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大嗓門,一行人魚貫而入,為首是一個矮胖子,戴個玉包巾,披個粉貂衣,咧嘴露出一口大黃牙:“喲,人都在呢,知道我張彪要來,這么隆重?”
他的(身shēn)后跟著七八個打手似的壯漢,一進來就跟王老爹的手下相互瞪視,顯然兩家的恩怨由來已久。
還有一個比大嗓門還矮的胖子,穿著也不像腳夫,別人都是豎向發展,他則是橫向發展,胖的就好像一座(肉肉)山,進門后就盯著(嬌交)(嬌交)小小的王巧巧看,不停地嘿嘿傻笑,臉上掛著鼻涕,還流著哈喇子。
“巧巧,巧巧,嘿嘿嘿…”
王巧巧看到來人,險些暈過去,挑眉怒罵:“張胖子,我死也不會嫁給你的,你快死了這條心吧!”
燕離小口淺酌,不聞不看不理。
王老爹冷冷道:“張彪,你還敢來我家鬧事,我已關照過衙門了,你今兒安分退走便罷,如若不然,這雇頭你也休想干下去了!”
張彪(挺tǐng)著大肚腩,嘿嘿笑道:“王老爹,你可別當我張彪是嚇大的,雇頭做不做無所謂,上次你們把我兒子打成重傷,這口氣我咽不下。”
趙德川冷笑道:“就你那飯桶兒子,也妄想娶巧巧,簡直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肉)!”
“那今天我就看看誰是癩蛤蟆!”張彪大笑。
“德川,送客!”王老爹喝道。
趙德川早就按捺不住,此刻聽到命令,大喝一聲:“兄弟們跟我上!”
一伙人轟然沖上去,以三品武夫趙德川為首,和張彪手底下的人扭打成一團。
是的,這不是形容詞,他們真的扭打在一起,得了空隙就往對方臉上招呼,跟流氓混混的群毆也沒兩樣。這里面還有幾個(身shēn)上也有修行者的氣息。
只能說王老爹那句話一點沒錯:這個世界修行者是真的不值錢。
惟有趙德川好點,巴掌一拍一個準,被他拍中的都倒在地上喊痛。可不痛嗎,三品武夫,元氣流灌周(身shēn)經脈節點,手上的力道,一拳打死一頭牛都是等閑小事。
可是,這三品武夫打起架來,跟七品武人也沒什么兩樣,完全沒有招式可言,就像一頭不會調節元力大小的橫沖直撞的蠻牛。換做在神州,隨便一個機靈點的六品武者,都能把他當成猴子一樣耍。
趙德川算是年輕的,二十五六歲的三品武夫,在神州大地,那足可稱得上天才,也有足夠的資格加入書院內院了。
他的實力雖然不堪入目,可場上還是呈一面倒的勢態。
張彪不慌不忙地躬(身shēn)對(身shēn)旁一個披著黑色斗篷的人道:“大師,請您出手,收拾了這些不長眼的東西,在下必有重謝。”
“哼,一堆雜魚。”是一個非常(陰陰)沉的男低音。
他往前踏出兩步,正巧抓住一個沖向張彪的腳夫,輕輕一扭,那腳夫的手臂就被扭成了麻花。
“啊!”腳夫臉色巨變,發出凄厲的慘叫。
這一聲慘叫直接震驚了全場。
他們斗毆歸斗毆,下的重手都還不至于傷人(性性)命。
可是斗篷人一出,那腳夫的手,直接被扭斷了,裂口處白骨森森,看著就有一股直((逼逼)逼)人心的寒氣。
他們停下來,斗篷人卻沒有,但見他的(身shēn)形如同幻影,沖入人群中,慘叫聲一個接一個,而且下手越來越重,幾個呼吸間,場上站著的人,就只剩下趙德川了。
張彪獰笑道:“趙德川,現在看看誰是癩蛤蟆!”
“我,我跟你們拼了!”趙德川血氣上涌,受不住刺激,拔步沖了上去。
他調集了全(身shēn)的元氣,沖鋒起來頗有聲勢。
斗篷人(陰陰)笑一聲,微微抬起了頭。
趙德川得以瞥見斗篷人的面容,以及面容下脖子上一個讓他亡魂直冒的印記:“奉天…”
后面兩個字還沒來得及出口,只覺(胸胸)口傳來沛然巨力,他“哇”的一聲慘叫,直接從院子的門洞處飛到廳堂里面去了。
眼看自己手下最能打的趙德川都生死不知,王老爹駭然地站起來:“張彪,我們的私人恩怨,你居然請了幫手!”
“這都是命啊,誰讓我有幸遇到了大師呢?”張彪冷笑數聲,大手一揮,“給我按住他!”
幾個大漢沖上去抓住王老爹,押到了張彪面前。
“放開阿爹!”王巧巧想沖上來救人,無奈力弱,被一個大漢像老鷹叼小雞一樣抓住。
“張彪,快放了我女兒,不然我跟你沒完!”王老爹拼命掙扎。
“放,當然放,”張彪嘿嘿冷笑,“只要你在她的賣(身shēn)契上簽個字,我就放了她。”說著取出一張紙。
王老爹又驚又怒:“你,你休想!”
張彪抬手就給了王老爹一個巴掌,打得他七暈八素,頭昏腦花。然后惡狠狠道:“你不是把你女兒當成寶貴的金絲雀么,我就讓她做我兒子的通房丫鬟,這張賣(身shēn)契你今天不簽也得簽!”
“你做夢,我死也不會簽!”王老爹狠狠地瞪著張彪。
“那就去死吧。”那斗篷人突然(陰陰)(陰陰)地開口。
“等,等等…”張彪卻有些怕了,“大師,殺人不太好吧。”
斗篷人(陰陰)測測地道:“怕什么,把知(情qíng)人殺光,放把火燒了,就當強盜光顧,誰查得到你(身shēn)上。”
張彪一聽,眼珠子一轉,頗為意動,他獰笑著轉向王老爹:“這你就不能怪我了,怪只能怪你命短。放心,我們會好好照顧你女兒的。”
王巧巧一聽,俏臉像粉刷的一樣白,哀求道:“住手,不要殺我阿爹,我什么都答應你,我什么都答應你,求求你別殺我阿爹…”
“晚了!”張彪已經決意動手,取出隨(身shēn)短刀。
就在這時,院子里響起了一個不輕不重的聲響。
這聲響是瓷器和木器交碰的聲音,確切的說,是瓷的酒壺和木質的桌面的交碰聲。
這么一個聲音,換在平常,那簡直太正常了,走到哪里都能聽到。可在此刻,這么一個聲音,卻像炸雷一樣,響在每個人的耳畔。
“誰?”張彪的手一抖,循聲去看,才發現酒桌旁還坐著一個不修邊幅,略顯頹唐的青年。他穿著腳夫干活時常穿的那種貼(身shēn)勁裝,用粗麻布裁成的,這時節的都是長袖加厚的款式,上面打了幾個補丁,褲子是粗厚的棉褲,蹬著一雙布鞋,襪子是白色的。
這么樣一個普普通通的青年坐在那里吃喝,方才居然誰都沒有注意到,實在不可思議。但是,他的眼神看起來很明亮,或許是喝過了酒,看起來有些醉意,五官就像頂級匠師雕刻的一樣;一圈的胡渣子,雖然使他有些頹唐,但卻更多了一種成熟的魅力。
“你是誰?”張彪一看燕離裝扮,頓時看輕了他幾分,但還是不敢大意,先打聽清楚再決定不遲。
“路人。不好意思,打擾你殺人的雅興了。”燕離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然后轉向王老爹,“您這幾天的照顧,小子銘記于心,餞別的酒,總是喝的很快,酒壺空了,也是我該離開的時候了。”
說完就向外走去。
張彪不知為何沒有攔。
王巧巧怔怔地望著燕離的背影,只覺得心里一下子空了。她忽然哭著喊道:“燕大哥救我…”
燕離停住腳步。
張彪的心一緊,惡狠狠道:“小子,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現在趕緊滾還來得及!”
燕離轉過(身shēn)來,笑著道:“你沒聽到她在哭嗎?”
張彪冷道:“那又怎樣?”
燕離喃喃地說:“我再也不愿讓女人哭了。”他在說第一個字的時候還在原地,說到最后一個字的時候,人已經消失不見。
抓著王巧巧的大漢突覺腹部一痛,然后他便撞破了院子的圍墻,摔到院子外面去了。
王巧巧只覺一個溫暖的氣息突然裹住了她,驚恐的心(情qíng)立刻平靜下來,抬頭一看,燕離那張臉就在眼前,正對著自己笑。
“燕大哥…”她強忍著眼淚,有些委屈。
“是不是以為我真的會拋下你不管?”燕離嘴角輕揚。
王巧巧拿粉拳輕錘燕離(胸胸)膛,哽咽道:“你討厭死了…”
“大師快出手殺了他!”張彪驚懼地喊了起來。
“哼!”斗篷人冷冷道,“(身shēn)法還不錯,不過,在我這里(身shēn)法快可不管用!”
他的(身shēn)上驟然蓬發出可怕的氣勢。
這里不得不提的是,氣勢和修為息息相關。氣勢,其實就是一種無形的力場,也是絕技的雛形。
斗篷人區別于趙德川的地方就是具備了氣勢,說不定掌握了絕技。絕技是怎么來的?把招式磨練到巔峰,就成了所謂的絕技。
斗篷人沖了上來,他(身shēn)法也是極快,并且不知從何處取出一柄軟劍。軟劍在空中一扭一((蕩蕩)蕩),眨眼出了七劍,分七個位置襲向燕離的要害。
這一手就甩了趙德川幾條街。
但是燕離動也不動。
嗆鋃!
只聽見一個蒼茫的劍吟,劍光乍起,劍影剎那間泯滅,斗篷人的斗篷和劍便一起碎裂開來,又以更快的速度向后倒飛,重重地撞在了墻上,吐出一口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