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十,山東曹縣,大事不宜。
就在兩日之前,官軍終于押了大批的賊匪俘虜回到了縣城,這頓時就引來了無數百姓走出家門圍觀喝罵。
當確認正是這些殺千刀的制造了黃巖和臨山兩鎮的血案后,哭罵聲更是不絕于耳,直沖云霄。許多百姓都撿起了身邊的一切朝那一干被綁縛的俘虜頭上身上狠狠砸去,更有甚者,完全不顧周圍尚有官軍護著,便撲打上前。
要不是一眾官軍極力阻攔,有些都亮出了刀劍加以喝止,恐怕這幾百名俘虜當時就能被這滿城山東大漢們給撕成碎片了。可即便攝于官府之威百姓沒有更近一步的舉動,在把人送進衙門后,眾人還是迅速圍住了整個縣衙,哭著叫著讓衙門里的官員們為自家的親友報仇和主持公道。
面對如此洶洶之民意,不但當地官吏已經束手無策,就是來此主持大局的周朝先與葉暢飛兩名高官也不敢依著之前拿定的主意,就此把賊人帶回到濟南再行審問定罪了。他們看得出來,因為自家親友多有死在這些賊人手上的緣故,如今縣城里的許多百姓都恨不能親手殺了兇手,又怎么可能答應讓他們離開呢?
要是貿貿然地硬是帶著俘虜離城,說不定都可能要釀成民變來。所以為了地方安定,在一番商議之后,他們便決定就地審問這些賊人,同時派人把這一點迅速報于濟南的巡撫大人,想來他應該也能理解眾人的難處。
等這一切敲定之后,他們才火速讓人把官府將于兩日后在大堂之上公開審問賊人的告示給張貼了出去,同時也準許部分百姓進入衙門旁聽。當這一消息傳出后,總算是暫時安撫住了激動的百姓,只是幾名官員卻發現自己肩頭的擔子并沒有因此減輕多少。
到了初十一早,無數百姓就相繼趕到了縣衙,沒一會兒,就把縣衙門前一段街道堵了個水泄不通。可這從縣城各處,乃至十里八鄉聞訊而來的聽審的苦主百姓依然在不斷增加,顯然今日,曹縣闔縣百姓都在關注著這一場審判。
這場面,著實嚇到了好些縣衙差役,他們這一輩子還沒遇到過這么多百姓同聚一起呢。甚至有人擔心地想著,這要是百姓們因為不滿官府最終的審判而吵鬧起來,局勢可就徹底亂了套了。但事到如今,他們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到了時辰,幾名官員才臉色有些發白地從二堂走出來,在外頭百姓們陣陣叫喊聲里,各自落座。今日這場公審,主審的自然就只能是周朝先了,其他人只能在旁聽審,最多在審案過程里起個輔助作用。
好在周臬臺也是刑獄出身,以往沒少問案,雖然今日的場面看著要大不少,卻還沒有讓他生出退縮怯場的意思來。在坐定,穩了穩心神后,他便下令,讓守在前頭的差役打開攔在衙門前的柵欄,放一批人進來聽審。
這柵欄才一開,呼啦一下就有不下數百人一股腦地涌進了縣衙。見得此景,那些差役頓時大驚,趕忙上前重新關上柵欄,好不容易才算是把外頭那些百姓給擋了下來。
而隨著這批百姓進入縣衙,來到大堂前,其中就有一些跪地磕頭,叫嚷著讓里頭的大人們為自己死去親友主持公道,整個大堂內外顯得格外混亂。
見此情形,周朝先當即把臉一沉,拿起驚堂木砰砰地拍了幾下,高聲喝了幾聲肅靜。隨著他亮出官威,下方分列左右的差役點著水火棍喊起了堂威后,外面那些百姓才終于平靜了些,然后所有人都眼巴巴地望著里面這些官老爺們,等著他們給自己一個公道。
在終于控制住局面后,周朝先才按部就班地命人把一干人犯帶上堂來加以審問。首先被帶上來的,便是數名模樣兇狠,此時卻已沒了什么精神的賊寇頭目。
因為霍青這個青天寨的大頭目最終都沒能落網,所以這次問案只能拿這些低一級的小頭目們開刀了。
這場審問倒也算順利,到了這一步,眾賊寇自知已無法為自己開脫,便有什么說什么。周朝先幾句話問下來,他就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甚至連自己等帶人如何屠殺兩鎮百姓的事情也半點不回避地都招了。
而這一番話,又惹來了堂外百姓的一陣哭喊叫罵,直到周朝先又拍了驚堂木,好一陣的低喝之后,他們才算是安靜下來。
“本官問你們,你們為何要干出此等喪盡天良,禽獸不如的勾當來?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么?”周朝先又肅容問道。
幾名犯人在互相望了幾眼后,才有一人回道:“當時我們也覺著這么做有些過頭了。但隨后,咱們的大當家的卻說這是為了替郭公子出氣。既然是大當家的這么說了,我們只能聽令行事。”
“什么亂七八糟的…那郭公子又是個什么來路?為何為他出氣就要干出此等人神共憤之事?”
“那郭公子…是咱們大當家相好的。”那人遲疑了一下才道,這話頓時就引得嘩然一片,不少堂上的差役,甚至是官吏都忍不住曖昧地笑了起來。他們可是早知道那叫霍青的賊寇頭領是個男人,他居然找了個男人當相好的,這實在讓人有些感到荒謬了。
事實上,如今的大明風氣是既開放又保守。開放的,是高高在上的那些人,他們奢靡成風,什么禮法都被他們視若無物 你現在所看的《》只有小半章,要看完整版本請百度搜:(錦書網)進去后再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