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秦陽心里還是有些遺憾。
目前已知的,唯一一個化解了枯心咒的人,用的方法,卻是知道了也沒有什么鳥用系列。
他要是真有這種力量了,之前用一根指頭就把復蘇的鸑鷟按死,哪會中枯心咒。
總體來說,還是有點好處的,給拓展了一下思路,讓他可以想到更多的方向。
沒法化解枯心咒,卻可以另辟蹊徑,直接把枯心咒成型的必要條件弄沒了,從根子上否定。
以前秦陽還真沒想過,說到底,還是實力不夠,他能想到的一切方法,都是基于他可能可以辦到來思考的。
畢竟,哪怕只是殺了自己的冬,并沒有改變整個天地的大勢,那起碼也要站在,有能力有資格去動搖,去改變一部分天勢的位置上才行。
“恐怖如斯啊。”
秦陽搖了搖頭,準備離開。
只是到了進來的地方,正要進去的時候,秦陽的腳步停了下來。
不是他想聽,而是他的本能,逼著他停了下來。
秦陽神情有些怪異,整個人都有點傻了。
進來的時候,是中了枯心咒的狀態,當然無所謂了,秦昆的怒火再厲害,也是對牛彈琴。
可出去的時候就不一樣了,他現在可是完全恢復的狀態,甚至可能因為之前中了枯心咒,如今的內心世界,反而更加的敏感,更加的活躍了。
這種情況下,跳到秦昆的怒火里。
會怎么死?
是枯心咒的效果自動浮現,然后繼續免疫秦昆的怒火?
還是秦昆的怒火,先把他燒死?
沉思良久,秦陽伸出一只手探入出口的地方,縮回手,眼睛便開始泛紅,心中怒火,不可抑制的爆發出來。
怒火開始干擾他的理智,讓他心中的沖動,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一樣,不斷的積聚,等著徹底爆發出來的那一刻。
秦陽默念一聲,狂暴。
瞬間,如同一盆冷水潑下,念頭頓時為之一清,心中的怒火,也如同無源之火,慢慢的熄滅。
這次,他再次伸出一只手,接觸秦昆的怒火,意識雖然還保持著冷靜,可是映照自身之后,卻發現,內心世界里,一團火焰如同瀑布,從天而降。
火焰開始燃燒所能接觸到的一切,將內心世界里沉寂的火山勾引著,開始爆發。
秦陽縮回了手。
等到火焰熄滅,散去了狂暴。
得了,沒用。
秦昆的怒火失去了根源,可能的確比之巔峰時期威能大減,他的秘法狂暴,也的確是摒棄情緒,強行冷靜的絕佳秘法。
但意識的冷靜,并不能杜絕怒火的灼燒。
怒火還在,只是被意識屏蔽掉了而已,這么算的話,倒是挺符合狂暴的特點和副作用。
不過再想想,只是一只手試探,可能不太嚴謹。
想了想,秦陽直接跳到火焰里。
從他整個人進入火焰開始,枯心咒的效果便開始自動浮現,鮮活的內心世界,開始飛速的枯萎。
可是怒火卻也灌入其中,大肆焚燒,讓他心中噴涌而出的怒火,將枯心咒奇效的時間,都往后拖延了。
一息之后,秦陽\b從火海里跳了出來,靜候著火焰熄滅。
等到火焰熄滅之后,內心世界里,噴發的火山,也開始平息,但造成的傷害卻還存在。
\b那些傷害恢復的速度,縱然是在這片只有春夏秋的世界里,也遠比焚燒的速度慢得多了。
秦陽蹲在出口前面,一臉的憂郁。
這是個坑啊。
秦昆…不,秦禿頭這家伙,是算準了,能進來的人,沒法出去啊。
秦陽瞥了一眼人偶師。
若是人偶師也中了枯心咒,按理說到這里,也應該恢復了,不過看他還是那副傻不楞的樣子,估計不是中了枯心咒,
那他為什么能無視秦禿頭的怒火?
“墨陽,你帶我進去一下,一息之后再回來。”
“啊?噢。”人偶師很聽話,揭開肚皮,露出里面黑洞洞的空間,將秦陽收了進去。
進入火海,一息之后,再次出來,秦陽看也不看火海一眼,轉頭向回走。
這種怒火,根本不是防御能防得住的,除非是專業對口,力量也足夠強,才有可能防得住。
“秦陽,你不是說要離開么?怎么又折返回來了?”
黑影看熱鬧不嫌事大,哈哈大笑著嘲諷。
秦陽沒理會黑影的嘲諷,轉移了話題。
“我覺得有一點,你可能是對的,秦禿頭這么遭人恨,可能不是沒道理的。”
明明這里的存在,對于中了枯心咒的人來說,是一件好事,但到了秦禿頭手里,卻弄成了只能進不能出的絕地。
秦陽可不想被困死在這里,三季一生,永無止境。
茍延殘喘也不是這般茍法。
想想棉花糖,秦陽就不由的暗嘆,活著的確是活著,可是活的一點希望都沒有。
如此不斷的三季一輪回,曾經的一切,都被磨滅。
字不認識了,修行忘記了,曾經的記憶沒有了,最后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
那她還是她么?
這么活著,跟已經死了有什么區別?
從這里看,秦陽推測,秦禿頭可能是上古意識流派的支持者。
拿出飛舟,飛在高空,遮蔽了飛舟的存在,一路向著分身曾經去過的地方而去。
分身曾經在那里追蹤到另外一個三季人,追到了一座地窟,還追丟了。
吐槽歸吐槽,秦陽也明白,分身再弱,也不至于追個凡人都追丟了。
那里就是目前能知道的,最有異常的地方了。
路過棉花糖所在的地方,秦陽向下瞥了一眼,山洞外面,已經有一個一身綠衣的,月末兩三歲的小娃娃,正坐在地上。
她的身前插著一根竹簽,上面有一團小了一半的棉花糖,小屁孩小心翼翼的舔了一口,咧著嘴咯咯直笑。
“要下去么?”黑影問了一句。
“不下去了,對于我來說,只是三季的時間,對于她來說,卻是一生,每一次重生,都不會記得我,而我卻會記得她,看著她死掉,時間長了,若是有了感情,我會忍不住打斷她的三季一生,但如今,是她自己的選擇,我沒有權利去打斷。”
秦陽自言自語似的念叨了幾句,加快了飛舟的速度,從上空飛過。
下方的棉花糖抬起頭,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天空,可是她什么都沒看到。
一路飛馳,趕到了當初分身去過的地方。
隱匿了身形的飛舟尚未落下,秦陽便看到,十數里之外的山林里,一個一身綠油油的少年,機警爬上樹冠,在樹冠的縫隙里,機警的窺視周圍。
哪怕什么都沒看到,他似乎也發現了什么,跳下樹之后,壓低了身子,一路向著遠方狂奔而去。
明明沒什么力量,狂奔的速度,卻比一般筑基修士御劍飛行的速度還要快。
不多時,少年便徹底消失不見。
秦陽沒去追那個少年,讓飛舟落在了洞窟的入口,下了飛舟,步入其中。
剛進來的瞬間,秦陽便察覺到一絲不一樣的氣息。
一種獨特的感應,仿佛黑暗里的明燈,在他的感應著亮起。
秦陽順著感應,向著洞窟深處走去,四通八達的洞窟,方向混亂之極,重力的方向也在不斷的變化,看起來什么陣法都沒有,卻成了一種天然的迷宮陣法。
走進來不一會,秦陽的感知就沒迷惑的,完全找不到北了,只能順著感應中的那盞明燈,一路前行。
不知多久,終于走到了這條路的盡頭。
前方是一個并不大的空間,里面很是空曠,中間有一座石臺,上面擺著幾件巴掌大,油綠油綠的衣服。
秦陽感應中的明燈,便是這幾件衣服。
隨著秦陽踏入其中,前方的石壁上,慢慢凸起出一個人形,化作一個泥人,走了出來。
泥人走出第一步,腦袋便率先化作了一顆明光錚亮的光頭。
七步之后,泥人變成了一個臉上有一道刀疤,貫穿整個臉頰,\b腦袋亮的能摔死蒼蠅,一身粗布麻衣,看起來挺憨厚的壯漢。
看到這個壯漢之后,反應最大的就是黑影。
他雙腿一軟,跌倒在地上,臉色青白,跟死人一樣,瞳孔似乎都要擴散了,想要轉身逃走,身體卻仿佛見到了可怕的天敵,當場沒了骨頭,僵在了那里。
“秦…秦…秦…”
黑影哆嗦了半晌,硬是沒說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秦陽看也沒看黑影一眼,瞬間面色一正,整理衣冠,揖手長拜。
“本家晚輩秦陽,拜見秦前輩!”
壯漢面容憨厚,笑了笑之后,伸出一雙粗糙的大手,虛抬一下,秦陽的身體便不由自主的直起了腰。
“無需多禮,你祖上是秦家哪一脈的?”
“前輩見諒,晚輩也不知道,家譜早沒了,不過,天下姓秦是一家,不是一家,五百年前也是一家,哪用分的那么清楚。”
“說的也是。”秦昆頗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而后他指了指地上的黑影。
瞬間,黑影便被嚇的眼皮一番,當場暈了過去。
“呃,這位小妖是你養的么?這是怎么了?”
“他啊,仰慕前輩,驟然見到前輩本尊,一時太過激動,閉過氣了,沒事,前輩不用管他。”
秦陽眨了眨眼,沒忍心說實話。
平日里黑影吹牛吹的震天響,哪想到見到秦昆之后,當場嚇昏了過去。
然而,人家秦大佬壓根就不記得他了,黑影要是知道,沒嚇死也會被氣死了。
秦昆搖了搖頭,瞥了地上的黑影一眼。
“這里留下的只是我的一絲神識,本尊在哪,我也不知道。
看他的樣子,似是上古的故人轉生,不過我的本尊既然沒殺他,那我也不會越俎代庖。”
秦陽心里恍然,難怪感覺跟想象的差距這么大,原來只是一縷神識。
不過沒殺他這種話,秦陽也沒敢說,其實你本尊不但砍死了他,還把他亂刀分尸,鎮壓在大世界的海眼里,這可比直接宰了狠多了。
“你既能來到這里,也是中了枯心咒吧?”
“前輩慧眼如炬。”
“你可曾尋到了化解之法?”
“倒是有了方向,具體怎么實施,晚輩還沒成功,來到這里,也是聽說前輩曾經化解了枯心咒,所以才前來請教。”
“你先說說。”秦昆似是來了興趣。
秦陽將自己的設想,都詳細說了一遍。
秦昆聽了之后,神情有些恍惚。
“神朝啊…”
“前輩?”
“噢,沒事,只是想到一點往事。”秦昆搖了搖頭,繼續回到了正題。
“你剛才說的方法,最可行,風險最小的,是第二個方法,以你如今的境界,加上你身負的神通法門,耗費萬年時光,應當可以恢復化解。
只要你這萬年之內,不自尋死路,最好閉上萬年死關。”
“晚輩沒那么多時間。”
“那就第三個吧,李代桃僵之法,雖然有些風險,但我看你根基雄厚之極,身有先天之氣,道基之穩固,世所罕見,此法應該也可以,所要耗費的時間,也是最短。”
“第一個呢?”秦陽有些好奇。
說實話,他自己也覺得,去抱大腿吃軟飯,目前來看,可能還是成功率最高,最容易實現的一個。
有時候想想,其實還挺刺激的。
俗話不是說了么,女大三,抱金磚,女大千,成神仙,都是修士,等以后實力強了,都活個幾萬歲了,大一點小一點,其實也沒啥區別了。
但這個話么,除非是實在沒轍了,秦陽肯定不這么干的。
本來跟嫁衣的關系還挺融洽的,秦陽也覺得挺舒服的。
可真要是為了化解枯心咒,就去找嫁衣說,哎呀,嫁衣,我入贅吧。
這不成傍富婆了么,還是天下最大的富婆。
我秦有德也是要臉的人啊。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樣不就是騙婚么,呸,渣男。
恩,以上也都不重要,秦陽只是好奇,秦昆為什么不提第一方案。
“我勸你,最好不要跟神朝牽扯到一起。”秦昆似是對神朝有很大偏見,說這話的時候,身上都忍不住溢出殺氣了。
秦陽一個哆嗦,想問為什么,沒敢問。
秦昆收斂了殺氣,再次變成那個憨厚的壯漢模樣,他指了指腳下。
“你的方法,對于你個人來說,的確可行,你既然能走到這里,肯定也知道,我是如何化解枯心咒的。”
“知道,斬了己身之冬。”
“你要是想學,我可以將斬冬之法,交給你。”
“啊,可以么?”秦陽大為驚喜,別管有沒有力量涌出來,反正先學了,肯定不虧。
想了想之后,秦陽干笑一聲。
“秦前輩,我都好幾個師尊了,您介意不?”
“只是教你一個小法門而已,不用拜師。”
“那也是一法之師。”
秦昆哈哈一笑,忽然以手做刀,一刀向著秦陽的面門劈來。
恍惚間,秦陽仿佛看到一把黑鐵柴刀,貫穿了歲月,貫穿了空間,占據他整個意識,向他劈來。
他茫然的站在原地,竟然發現避不可避,擋無可擋,完全想不到什么抵擋的辦法。
還沒等他想到什么呢,那一刀已經劈了下來。
秦陽的意識一陣模糊,腦海中全部都是那一刀,仿佛自己的肉身、神魂、意識、記憶,所有的一切,都被這一刀結結實實的劈中了。
好半晌之后,秦陽重新睜開了眼睛,面色慘白如紙,一個趔趄,險些跌倒在地。
抬起沉重的眼皮,秦陽只感覺全身上下,包括神魂意識,都在感受著一種撕裂的劇痛。
但這種撕裂,卻正好卡在了一個即將崩潰的臨界點,硬是不會讓他崩潰。
以他的身子骨,只需要稍稍修養就能恢復。
“秦師父啊,您這傳授之法,可真別致啊。”秦陽疼的呲牙咧嘴,說話都有些變了腔調。
“我不會教人,也不會醍醐灌頂之法,而且,先挨一刀,切身體驗一下,記得更清楚,各種精髓,也不會遺忘了。”
秦陽疼的說不出話了,心說你這歪理,可真能扯,難怪沒聽黑影說,這位大佬有徒弟。
只是一個“小法門”,就險些一刀劈死他了,那正兒八經的真傳,有人能活著扛下來?
但要說這傳授之法吧,的確效果奇佳。
秦陽的身體、神魂、意識,所有的一切,都把那一刀記得清清楚楚,所有細節都被印在了他的骨子里,印在了他的神魂和記憶里。
就算是斬去記憶,想徹底忘掉怕是都很難了。
秦昆劈出一刀,似是心情不錯,他指了指石臺上的幾套綠油油的衣裳。
“斬冬之法,是我自己琢磨的,當年我斬冬之時,沒控制好力道,此地的冬也被我一并斬殺。
于是,我就順手琢磨出另外一個化解枯心咒的方法,就是此地。
那枯心咒歹毒異常,其實無需化解,只需要靜候無盡歲月過去,春來復蘇,枯心咒自然會化解。
所以,我就準備了這些衣服,穿上它,便可在此地三季一生,輪轉加快,無需熬過無盡歲月,可能也會等到春來復蘇的那天。”
秦昆撫摸著那些綠油油的小衣裳,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
“只可惜當年那神祇豢養的九天神蝗,總共只有九只,我全部宰了,也只湊夠了九套,要是再多些,當年我人族遭人暗算的天驕,可能不會隕落那么多了。”
“…”秦陽僵立在原地,還在努力恢復身體,已經不知道要說什么了。
大佬裝逼,他跟著喊六六六就行了。
片刻之后,秦陽感覺恢復的差不多了,活動了一下腿腳。
“秦師父,我可不想待在這里,我還想出去試試。”
“恩,你去試試吧,不行了你再回來。”秦昆很好說話,絲毫沒有阻攔的意思。
“那,怎么才能離開這里?”
“來,用你剛才學的,砍我一刀,你傷到我這一縷神識了,你就可以離開了,不然的話,還是老老實實的待在這里吧,省的出去了枉送性命,若是死在我當年的手下敗將之手,那也是丟了我的臉面。”
“不敢對秦師父出手。”秦陽后退一步,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傷到我,就是離開這里的方法,不然的話,你就去闖我本尊留下的怒火吧。”秦昆雙手負背,站在原地,靜候秦陽出刀。
“秦師父,你認真的?”
“盡全力。”
“好!”秦陽面色一正,為了尊重,當然要盡全力。
他的氣息開始攀升,五重霸王卸甲,再招出塑料黑劍,黑影左手,催動十二魔劍。
瞬間,氣息直線飆升。
秦昆看到那柄塑料黑劍,瞳孔驟然一縮。
他在這里留下的只是一縷神識,連分身都算不上,挨上一劍,可能就沒了。
“好了,你可以走了。”
“嗯?”
為了避免踩點翻車,盡量早點更新,碼不到六千整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