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小五想哭。
之前就算了,現在面對一桌美食,居然只能啃饅頭?要不要這么殘忍!
而且南邊的饅頭好小,五個都不夠他一個人吃!
他拿眼去看明微,卻見她什么話也沒說,拿起一個饅頭慢慢掰著吃。
不是吧?居然也不鬧?
紀小五想了想,自己那點鬼主意,放在真高手面前,耍不出什么花樣。表妹都不鬧,他還能怎么樣?只能認命了,把饅頭當成溫秀儀狠狠地咬過去。
溫秀儀很快活,和石慶說話:“阿慶,你傳話給師兄了嗎?他什么時候回來?”
石慶道:“二公子沒說。”
溫秀儀很失望:“師兄總是這樣,一句準話都不給。我們去北邊忙了一年為的什么?他也沒有表示。”
石慶淡淡的:“二公子沒說要我們去,是你自己非要去的。”
溫秀儀不樂意了:“哎,你什么意思嘛!都是我上趕著?”
石慶沒再說話,但意思還是那么個意思。
明微有點想笑,但她忍住了。
紀小五沒忍住,“噗”地笑了一聲,惹來溫秀儀一個瞪眼,還威脅道:“笑什么笑?再笑就把你舌頭割了。”
紀小五急忙捂住嘴,做出老實的樣子。
溫秀儀轉回頭繼續和石慶說話。
明微吃完兩個饅頭,把最后那個推給紀小五,琢磨著溫秀儀剛才的話。
她說的師兄是誰呢?聽起來似乎就是指使他們去北齊的主謀。
而石慶喊二公子,也說明了對方世俗身份不凡。
這里和北邊不同,有許多根深葉茂的大世家…
明微在腦子里過了一圈,馬上找到了目標。
唐氏。
南楚取代前朝,本就是臣奪君位,為了拉攏世家,給予了不少特權。這使得世家漸漸尾大不掉,到皇權無法節制的地步。
如今南楚權勢最大的,便是唐氏了,連皇室都要看他們臉色。
鼓動二皇子造反,攪亂北齊國勢,這樣的國家大事,只有真正掌握著南楚實權的人才會去做。
而依據明微的判斷,他們現在所在之地,離唐氏祖籍宜都很近。
船夫先前說過,離目的地只有半日的路程。那么除了宜都,還能是哪?
唐氏二公子,唐劭?
明微默默笑了一下,覺得很有意思。
唐劭啊,就是那位差點篡了位的武興侯,原來這么早就已經謀劃北邊的事了?他現在還只有二十出頭吧?似乎唐氏都不是他掌權。
在明微的歷史里,這位武興侯后來如同魏武帝一般,權傾朝野,挾天子以令諸侯,離九五至尊不過一步之遙。
可惜他運氣不好,北齊是垮了,卻有一個更強大的西魏出現了。
一直到死,他都沒等到篡位的時機。而他死后,國勢迅速衰落,最后都成全了西魏。
明微想到這里,就聽門口傳來呼喝聲:“小二!好酒好菜,快快給爺上來!”
這聲音驚動了不少人,抬眼去看,發現是一伙江湖人。
一個個打扮得奇形怪狀,胖的胖瘦的瘦,看著就像歪門邪道。
明微眉頭輕皺。
咦,居然是玄士呢!
南邊盛產各種奇奇怪怪的教派,勢力大的大小的小,多如牛毛數都數不清,大概這幾人也是其中之一吧?
這幾個目含精光、行走間真氣鼓蕩,已經能算一流高手了。
自然,比之他們這一桌,真氣收放自如的真正高手,還差著不少。
酒樓掌柜天天迎八方客,最有眼色,一看他們的樣子,立刻出來招呼,馬上收拾出一張桌子來。
恰在這時,小二端著食盤上菜,口中喊道:“酸湯魚來啦!”
這些江湖人里,一個毛發蓬亂的大胖子聞得香味,起身就把那碗酸湯魚端了過去:“爺正想吃這酸湯魚!”
小二愣了一下,說道:“客官,這是隔壁桌的,您幾位還沒點菜…”
隔壁桌,正是明微這桌。
那胖子連看都沒看,叫道:“你們再做就是,哪這么多話?”
小二剛張開嘴,就被掌柜給瞪住了。
跟這些人講理?不要命了嗎?
只能跟鄰桌的道個歉再做了,這也是為他們好。
哪知道他還沒轉過身,旁邊已經有人拍案而起:“那是我們的魚,誰準你們端走了?給我端回來!”
那桌愣了一下,沒想到還有人敢跟他們叫板,而且還是個姑娘。饒有興趣地看過去,卻是眼睛一亮。
不但是姑娘,還是漂亮姑娘!那個出聲的姑娘眉清目秀,俏麗得很。另一個雖然低著頭,沒看清模樣,但那腰線起伏…
胖子擦了擦口水,笑道:“喲,真是對不住了,原來搶了姑娘的魚。”
溫秀儀冷道:“知道對不住,就端回來!”
那胖子卻道:“這么大盆的魚,姑娘哪里吃得完,不如我們一起吃啊!來來來…”
紀小五瞟到溫秀儀指間光芒閃動,同情地看向光頭胖子。
真是不知死活,敢調戲這位姑奶奶,等會兒就會變成一具尸體了吧?
溫秀儀也和他一樣想,只是她手里的東西還沒發出去,就突然伸出來一只手,將她按住了。
卻是石慶。
他冷淡地掃過去一眼,衣裳往上扯了扯,露出腰間掛著彎刀,而后對嚇呆住的掌柜道:“再去做一份來,快點。”
掌柜如夢初醒,點頭哈腰,連聲道:“您稍等,馬上來,馬上來!”
說完擦了擦額頭的虛汗,叫小二趕緊去廚房傳話。
我的娘誒,這要是打起來,打壞了不說,萬一出了人命招來官府,指不定就得關門歇業。
那桌人看他們不理會了,又瞄到石慶腰間的刀,琢磨了一下,到底沒再找麻煩。
雖說他們人多,可為了這點事打架,不值得啊!
還是先吃飽再說!
“阿慶!”溫秀儀氣急敗壞,“為什么攔著我?這些人該死!”
“然后你就要殺了他們?”石慶說,“馬上到宜都了,出了人命不好處理,別給二公子添麻煩。”
聽他說到二公子,溫秀儀就收了。她嘟起嘴,小聲抱怨:“好吧,就聽你的。”
明微瞟了一眼,看到對方的兵器隱隱透出血腥味,心念一動,用不高不低的聲音說道:“出門在外,還是低調一些的好。再說,這樣的小店,能吃到什么好東西,不過嘗個味兒罷了,不值得生氣。”
溫秀儀哼了一聲,嘀咕:“用得著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