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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帶著人就快到了,想想真是激動啊。”容城正城門,城樓上兩個老兵在交談,其一個稍年輕的開口說道。
自阿古巴(身shēn)死,已是天后,容城上下軍民全都聽說了,這才知道,他們偉大的皇帝陛下,居然親(身shēn)涉險,去阻止荒族舉辦拜火節,更是一舉斬殺阿古巴,永絕了后患。
每一個聽到這消息的人,無不激動萬分,當場高呼萬歲。
要知道,每一個生活在容城的人,不管是平民還是貴族,士兵還是將軍,無不(日rì)(日rì)夜夜擔憂,生怕某一天,容城的大門在睡夢被荒人撞開;更有許許多多的人,他們的親朋好友死在荒族上,無不對阿古巴萬分痛恨。現在阿古巴死了,他們的仇恨雖然沒有完全解開,但一朝天子一朝臣,現在荒族是倉央做主,并且與皇朝簽訂了永不侵犯的盟約。
盟約未必不能違背,可是荒族接連失去大祭司、阿古巴這等強者,即便還要開戰,也絕不是皇朝的對,所以只要稍微懂得一點常識,就都知道,戰爭結束了。
戰爭結束了,這是一個充滿魔力的字眼,這意味著再也不用跟異族拼個你死我活了,這意味著可以回家。
許多人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直接就哭了。
別一個抱著長矛的老兵,也是暗地里偷偷流過淚的,現在卻一副風輕云淡的模樣,道:“不要激動,你又不是第一天看到咱們的陛下創造奇跡。”
旁邊一個新兵忍不住道:“聽說陛下的刺殺計劃失敗了,最后挽救局勢,殺死阿古巴的是書院的學生,好像是叫燕離?”
老兵滿臉不屑地說道:“哼,如果不是懷璧大人將阿古巴打得半殘,他區區一個學生,哪有會得。”
新兵還沒領略張懷璧的厲害,更不知道張氏在容城的地位,遲疑著道:“可是我聽說阿古巴死的時候,全(身shēn)都完好無損,他是被燕離一劍斬首的。”
稍年輕的老兵道:“這你就不懂了,懷璧大人素來低調,自然不屑站出來辟謠,燕離那小子隨便怎樣胡說,大家也都只有聽他的。況且,總歸都是陛下的臣民,他雖然殺死了阿古巴,未必不是陛下早就安排好的,不然他憑什么能殺死修羅榜的高?”
“不錯。”老兵非常認同地點點頭,“陛下深謀遠慮,早早就安排他做出最后的必殺,這叫做知人善用。”
有時候真相并不重要,人們總喜歡把與自己切(身shēn)利益相關的當做真理崇奉,排斥一切異己,就算張懷璧親口對他說出真相,他也一定會認為前者是謙虛,是一個前輩在提攜后輩。
所以,重要的不是真相怎樣,而是人心所向。
就好比一個平民和英雄都說他做了一件偉大的事,人們卻更愿意相信英雄一樣,因為這更符合他們的切(身shēn)利益,只有英雄才能做出偉大的事,跟自己一樣的平民,怎么可能辦到?如果要讓他們相信平民,就等于承認自己無能。
要讓他們承認自己無能,不比要他們去死容易。
“快看快看。”新兵突然激動地叫起來。
不規則的馬蹄聲,從地平線下傳過來,橘紅的夕陽,從地平線的右面灑落下來,仿佛也為了迎接似的,鋪了一地的金黃,一道道拉長的影子,越過這滿地的金黃,逐漸地延伸過來。
首先出來的是一面旗幟,上面簡單地畫著大夏皇朝的國徽,那是一朵鳶尾花。
鳶尾花是光明和自由的象征,所以太祖立國,訂立的第一條律法,便是不(允yǔn)許奴隸的買賣。縱觀前朝,沒有哪個朝代的民眾,比本朝的更自由,所有的平民,都可以在州郡之間自由往返,惟有遷徙才需要征求官府的同意。
高高抬著旗幟的人原本都是奴隸,現在正為了自己大夏皇朝子民的(身shēn)份而抬頭(挺tǐng)(胸胸),昂首闊步。
長長的隊伍央,是穿著素白長衣的姬紙鳶,她騎著馬,目光平視前方,自然而然透出一種平和的威嚴,還有一種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恒定的境界。
沈流云和張懷璧也各自騎著馬,走在她的左右,形同她的護衛。
燕離則跟在后面,非常懶散地躺在馬背上,翹起了二郎腿,微微打著呼嚕,顯然睡得正香。
李如龍跟在旁邊步行,因為自覺在這場大戰沒有出半分力,有馬也不敢騎。他一面防止燕離從馬上掉下來,一面小聲說道,“恩公,恩公醒醒,我們到容城了,您這樣子讓人看見不好,會說您居功自傲,桀驁不馴…”
燕離翻了個(身shēn),繼續闔著眼睛,懶洋洋地說道:“難道他們不這樣說,我就能升官發財了嗎。”
李如龍苦笑道:“您殺死阿扎里和阿古巴,功蓋軍,無人能敵,封侯拜將不成問題;可是您也應該有一個英雄的自覺,注意一點形象。”
燕離冷笑:“強盜一輩子都是強盜,不會有人認為你是英雄,就算有,那也只是很小一部分,這很小的一部分,甚至連說話的余地都沒有。”
李如龍嘆了口氣,不知該怎樣接話了。
想要說服燕離,你首先要有超過或至少相同的閱歷,在某些方面,燕離老練的根本不像個年輕人。
“你再不坐起來,我就天天煮飯給你吃。”沈流云淡淡地說。
燕離立馬坐得筆直,正色道:“從今天起,我決定向先生學習辟谷的本事。”
李如龍再嘆了口氣,還真是一物降一物。
隊伍還沒抵達容城正大門,里頭的軍民就已歡呼著涌出來,直奔出十多里遠,夾道參觀他們偉大的皇帝陛下。
從城門開啟的那一刻起,歡呼聲就從沒有斷過,吵的燕離恨不得用臭襪子塞住他們的嘴。
這時來到了城門口,張之洞領著數十個將士,親自迎了出來,頭前抬旗子的人當即分向兩邊,張之洞帶人一徑地走到姬紙鳶面前,單膝落地:“老臣恭迎陛下。”
“末將等恭迎陛下!”他(身shēn)后的將士齊聲高喊。每個人的眼睛里都透著尊敬的神色。
姬紙鳶從馬上下來,快步走上去扶起張之洞:“諸卿請起,有什么話進城再說。”
連她都下了馬,燕離也不得不下馬,他忽然發現,馬關山和連海長今也在隊列之,正用一種古怪而又悲傷的神(情qíng)望著他。
從他們的眼神里,燕離預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qíng)發生了,他的心沒有底,但是足夠開始警惕了。
二人會在這里,表明并州的戰事順利,西涼應該是得到消息撤軍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讓他們不惜違背圣旨,千里迢迢趕來容城?
他在思考的時候,沒發現有個人的眼睛正盯著他看。
“這位便是殺死阿古巴的燕小兄弟吧,果然不愧是天驕榜上的后起之秀,你我先前有些誤會,不如跟陛下一起到寒舍吃些酒菜,把誤會給解開。”張之洞站了起來,笑著開口。
燕離皮笑(肉肉)不笑地說:“對不住了您,我剛剛決定要向先生學習辟谷的本事。”
“燕離,不可對元帥無禮。”沈流云蹙眉訓斥道。然后轉向張之洞,“元帥,我的學生不太懂事,請您不要見怪。”
張之洞溫和地笑著:“你知道的,老夫特別欣賞有才能的年輕人。老夫府上的酒,難道不夠吸引燕小兄弟么。”
燕離驚奇地說道:“小子怎么聽說您老人家對修行者懷有偏見呢?聞名不如見面啊,您這不是很喜歡嗎,總有些人喜歡制造謠言,那些人真該抓來割掉舌頭,您說呢?”
他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每個人聽清楚。
張之洞(身shēn)后一個將領臉色一變,喝道:“好個驕狂的小子,元帥請你吃酒,是給你幾分薄面,區區一個強盜,你以為自己真就成了什么大人物!”
燕離哂笑一聲,道:“怎么著,你還要綁我去?”
“沒有人可以違背元帥的意愿!”那將領冷冷道。
“哦?”燕離道,“這么說陛下不想去也不行?”
那將領臉立刻漲得通紅,怒道:“陛下何等(身shēn)份,當然想來便來,想走便走!”
燕離道:“那你的意思就是,吃定了我這個一不值的小人物了?”他一副打定主意鬧到底的樣子,場內的氣氛立刻僵硬起來。
姬紙鳶冷眼旁觀,既不阻止,也不參與。
“燕兄,好久不見。”就在這時候,連海長今和馬關山突然出列,先向姬紙鳶行了一禮,然后拉住他道,“那么久不見,不如一起喝個酒怎么樣。”
連海長今暗連連向他使眼色。
馬關山低聲道:“燕離,看在同窗一場的份上,你多少給我老師留點面子。”
燕離皺了皺眉,旋即笑了笑:“也罷,既然大家都去,我若是不去,豈不掃興?”
“如此甚好。”張之洞笑著伸虛引,讓姬紙鳶走在最前面,然后慢慢踱步跟了上去。
燕離跟著走,一面瞧著連海、馬二人,道:“你們不是在并州嗎,怎么突然跑到容城來了?”
“葉晴死了。”馬關山道。
燕離頓了頓腳步,又繼續前行:“怎么死的?”
連海長今道:“據說是為了保護元帥,被刺客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