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楓林中出來的花格裙姑娘——‘赫蒂’,伸手推開攔在小路中間的木質柵欄,引領巴里特進入到農場之中。
為了避免驚嚇到農場中的各類牲畜,巴里特讓他的夢魘戰馬回到了陰影位面。‘胡蘿卜’在陰影位面中也能狩獵,獵殺那里特殊形態的原住民們。
陰影位面算是主物質世界的扭曲倒影,巴里特曾聽改造了‘胡蘿卜’的埃德蒙法師說過,很多主物質位面中能夠見到的動物、植物、乃至怪獸,在陰影位面中都有存在,不過卻是陰影版本的。
上一次蠻子將‘胡蘿卜’叫出來時,正好看到夢魘戰馬的嘴里咬著一只小型陰影生物。那只生物長得像是有兩個腦袋的老鼠一般,身形在陽光下顯得扭曲而黯淡。
天空中,構裝體渡鴉滑了一個大大的弧度,輕巧的落在了蠻子的肩膀上,并側頭梳理了下金屬羽毛。事實上這個動作毫無意義,因為那些金屬羽毛并不會因為飛翔而凌亂。
“玉米。”渡鴉用鐵嘴輕啄了下蠻子的腦袋,“玉米、玉米!”并聒噪的喊叫道。
“小點聲!”巴里特捏住鳥嘴教訓道,“否則我就把你這家伙給燉了。”算了,這招對它并不好使。蠻子拿出一小把玉米,任由渡鴉跳在手掌中啄食。這能讓它老實一會兒。
“冒險者們都像你這么古怪么?”赫蒂好奇的問道。
“我?古怪?為什么?”巴里特有些錯愕的反問。他能感覺到不遠處的麥田中,有兩位小伙子直起身子,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水,面帶敵意的望著自己,其原因不言自明。
“你有一只渾身冒火的好馬,還有一只鐵做的鳥兒。你的坐騎不僅著了火,還會一下子消失不見;而你的鐵鳥不僅會飛,還能像鸚鵡一樣說人話。”她說道。
“這是一只普通的構裝體生物,也可以稱它為‘法師造物’,你以前沒見過么?”
赫蒂搖了搖頭,“倒是聽說過,但是并沒有見過。我父親不讓我們接觸任何與法師有關的東西,他說那些東西都很危險、而且很…邪惡。”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并不算錯。“稱不上邪惡,但大多數東西確實比較危險。”與法師自身相比,倒是差了許多。
“它能唱歌么?”赫蒂看向蠻子手掌上的渡鴉,“像百靈或者夜鶯那樣,又或者,像人類一樣歌唱?”
“應該不會。”巴里特不太確定的說,至少我沒聽過,“它是一只渡鴉,即便是鐵做的,會用通用語說話,但它也依然是一只渡鴉。”蠻子在這方面稍稍有點鄙視法師們的想象力,難道就不能做的更有趣一點么?非要讓它像一只真鳥么?
正在巴里特手上不住啄食玉米的這只構裝體渡鴉,不知為什么,某一下啄的有點狠,令巴里特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他用另一只手抓住渡鴉,把它放在了肩頭,又抖了抖手掌中剩下的那點碎屑,抬頭環視著整個農場。
小路盡頭是一座木質結構的三層建筑。建筑房頂立著一只已經生銹的鐵片綿羊,綿羊的身體跟隨著微風輕輕擺動,發出一陣陣“吱吱呀呀”的細微聲響。房屋周圍盛開著一圈美麗的時令花卉,有深紅色的木芙蓉、淺黃色的月見草、以及藍紫花瓣的迷迭香。
建筑旁邊是一座斜頂的大型倉庫,一架梯子立在倉庫的石頭墻壁上,一位年輕的小伙子踩著梯子,為倉庫房頂的另一位小伙子遞上了什么東西。而那位似乎正在修繕倉庫房頂的小伙子,在看到東西后,則很不滿意的搖了搖頭,并用兩只手在空中不住的比劃著,似乎在告訴梯子上的家伙,他拿錯了。
兩個畜欄在三層建筑不遠處的另一側,其中一個畜欄里有幾只奶牛在悠閑的反芻著草料,而另一個畜欄則是空的,但應該是遠處山坡上那群綿羊們的家。
以巴里特良好的視力,他看到一位同樣是褐色頭發的姑娘,正坐在羊群旁邊的草地上,懷里還抱著一只出生沒多久的小羊羔。姑娘身邊立著一根弧形的木杖,木杖頂端掛著一個新編織好的花環,花環上還系著一條鵝黃色、隨風飄動的頭巾。姑娘旁邊有三條牧羊犬在羊群周圍來回的奔波,忠于職守的干著自己的本職工作。
三層建筑的側面還立有一座雞舍和一個蜂房,一位頭戴藍色圍巾的女孩,臂彎間挎著一個小籃筐,正彎腰在雞舍里小心翼翼的撿著雞蛋。
“那是我的妹妹,凱倫。”赫蒂指向遠處山坡上的那位少女說道,隨后目標又換成了雞舍旁邊藍頭巾的女孩,“那是艾瑪,我的小妹。”
“你們是姐妹三個?”巴里特跟在赫蒂身邊,隨口問道。其實這樣的事情他早已知道。
“嗯,是呢。”赫蒂背著手說,“我比凱倫大一歲,艾瑪最小,今年才剛剛成年。”她朝藍色頭巾的女孩招了招手。
條件不足,巴里特沒算出眼見這位姑娘的芳齡幾何。
沿著小路走到三層的木質房屋前,十八歲的艾瑪正拎著籃筐等在那里。她目光疑惑的在巴里特和他肩膀上的渡鴉之間來回巡視著,“姐,這家伙是…”
“什么‘家伙’,多沒禮貌!”赫蒂走上前捏了捏艾瑪的鼻子,輕聲呵斥,“這是巴里特先生,一位冒險者,是來幫我們解決楓林內的那些小偷的。”
“太好了!”艾瑪高興的說道,“那些小偷很可惡的,不止偷南瓜和蕪菁,還偷楓糖和熱騰騰的蘋果派!”
等等,蘋果派?巴里特在心里皺了下眉,兇暴動物難道也喜歡吃這個?
“父親呢?”赫蒂問。
“在馬廄里為‘楓葉’釘馬掌呢。”艾瑪朝建筑后身指去,緊接著她又朝巴里特問道,“今天晚上母親會做奶油南瓜濃湯,你喜歡吃南瓜么?巴里特先生?”
“喜歡,我不挑吃。”蠻子聳了下肩,客氣的說道。
“那,青椒呢?”艾瑪又問。
“也喜歡。”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
“太可惜了,今天晚上沒做青椒。”艾瑪嘆了口氣。
“別貧嘴了,快去廚房里幫母親的忙!”赫蒂朝她妹妹吩咐道,“今天晚上有這么多人,母親要做的東西很多的!你先過去,我將巴里特先生帶到父親那兒后,也會過去幫忙。”
“好的。”艾瑪點了點頭,緊接著又看向巴里特,“你想吃青椒么,我可以讓母親額外給你準備一份的。”
“…不必麻煩。”
馬廄的位置就在房屋的后身,和奶牛的畜欄之間僅隔著一條圓木柵欄。當巴里特到達這里時,正看到一個咬著煙斗的男人,在為一匹年輕的馬駒釘馬掌。馬駒雖然被固定在了馬廄旁邊雙杠的架子上,但是腳上的蹄子依然在不停的亂蹬,似乎對將要進行的事情有些恐懼。
如果不出意外,這個男人應該就是農場的主人——老薩姆爾。
雖然叫‘老’薩姆爾,但他并沒有巴里特想象的那么老,發間僅有少許白絲,年齡很可能連五十歲都沒到。
酒紅色頭巾的姑娘赫蒂,在為巴里特做過介紹后,便返身朝房屋走去,留下這兩個男人探討任務方面的事情。
“這個,能幫我握緊它的蹄子么?冒險者。”男子朝巴里特問道。
“沒問題。”巴里特回答。他走上前去,雙手牢牢箍緊馬駒的后蹄,老薩姆爾將馬蹄鐵在后蹄上稍稍比劃了下,然后干凈利索的幾下釘了進去。
釘完馬蹄鐵的馬駒在圍欄里撒歡的奔跑,老薩姆爾則和巴里特隨口閑聊著。
“我以為今年也不會有人來了呢。”男人抽了一口煙斗。
“你女兒也是這么說的。”
“所以我在林子里安了幾個簡單的陷阱,并讓赫蒂每天都去查看一番,只能算是聊勝于無吧。”男子嘆了口氣,“說實話,兩個金幣的報酬已經是我所能出的最高價了,如果再高的話,就比我丟的那些東西價值還高了。”
“理解。”巴里特無所謂的說道,“我既然接了這項任務,就代表我認可了報酬的數額,無論它是多,還是少。”
有的時候,無論是任務發布人,還是任務執行者,都不能準確的估計出任務的真實性價比,畢竟很多潛在的意外都是無法預料的。蠻子曾為了某項報酬為50枚銀幣的任務,差點連命都搭進去,但事后他也一個銅幣都沒多要。
“像你這樣的冒險者應該看不上這樣的任務才對的啊。”老薩姆爾有些疑惑,“難道,是艾弗里讓你來的?你接著個任務其實是想…”他換了一種態度審視著蠻子。
“順路!這完全是因為順路。”巴里特連忙解釋、“我其實還接了另外的任務要去晶耀鎮,中途正好在你這里休息下,順便幫你解決那些偷東西的小偷。”
這注定是個不太危險的任務,精英冒險者巴里特當然有著自己的判斷。如果那些小偷真的比較危險的話,這座農場中的人應該會出現傷亡才是,而不是只丟了些時令蔬菜,以及,蘋果派?
“我聽你女兒說,林子里的那些小偷其實還偷其他東西?”巴里特好奇的問道。
老薩姆爾點點頭,“其實,不瞞你說,這里一年四季都會丟東西,只是其他時候丟的數量比較少,而秋天丟的比較多罷了。”
他抽了口煙斗,皺著眉頭回憶道,“而且丟的那些東西種類也是亂七八糟的,大多數是食物和蔬菜,其他的還有勺子、木鏟、羊毛、紐扣、碎布、煙絲等等。我最初原本以為是一些兇暴兔干的,因為我確實看到過兩只和牧羊犬差不多大的兇暴兔叼著蕪菁逃進了林子里。但是,兔子應該不會偷其他那些東西的。更何況,我女兒艾瑪說,它看到一瓶熬好的楓糖,居然晃晃悠悠的,自己飛進了林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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