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是在戶外進行的,山毛櫸木的長桌被人從倉庫里抬出,放置在了房屋與花卉之間。
一群二十來歲的小伙子圍坐在長桌邊,目光不時的朝著各自心儀的姑娘望去,眼神羞澀而熾烈。有的人目光甚至飄忽不定,在三位姑娘之間不停的徘徊,表情十分苦惱。
巴里特粗略的數了一下,一共九個外來者,算上他的話正好是個整數。他坐在老薩姆爾旁邊,小口的抿著杯中的開胃酒,和農場主人隨口閑聊著任務上的事情。
這種開胃酒是用農場周圍那些接骨木潔白的花穗,加入了少量的檸檬和楓糖漿釀制而出的。喝的時候可以在杯中加入兩瓣迷迭香的花瓣,倒是頗有些田園風情。只是這種酒的口味略有些甜膩,巴里特喝的不是太習慣,也許加入冰塊會好一些,不過農場可不像大、中型酒館一樣,有那些造冰的家什。
幾位青春靚麗的姑娘從廚房內進進出出,將各種食物擺于長桌之上:
有顏色金黃的蒸南瓜、蒸馬鈴薯、以及蒸玉米,它們在木盆內堆積上尖,不斷向外散發著熱氣;有用紫甘藍、紅三葉、醡漿草,搭配林中的幾種漿果和鮮奶酪做成的家常沙拉;還有楓林中采摘的雞冠菌,其烹調方法相當簡單,將雞冠菌沿紋理撕成寬條,短暫煙熏后,架在炭火上烤熟即可。
除此之外,還有一條條散發著咸香氣息的煎培根;用調好的醬汁、香蔥、花椒和紅尖椒燜出的羊肋排,以及清煮鷹嘴豆和一大鍋熱氣騰騰的奶油南瓜濃湯。
每個人面前都放著一個大大的餐盤,里面有兩半切開的蒸馬鈴薯、半根蒸玉米、一牙蒸南瓜,少量的沙拉和烤雞冠菌,一勺煮鷹嘴豆,以及三條煎培根和一大塊醬汁燜羊肋排,盤子的旁邊還有一碗香甜的南瓜濃湯,如果不夠吃的話,可以自行在餐桌上添加喜歡的食物。
小伙子們吃的有些矜持,似乎心思不在食物上面。卻都爭先恐后的回報起自己今天工作的成果。有的人炫耀的說自己今天割了多少多少的麥子,麥穗收獲的多么整齊;有的人說自己修好了倉庫漏雨的房頂,還加固了幾處有些松動的柵欄;還有的人說自己用牛糞、土豆塊、碎玉米棒堆出了多少肥料,并向農場主人承諾,明天開春之后肥料絕對夠用…
老薩姆爾先是感謝一番小伙子們的好心幫忙,并告訴他們工錢會在這周末統一進行結算,而且每個人還會額外多給20銀幣。
這之后,小伙子中的某些人想表示一下自己的高風亮節,便說自己過來只是純粹幫忙的,并不需要工錢,一個銅板都不需要!并說只要老薩姆爾有需要,他們會騎著快馬第一時間趕到,緊接著又隱晦的說了下自己的騎術多么了得。
不過這些家伙卻被老薩姆爾嚴肅的一口回絕了。
農場主人板著臉說,對于那些不打算要工錢的家伙,他下次是絕對不會請他們過來幫忙的,并且永遠也不讓他們進入到自己的農場中。
這樣的情形一時間讓小伙子們都有些錯愕,他們惴惴不安的低著頭,而藍紫色頭巾的艾瑪則捂著嘴偷笑。
直到巴里特對面的薩姆爾夫人,嗔怪的瞪了她丈夫一眼,又微笑的聊起了一個關于‘各家農場近況’的話題后,餐桌上才重新熱鬧了起來。
至于我們的蠻子冒險者,他可沒管那么多。在周圍的人都熱烈聊天的時候,他只是埋頭吃著自己面前的食物。
薩姆爾夫人的手藝不錯,這些菜肴的材料也都相當新鮮,所以他吃的挺高興。而其中最為喜歡的菜肴,則那道烤雞冠菌。這種菌類吃起來的味道和它的名字一樣,酷似雞肉,但是卻比雞肉多汁十倍,再加上那種淡淡的煙熏味,讓他有些欲罷不能。
肩膀上的構裝體渡鴉也不逞多讓,它把蠻子餐盤里的那半根煮玉米抓走,并撲棱著翅膀跳到長桌旁邊的窗臺上,大搖大擺的啄食著。
坐在巴里特身邊的赫蒂又及時的給他填了半根煮玉米,以及一份烤雞冠菌。下一刻,蠻子便清楚的感覺到有四雙充滿敵意的眼神盯向了自己,但當他回望過去時,那些眼神的主人卻都飄忽的躲閃開了。
這些家伙太嫩,巴里特在心里搖了搖頭。
“巴里特先生,它很危險么?”赫蒂看向窗臺上的渡鴉。這位姑娘似乎對這種構裝體事物十分感興趣,巴里特不止一次看到她直直的望著金屬渡鴉,似乎很想上前去摸上一摸。
蠻子放下手中啃了一半的醬汁羊肋排,又咽下了嘴里的羊肉和煮鷹嘴豆,“不,一點也不危險。”他說道,“事實上這東西跟真正的鳥兒并沒有什么不同。真正的鳥會飛么?答案再明顯不過,它自然也會;真正的鳥吃玉米么?肯定會吃,它也如此。就是這樣”巴里特聳了下肩。
當然,除此之外,它還能通過吞吃你身上的某些小部件(比如鱗片、頭發、指甲、眼珠、血肉),來追蹤到你的蹤跡。并且,它可能還有一定的監視作用…
巴里特估計自己如果掛掉,或者在執行任務時發生了其他一些意外,這只構裝體渡鴉很可能就會自己飛回去,像那位守備官或其他什么人匯報任務。
“千萬不要小看任何法師做出來的東西,巴里特,即便你是它的主人,我敢說你也并不完全了解它。”老薩姆爾搖著頭說。
這點倒是實話。“我確實不是太了解,因為我拿到它還不到一周的時間。”蠻子回答。
“法師造出來的東西其實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危險的多!”農場主人嚴肅的說,“我幾年前去慕雅城邦找艾弗里時,正好看到他身后的那個鐵家伙,一拳把一位比你還要強壯的冒險者打翻在地。當時那位高大的冒險者已經倒在地上求饒了,但是鐵家伙還是跳過去一腳踩碎了他的胸口,并且又補上一拳把他的腦袋像南瓜一樣打爆。”
“那些魔像其實是在維持秩序,而不是胡亂的殺戮。”巴里特解釋,“雖然下手確實可能重了一點,但它們被造出來就是干這個的。”這種事情發生的并不算多,但每過一段時間總會出現那么一、兩起。
總有些脾氣暴躁的家伙會因為一點小事而熱血上頭,并錯誤的估計了自己的實力和重要程度。
“也許吧。”老薩姆爾不置可否,“但我認為那個人罪不至死。而且那些鐵家伙眼中猩紅的光芒讓人不寒而栗。它們沒有情感,巴里特,我相信任何人都能感受到這一點。之所以那些鐵家伙沒有胡亂殺戮,是因為法師沒有讓它們這么做。但是,一旦有某位法師突然發瘋了呢?就像那個叫‘因達爾’的法師,你知道他么?
巴里特點點頭,農場主人繼續說道,“到那時候,鐵家伙們會不會對無辜的人動手?而你的這只鐵烏鴉,會不會把你的眼珠啄出來呢?”
“渡鴉、渡鴉!”金屬鳥兒在窗臺上不滿的喊道。
如果某位強大的法師真的發了瘋?我想那些構裝體魔像一定不是最值得擔心的事情。巴里特知道有很多人都對法師及其有關的東西心生恐懼,因為他們強大的過分。
就像那位選擇了雷元素化身的法師一樣,他并不需要使用什么厲害的法術,只需要肆無忌憚的在小鎮里飛上一圈,整個城鎮估計就沒多少活人了。
“擔心這樣的事情并沒有什么用…”巴里特和鵝黃色頭巾的姑娘同時說道。
蠻子有些訝異的扭過頭,與這位和他同時說出相同內容的姑娘對視著。如果沒記錯的話,她應該叫‘凱倫’,是個比較安靜的姑娘,至少蠻子并沒有看到她像她的姐妹一樣,在餐桌上聊天。
而這位凱倫姑娘淡淡的回望蠻子一眼后,又輕聲的說道,“我們并沒有足夠的實力來改變命運,所以只能選擇默默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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