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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四時交替,乃變化之根本

熊貓書庫    一劍傾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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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里是離風洞府最近的小型獵場。

  都是火栗鼠一類的小型星隕獸,對學宮的學生而言,當然不存在什么危險的。

  眾人落在一塊巖石上面,周圍是青蔥之中已有枯黃意味的搖曳的樹影,習習涼風吹拂在一張張年輕卻堅毅的臉龐上。

  就他們(身shēn)上那若有似無的氣息,散發出來,就足夠震得周圍的星隕獸不敢靠近了。

  夜青嵐環視過去,檀口輕啟,道:“萬物始生于自然,修行也在自然萬物之中,而劍道,更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環。本座不開課,是怕你們被本座誤導。每個人都有適合他自己走的路,一個泥瓦匠是當不了釀酒師的,同樣的道理,一個釀酒師也不會泥瓦匠的活。每個看似尋常的贍口行當,都有其獨一無二(性性),這份獨一無二,便是本座今天要講的內容。”

  “當然,”她微微一笑,“如果你們有誰愿意轉修劍道,本座還是那句話,非常樂意指點。”

  每個人一生之中大概都只會專注地去做一件事(情qíng),因為分心多用勢必取不到多大的成就,能考入學宮的人,都對自己的修行之道有一種執著的信仰,信仰著此道便是真理,此道便是通天大道。

  如果沒有這份信仰,他們絕不能走到今(日rì)這個地步。

  就燕離來說,他可以對什么都失去信心,但絕不會對自己所修的東西產生一絲一毫的動搖。

  “那么,現在本座將帶領大家領略真正的自然,放開(身shēn)心,不要抵抗。”

  夜青嵐(身shēn)上斗然騰起一道青藍色的神光,將所有學生覆蓋。

  燕離依言放松心神,下一刻,便覺視界斗然向上拔高,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突然變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俯瞰著天地萬物,眾生百態。

  天地是如此神奇而且瑰麗。

  站在某個高度俯瞰,可以瞧見秋的蕭瑟,浸染著萬物,一點一滴地開始腐朽的進程,別有一種殘缺的美。

  美之為美,斯惡矣!

  緊跟著殘缺的美,自然就只有殘缺,而沒有美。

  時光仿佛加速前進,時令竟已進入晚秋。

  晚秋的菊都已凋敗,天地仿佛再無一絲生機,寒風凍結了所有一切可以凍結之物,天上開始飄起了雪花。

  然而雪花并不孤獨,在皚皚白雪之中,卻點綴著一點如血的殷紅,那是傲骨不屈的雪梅,(挺tǐng)著她的小(胸胸)膛,迎著冬令昂首綻放。

  花兒的誕生是為了變化,變化成為果實。

  很快又是萬物復蘇的(春chūn)令,熾(熱rè)炎炎的夏令。

  如此四時交替,循環往復,永無止息。

  燕離看到這里,心里忽然升起一種奇妙的感受,他感受著那種奇妙的感受,因而沒有發現視界的變化。

  前言有說,所謂武道修真,便是不斷變化的過程。

  一成不變的東西,是永遠不會進步的。

  四時交替的變化,無比深刻地展現在燕離眼前,讓他對變化又有了一層更深的領悟。

  混沌天地,原本平靜的源海驟然間翻騰起來,天門洞開,無量量的星辰之光投下來,映照在源海上,竟仿佛倒映出了星空的模樣。

  此刻源海,終于抵達了栩栩如生的畢現境。

  盡管早就只差臨門一腳,盡管已經很努力去洞徹其間機妙,卻總是無法捅破最后一層窗戶紙。然而夜青嵐只是來這么一手,就比學宮所有教習加起來的課的效果都要高。

  當燕離睜開眼睛的時候,便發現已經是夕陽西下的時分,周圍的學生走的一個不剩,夜青嵐背對著他,負手站在巖石邊上。

  “首先恭喜你破境。”她似乎能看到燕離清醒過來。

  “多謝山主成全!”燕離抱拳執弟子禮。

  “本座并不獨對你特殊,學宮里每個人都有份。”夜青嵐轉過(身shēn)來望著燕離,“其中卻獨你一人能破境,也是境界到了,水到渠成的事,這本來也是本座職責,沒什么大不了的。”

  燕離道:“學生淺聞學宮之初,滿以為又是各大勢力角逐爭鋒的場所,不料稷下如此清奇,真是受益匪淺。”

  夜青嵐頓時笑了起來,道:“只能說機緣罷了。如稷下之松散,當世找不出第二個,其中尤以大隅學宮最為嚴謹機密,你這種人進去,出不了三天就會被趕出來。”

  燕離笑了笑,然后問道:“山主留下學生所為何事?”

  夜青嵐輕聲地道:“能不能告訴本座,你的藏劍訣從何處得來的?”

  “這…”燕離心中一凜,想了想才鄭重地道,“學生不愿編排個莫須有的機遇欺騙山主,但此事也確實不好說出口的,萬望山主見諒。”

  夜青嵐不以為意地轉了過去,淡淡道:“世間機緣,世間萬法,各人所得,本就不能強求,你道本座還會對你不利不成?藏劍峰那點事,本座還不愿過問呢。本座留下你來,是有事(情qíng)要請你去辦。”

  “哦?”燕離道。

  “你此趟去京,替本座去找一個人,這個人叫做沈萬舟。”夜青嵐道,“他現在應該是在龍皇府任職。”

  “你找到他之后,”她轉過(身shēn)來,交給燕離一封信,“把這個交給他,他就會明白本座的意思。”

  “送信嗎?”燕離道。

  “有為難的地方?”夜青嵐道。

  “倒也不是。”燕離有些古怪地說,“小子何德何能,能替山主送信。”

  夜青嵐微微一笑,道:“此事自有講究,那沈萬舟是本座早年收的一個弟子,因為犯了門規被本座逐出,本門弟子不得再與其有所來往,而你并非本門弟子。”

  “原來如此。”燕離這才了然。

  “回去吧。”夜青嵐長袖輕拂,卷了燕離便化光而去。

  夜涼如水。

  “競爭騰龍榜的名額定下來了,有十幾個呢。”黃少羽一面啃著雞翅膀一面說道,“這回學宮也算爭氣,為我們爭取了那么多個名額。可惜連海你不去,要不然我們四個人又能一起上京了。”

  連海長今淺酌了口酒,笑著說道:“相聚不在一時,(日rì)后待諸位停下腳步,不妨到風洞府來,一起把酒言歡。”

  “對了,還可以一道去云水榭,反正時間還早呢。”黃少羽說著長長地嘆了口氣,“唉!沒想到(日rì)子過得這么快。”舉杯和連海長今碰了碰,“明天我們就要出發龍皇境了,今晚怎么也要來個不醉不歸。”

  “在下預先祝三位取得好名次。”連海長今說著一飲而盡,隨后從乾坤袋取出一個小冊子,“燕兄,這是你托我調查的,近二十年的大考試題。”

  燕離接過來一看,只見上面寫著一排名錄,分別是:《圣人罔而不立》、《立天子》、《圣著論》、《語說》、《修業》。

  他看過之后,遞給余秋雨,然后才道:“我知道了,看來考的也并不單純只是修行。”

  “對。”連海長今道,“一個人的修行理念,更重于修行資質,大概是這個意思吧。不過,資質過得去,卻不會寫文章的大有人在。”

  “比如我。”黃少羽惆悵地道,“寫文章啊,這東西跟本少爺從來不掛鉤啊,為什么要會寫文章,才能取得好名次呢,本少爺自問資質不凡,怎么著也該拿個第三吧。”

  “哦?”連海長今笑了,“那第一第二是誰?”

  黃少羽瞅了瞅余秋雨,又望了望燕離,嘆了口氣,“反正不會是這兩個人。”

  燕離道:“你們喝著,我要出去見一個人。”

  “去見誰?”黃少羽微微瞇眼,“該不會是先生吧,你太狡猾了,居然跟先生私底下會面,不行,我要跟著你去!”

  “喝你的酒。”燕離瞪了他一眼。

  燕離要見的,確實是顧采薇,他不但要見她,還要“送”她一顆元輝石。

  顧采薇也仿佛有所預感,美眸中流轉的清波,也格外的生出了一絲渾然天成的媚意。

  “喏。”燕離把裝著元輝石的盒子從桌子上推了過去。

  “你真的那么好心?”顧采薇略略打開一絲縫隙,便即確證了,里頭確實是一顆貨真價實的元輝石。

  燕離微微一笑,道:“現在,你已經看到了我的誠意。”

  “你肯定有索求。”顧采薇輕輕瞧著盒蓋,“說吧,你到底想從人家(身shēn)上得到什么?”

  燕離色瞇瞇地道:“像你這么漂亮的女人,我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你說我想要什么?”

  顧采薇美眸一寒,卻仍自(嬌交)笑著道:“人家沒想到,你跟那些臭男人一樣,都惦記著人家的美色,可是你確定要這樣做嗎?”

  “那你也太小看我了。”燕離忽然冷淡下來,“元輝石我可以給你,但它是一個橋梁。”

  “什么橋梁?”顧采薇道。

  “連接燕子塢和蓮花座的橋梁。”燕離道。

  “怎么說?”顧采薇道。

  燕離道:“現在我們兩家都有破虛船的圖紙,我覺得我們可以聯合起來,一明一暗,相互合作。漕運的事交給我們燕子塢來運作,你們則在必要的時候,提供給我們武力支持。不出五年,必教漕幫退位讓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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