶恭祖親身趕到新野時算起,南陽會盟也就事實上結束了,其余終究只是細枝末節而已。”審配在旁隨口言道。
公孫微微頷首,以示同意。
話說,南陽會盟是秋末冬初提出的,但因為陶謙親自動身前往,而他的身體也實在是禁不住顛破,不免有些緩慢,所以才一拖再拖,拖到了初冬十月下旬的才真正開始,而等到十一月的此時,各路諸侯應該已經大略將事情談妥了,實際上很多事情已經從各個渠道傳了過來,公孫之前看的東西便是戲忠總結和復盤的一些既定事實…
不過嘛,正如審正南所言,這些都是細枝末節。
因為,這次會盟的真正意義絕不是什么南陽、江夏、袁術的問題,也不是放開邊境聯手清剿諸侯邊界上的那些盜匪、小軍閥的問題,而是在孫堅死后重新確立并擴大中原同盟,使中原地區真正出現一個有希望和河北對抗的軍事、政治統合體。
這種大聯盟,因為之前孫堅的軍事冒進政策,原本唯一成功的可能性應該在于孫堅本人全滅荊州,如此才能勉強達成。但此番孫堅身死,宛如下圍棋時‘自填滿’一般,反而在聯盟核心勢力解散后留出了操作空間…于是中原諸侯混戰于南陽,竟然讓劉備神來一筆,突入江夏,徹底捏住了劉表、呂布的軟肋,逼迫他們坐到一起,結成一個新的且更加牢固還更加具有政治號召力的同盟。
這個同盟一旦達成,將綿延五州二十六郡國,其中不乏南陽、汝南、南郡這種近乎于怪物一般的超級大郡,論人口、論兵馬,中原地區的這個聯盟都將不遜于、甚至要超出河北不少。
而從政治影響力上來看,中原地區從來都是后漢一朝的絕對根基,本身就有維護漢室中央的傳統,與河北地區對漢室的分離和對抗色彩截然相反…完全可以說,這兩者本身就有天然而絕對的政治對抗屬性,甚至是對抗傳統。
換言之,聯盟一成,真的讓各路諸侯看到了三分對抗公孫成功的希望,還有五分自保成功的可能性。
那么這種時候,以此而論,諸侯們的團結一心是要高于一切瑣碎事務的,而表達團結一心的政治姿態再高還能高過最高統治者親自前往參與會盟嗎?所以說,當陶謙和隨行的光祿大夫楊彪一起到達南陽那一刻起,剩余的事情就真的不重要了。
“將軍不可大意。”田豐看著公孫放下信函后依舊若無其事,便忍不住多說了幾句。“會盟者皆是天下英雄,而中原民阜而物盛,一旦五州并起,屆時多路齊出,全力而為,何止三十萬步騎?如此隨意以對,未免有失輕佻。”
公孫笑而欲答,不料一旁董昭搶先接口過來,直接搖頭反對:“在下倒是覺得田軍師有些想太多了,中原肥而河北瘦,這是天下盡知的事情,若真是以中原而決河北,當然要慎之又慎,但此番又截然不同…”
“公仁的意思不過是想說彼輩令出多門,各懷心思,終究不是一體…對不對?”審配大概是怕田豐吃了對面黑胖子的虧,所以主動插嘴將話題攬了過來。“然而,國家分裂,四海群雄并起,一旦對決便是定數十萬眾生死的軍國大事,此番在南陽匯聚的這些豪杰,即便是分開來看,我們也應該慎之又慎…聚在一起,總不能說他們力量反而弱小了吧?”
“在下不是這個意思。”董昭無奈辯解。
話說,自古一物降一物,公孫怕田豐露刺犯上,董昭這黑胖子卻毫不畏懼,但對上向來強勢的審配又不免落了下風。
不過,堂中也有審配天然敬服的人在。
“不是我這個居中之人和稀泥啊,我是真覺得你們兩邊說的都對。”果然,公孫眼見堂中紛爭到了審配這里,卻是捏著懷中佩刀趁機微笑開口,并侃侃而談。“依我看,凡對敵論戰,皆當以大略、實況兩分對之,前者稱廟堂戰略,后者為臨陣戰術…而無論敵有多強,未到臨戰之前,于廟堂中討論時卻萬萬不可過于重視,更不能因為彼方的一舉兩動便自亂陣腳,壞了咱們的大局;而無論敵有多弱,臨陣決死,都也應該仿效獅子搏兔,拼盡全力,不留反復余地!而公仁所言,其實便是說于廟堂之略上當藐視此輩;正南與元皓所言,其實乃是說臨陣相決之時,必要有完全準備,十足把握…二者其實并不抵牾。”
審配和董昭齊齊起身拱手稱是,田豐無奈,也只好隨之起身稱是。
“都坐,”公孫隨意擺手。“如此便是我對此事的意見了…為此輕易作態反而會引起下面人心震動,所以大局不動,穩坐如山,唯獨要心中有數,叫你們來也有此意,都說說吧…此次會盟,都有些哪些要心里明白的?記下來,交給王羲伯歸檔,也好送給長安叔治與文和處,讓他們也心里有數。”
堂中七八人當即正襟危坐,然后不約而同看向了左手第一位卻一直未開口說話的呂范,然而,呂范稍作沉吟后依舊沒有開口。
既如此,審配便當仁不讓了:“屬下以為,劉表依舊可以拉攏…其人加入此次會盟,看似主動,其實不然,與其他諸侯相比其人心態也未免有些微妙。一則,乃是江夏要害之地握于劉備之手,二則乃是之前屢遭大敗,損失慘重,所謂不敢不來。而從如今傳來的訊息推斷,呂布取鄧縣、新野、朝陽三縣立足已經是板上釘釘之事了,那么以此來看,劉表對曹操、劉備二人還是心懷忌憚,不然也不至于讓剛剛叛過他一次的呂奉先為身前緩沖了。”
“有些道理。”公孫緩緩頷首,頗為贊同。“之前賈文和去見劉表,回來后說劉表此人才德俱佳,所謂平世之三公,唯獨不見事變、多疑無決,無能為也…這便是說劉表是個守戶之犬,只想著經營和防守地盤,沒有主動參與大局的念想,而且他也不懂那些攻城略地,圖雄爭霸的事情,即便是之前與孫堅相對,看似是他主動,其實是他被動防守…這一條記下來,關鍵時刻,此人是可以混淆視聽,行緩兵之策的。”
賈逵帶頭,連著旁邊的楊修、法正二人即刻一起動筆,一式三份同時記錄。
“然后便是陶謙的身體。”審配見到公孫認可自己的見解,繼續揚聲言道。“陶恭祖此番自徐州往南陽,不過是橫穿區區一個下邳、一個沛國、一個汝南罷了,竟走了近一個月,哪怕是去掉一開始的猶疑與州中討論,也不該如此之久。而且其人往日性格剛強,行事激烈,此番卻受州中公議方成此行不說,到了南陽也殊無言語減低,可見其人真的是年老體衰,英雄氣短,漸漸無能了…那陶恭祖若忽然死后,徐州歸屬,豈不是要如今日孫堅身死一般引出亂局?”
“這倒未必…”公孫側身坐在椅中,扶額若有所思。“不過徐州之變確實是必須要考量和準備的大事,徐州五郡,除了一開始有些動蕩外,其實是中原腹地內少有的安定之地,稍微放寬一些,當它五十萬戶、三百萬人口好了,外加臧霸、陳登、糜竺這些人物,說整出來一個十萬步騎也不是開玩笑的。而如此大州一旦有所歸屬,無論是曹操還是劉備,都將如虎添翼…志才,這件事你要一萬個留心,早做準備,屆時一旦有變,哪怕是希望再少,也要勉力一試!”
戲忠起身拱手稱是,卻并未坐回,反而是趁勢喊了堂中一人:“楊修,你去我公房中尋我屬吏,取一份徐州的檔案來!”
楊修不敢怠慢,即刻停筆,低頭稱是,然后便要趨步出堂,見此情狀,旁邊低頭飛速記錄的法正忍不住嘴角微微翹起。
“何必如此?”公孫一開始便知道戲忠的意思,但明顯有些不以為然。“楊氏子在我這里數年,既曾勤懇奉公,也曾出生入死,若以其父之為而論及于他,豈不讓人心寒?再說了,楊文先之前持節出渭水的時候,本有機會帶上兒子的,也知道我不會阻攔的,卻反而坐視其子隨我至今,儼然是兼顧了金日的先見之明與老牛的舔犢之情…諸位啊,楊文先為父如此良苦用心,我難道就沒有幾分為君寬仁的覺悟嗎?”
楊修幾乎落淚,即刻跪地連連叩首表態,卻被有些不耐的公孫攆回去繼續當書記員了。
“但楊文先卻也不得不防!”戲忠稍作猶豫,還是勉力而言。“此人既然持節至南陽,其心便已昭然若揭,須防他勾連關中,圖謀長安…”
楊修心下一酸,愈發有落淚之意,但見到對面法正在偷看自己,便又勉力裝作務實模樣,咬牙繼續記錄。
“這是自然。”公孫隨意答道。“這件事情你與文和商量著來便可…還有什么嗎?”
“還有就是曹劉之并強,中原反而無主了!”董昭稍作思索,然后提出了一個讓堂中大部分人物精神為之一振的說法。“曹操如今坐擁兗州五郡、豫州三郡,南陽也幾乎全占,實際為中原諸侯實力魁首,而將來一旦開戰,也實際上為當先之人。但此番會盟,其人手段、聲望卻又稍遜劉備一籌!”
言至此處,董公仁稍稍頓挫,原來,公孫不知何時何故忽然扶刀起身,也不穿外氅,竟然只著單衣從堂中走過,緩步來到頗顯陰沉的大堂門內,并推開大門,任由寒門從略顯陰沉的堂外吹入。
董昭等了片刻,眼見著自家主公只是一手負于身后,一手扶刀立于堂門內,遙遙望著陰沉天空不語,這才起身環顧堂中之人,繼續揚聲言道:“而且諸位想一想,劉玄德久隨主公身側,其人用人治政,縱橫捭闔皆有三分主公氣度,堪稱英雄;再加上手握淮南、汝南全境,外加半個沛國,實力也不能說差;更重要的是,孫堅既死,此番會盟,實際上連結劉表、陶謙、朱、呂布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這位拿下江夏,扣住南方諸侯要害,又與陶謙結親的劉豫州…而依在下看,這便是為何中原諸侯會盟大局已定,卻又遷延不散的緣故了!”
“不錯!”田豐也忍不住捻須贊嘆起了和自己漸漸不對付的董昭。“董冀州此言道破要害!之前中原聯盟的核心乃是三強并立,所以格外穩固;而如今孫破虜既死,劉豫州與曹奮武兩強并立,雖然二人俱是明智人物,皆知將軍在北,不得不合縱一時,但恐怕也難免有相爭之意…南陽會盟大局已定,卻久久難散,如此遷延不定,必然是這二人在爭這唯一盟主之位!”
“咱們或許可以行離間之策!”審配也撫椅背而言。“何妨加劉備名爵?反正一試嘛!”
此言既出,便是一直沒吭聲的呂范、婁圭、荀攸三人也紛紛頷首,戲忠就更不用多說了。
“試當然是可以試的。”就在堂中諸人皆以為得計之時,背對堂中諸人的公孫忽然開口,明顯有些不以為然。“反正又不費什么功夫…加阿備一個豫州牧、安北將軍;加劉表一個荊州牧、安南將軍;加陶謙一個徐州牧,安東將軍;再加朱一個交州牧,士燮一個揚州牧,這有什么?但是,爾等若以為如此便能動搖曹劉二人,卻不免有些想當然了。至于曹劉二人為爭盟主生隙,我只覺得有些無稽…說不定他們二人遷延至此,只是累年不見,想借機一起賞雪飲酒呢!”
堂中一時雅雀無聲,而隔了半晌,倒是呂范稍作疑問:“主公何出此言?”
“無他。”公孫望著天空漸漸飄起的雪花,依舊頭也不回,只是兀自揚聲相對。“中原諸侯,看似各有千秋,天下豪杰,看似龍蛇混雜,但如今局勢之下,世間敢奮臂而起,立于我身前之人,唯曹劉而已矣!這兩個人又怎么會為了什么盟主而相爭呢?他們眼里只有我,而南方諸侯雖多,我眼中竟也只有這二人罷了!”
堂中再度鴉雀無聲。
“喝酒嗎?”公孫忽然回頭詢問。“之前五月時分,玄德從淮南時往長安與家母送了許多腌漬的梅子,家母正好搬遷,為了儲藏,便專門藏于酒中帶到鄴城來了,今日落雪,咱們何妨暫且扔下公務,以腌梅煮酒,賞雪自娛?”
眾人愈發面面相覷。
雪落紛紛,卻遮不住火熱的人心。
南陽新野,由于盟約尚未正式訂立,各路諸侯依舊沒有散去,只因為此地不是他們所轄,所以眾人便干脆各據城中片區亭舍以長居。而既然中原各大諸侯皆在此處,便免不了有達官貴人、名士儒家、豪俠勇士,紛紛往來城中以求自效,更遑論各路諸侯自己也有隨行文士、豪杰了。
一時間,各路人馬交匯,你來我往,應酬連連,觥籌交錯,眾人或是論及天下大勢,或是談起將來局面,或是辯論經學真義,或是干脆抱劍于門旁,高歌慷慨…反正沒人在乎天冷不冷。
而這一日午后,隨著十一月隆冬之雪再度降下,曹操正在自己所居亭中讀書,忽然聞得許褚來報,說是劉備只帶張飛一人來訪,而且已到門內,慌得曹孟德趕緊從火爐旁的榻上起身,穿著木屐出迎。
“兄長在此處過得好愜意!”劉備孤身昂然直入后舍,遙遙看到對方身側書籍尚在榻上,難得動容失笑。
曹操當即哈哈大笑,趕緊推開許褚,上前握住對方雙手,一起把臂入內。
等到二人坐定,曹操自然開口相詢:“我弟何至于此?”
劉備盤腿側坐在榻上,從容緩緩言道:“今年五月時分,愚弟在江淮巡縣之時,恰逢梅雨時節見梅子漸黃,又恰好遇到安利號南下買茶的商隊路過,便想到長安公孫伯母乃是江淮人士,或許會念及此物,于是專門摘了許多,用鹽腌漬起來,托他們送往長安,聊表孝心…公孫伯母接到梅子后正好要搬遷往鄴城,便與我回信教我,告訴我梅子這東西,青黃成熟之時放于酒中,既能久存,又能讓酒味鮮香!”
曹操聽到梅子、茶、酒,早已經口中生津,此時聽到最后,如何能忍?
但剛要起身詢問,又陡然想到,信函回到淮南之時,梅子時節早就過了,哪里還有梅子酒可喝?也是一時悵然。
然而,劉備見狀又忽然失笑:“愚弟當時也懊悔時節已過,然而卻不曾想公孫伯母早有準備,居然讓回信的商隊捎上了一壇放了腌梅的好酒…說是讓我等到隆冬時節,雪落紛紛之際,尋得一二知己,煮酒賞雪,暢談過往將來,豈不美哉?!”
曹操哈哈大笑,幾乎將口水都笑出來了,然后也只是一抹嘴便起身往外走去:“我就知道張益德一直不進來,必然是在外面與子孝整飭什么好東西!走走走,我這里雖然并無長物,倒也有火鍋羊肉面與滿院飛雪可以下酒,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劉備同樣仰頭而笑,然后隨曹操齊齊往前院而去。
果然,走到前院,張飛早已經和曹仁一起在院中廊下布置好了幾案、火鍋,一大壇帶有安利號標志的酒水也已經被打開,雖然天冷,且未真正溫酒,但隔著飛雪居然能聞到酒香,也是讓人愈發生津。
就這樣,二人同案,許褚、張飛、曹仁相陪,五人賞雪煮酒吃面含梅皆不誤事,倒是難得愜意了。
而酒過數樽,眼見著身前大雪愈盛,曹操忽然放下酒樽,一時嘆氣。
劉備面色如常,從容詢問:“大好時光,孟德兄何故如此啊?是在憂心漢室呢,還是思及故人?又或是為時事所嘆?”
“皆有之!皆有之!”曹操盤腿隨意坐在案后,舉樽一飲而盡,又將樽中腌梅細細咀嚼一番咽下,這才感慨言道。“既憂心于漢室,又思及故人,還感嘆時局人生,并著眼于未來…玄德啊,你說為何天下不如意事常呢?”
“生于桓靈之間,誰不是不如意事常?”劉備依舊不見喜怒。“咱們生下來、長起來,便正看到天下一日日崩壞下去,大局一日日不好起來,如此局面,還能坐享太平不成?而咱們要做的,不就是讓后世子孫能夠生下來如意事多一些嗎?”
“說的也是。”曹操苦笑一時。“大丈夫生于此亂世,不是咱們的錯,但能不能讓子孫不再生長于亂世,那便是我們的志向了。”
“那至于所思故人,莫非也正是我想的那位了?”
“這是自然,記得上次這么開懷之時,似乎還是潁川平黃巾,咱們在長社大勝,便在淇水畔大宴,我記得當時是玄德你發了利市?”
“是啊,是我走運捉了波才。”
“然后那日晚上,咱們倆,還有文臺兄…還一起唱了歌,跳了舞?”
“我兄公孫文琪做的詞…丈夫處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孟德兄知道嗎?”
“知道什么?”
“阿策那家伙,沿途依舊耿耿,走到歷陽,臨渡江不能返時,卻于江上橫槊作此歌,凡三遍,才愴然而走…若非此,我幾乎以為他只是個戀棧權位地盤的混小子呢,不料多少還是有幾分文臺兄的英姿的!”
“若能再歸彼時該多好?”念及昔日情形,曹操也是一時愴然落淚。
“歸彼時有什么好呢?”劉備緩緩搖頭,親手為對方滿上一杯。“歸彼時便能阻靈帝加賦嗎?文繞公、我師諱子干公,還有文琪兄,司馬叔異公,這些人都攔不住,我們能攔住嗎?若攔不住靈帝加賦,攔不住涼州俱反,咱們歸彼時不也是要重來一遭嗎?孟德兄總不會以為殺了董卓、救了何進,這天下就不會崩壞吧?”
曹操愈發黯然:“我如何不知天下已經病入膏肓,所言歸彼時,不過是思念故人相聚之樂罷了。”
“既如此,何不舉中原之眾降服于鄴城呢?”劉備忽然冷不丁的問了一句。“這樣非但能與故人常聚,說不得還可以早見天下太平吧?”
我是不如投降的分割線“太祖既滅袁紹,平河北,乃移鎮鄴城,分州設牧,屬衛將軍府,天下震懾…逢破虜將軍孫堅死…豫州刺史劉備輕兵入江夏,擒袁術,乃明書天下,召中原諸侯會于南陽新野。九月發信,十月末諸侯皆至,然,或言曹操、劉備爭為主次,或言呂布求保袁術,或言陶謙垂垂漸老,無意大事,或言劉表希冀于南陽,或言朱皓欲求兵馬平孫策,凡至十一月,久久難定。一日大雪,諸侯再會,未及多言,紛爭再起,光祿大夫楊彪憤然難及,乃擲所持節杖于雪中,以手指曰:‘今衛將軍之心,路人皆知,天子節杖,殊同草木,吾受漢恩,持之無能,不亦可棄乎?’諸侯聞之赧然,然諸事依然難定。”《新燕書》.卷六十二.列傳第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