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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銘記在心

熊貓書庫    名門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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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楊老丈如此說了,但賀余也沒有閑著,問他要了一把空余的鐮刀,一頂草帽,彎著腰兒一邊割麥子,一邊同楊老丈說話兒。

  而那頂草帽則戴在了賀知春的頭上。

  楊老丈一看,“這是令郎?長得可真好啊,一看就是大戶人家養出來的。”

  賀余笑了笑,手動得飛快的,“小時候也跟著某一道兒忙農活的,大了讀書識字了,就沒有去過了。”

  賀知春見所有的人都頭朝黃土背朝天,干得火熱,站在那兒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將提著粽子咸鴨蛋等吃食的竹籃子騰空了出來,跟在賀余身后撿麥穗。

  賀知春彎著腰快速的將掉落的大朵麥穗都撿進了籃子中,而她的身后還跟著一個缺著牙的小女童,將賀知春撿過的地方,又重新撿了一遍,那孩子的架勢,簡直是連一粒都不放過。

  “阿爹,這割完麥子之后,是不是可以種稻了。岳州從番邦得來的稻種,可多季熟,隆中也中得。”

  楊老丈一聽,笑了笑,“要種的要種的,今年年程好,小麥豐收了,希望稻也能豐收。”

  “知春,你可知曉大慶米多少錢一斗,小麥多少錢一斗?”

  雖然說現在賀知春拋頭露面打理生意的時候少了,但是知味記還有她名下的其他鋪子田莊的賬,她還是要看的。

  “大米三文一斗,西域小麥三十五文一斗。”

  賀余點了點頭,“你常給哥哥們買筆墨紙硯,那又價值幾何?”

  賀知春沉思了片刻,“西市最便宜的紙六十文一百張,毛筆二十文一支,墨十五文一兩。”

  農門學子想要買一百張寫大字的紙,就需要賣掉二十斗米,遠超一個兒郎一個月的口糧。

  楊老丈笑了笑,“雖然說科舉好,但是咱們窮苦人家,吃飽喝足不打仗,能娶媳婦能養娃,就謝天謝地了,哪里還考慮這些。我們家還好,田地都是自己個的,這長安城郊,不少都是貴人的田莊,尋常百姓多是佃農,交稅給主家交糧,能勉強糊口就算不錯了。”

  “小郎做不慣農活,去樹下歇著吧,別到時候得腰疼好幾日呢。”

  楊老丈說著,看到賀知春長得跟白面饅頭似的,一看就不是種地的料啊,簡直比地主家的小娘子還要嬌俏。

  賀知春搖了搖頭,“老丈放心,我皮實著呢。割麥子沒有試過,但是割稻子插秧,我也是會的。”

  知秋身子不好,才有特權在樹蔭下坐著。小時候到了農忙時節,府衙都休了農假,賀余便會帶著他們幾兄妹一道兒回米花村幫大姐賀知詩家種地。

  因為大姐夫趙家人口單薄,男丁只有趙升平一個,自己個種是肯定種不過來的。

  楊老丈顯然不信,但也沒有繼續說這事兒,“賀司農,那岳州的稻種當真有那么厲害么?因為秧苗是你們免費發放的,周遭不少百姓都領了去種,可別坑害我們呀。”

  賀余拍了拍楊老丈的肩,“某就是這土地的兒子啊,怎么能坑害靠這土地吃飯的人呢?那不是害你們性命么?你且放心,岳州得了稻種之后,岳州第一年試種,第二年已經全面換種;”

  “從第二年開始,某便上報了朝廷,根據不同的雨水土質問題,選了許多地方試種,川隆之地,長勢良好,雖然不比岳州高產,但也勝過尋常稻種良多。”

  “事關農事,無一人敢輕慢,否則就是動搖國之根本,老丈大可放心。”

  楊老丈這才又裂開嘴笑了起來,“賀司農說的話,我信。”

  賀知春看著楊老丈欣喜不已的臉,心中卻是唏噓不已,良種雖然好,卻不能讓百姓富起來,最多是讓他們能夠填飽肚子,養活更多的后代罷了。

  若是產量提高了,很容易便出現糧賤傷農的局面,自己吃就罷了,若是想要拿去換錢,一斗米能否換回三文,還難說呢。他們照舊是供不起一個士子的出現。

  這也就是為什么即便科舉了,能考進士的七成以上都是世家子弟,還有二成是尋常的官宦人家,地主富農,書香門第之類的,僅有一成不到的,是賀余這樣的,真正的窮苦出身。

  她正想著,就聽到一個人大喊著,“阿爹阿爹!”

  賀知春心中頓時有了一股陰魂不散之感,賀家三兄弟可不會這么激動的叫賀余,他們怕著呢,能把阿爹兩個字叫得這么千回百轉的也就是崔九了。

  她回過頭去,果然看到崔九穿著她做的新衫,站在田邊跳著腳揮著手!

  楊老丈揉了揉耳朵,“這也是令郎,中氣十足中氣十足!”

  賀余有些無語,這也能找到得?你當的當真是御史,而不是什么巡城犬斥候之類的?

  “小九來了,割麥子會嗎?”

  崔九看了賀知春一眼,見她蹲在地上撿麥子呢,心疼得不行,“阿爹阿爹,放著讓某來,讓阿俏歇會兒,臉都曬紅了。”

  他說著,擼起了袖子,小心翼翼的將賀知春給他繡的袍子卷了上去,露出了黑色的褲子。

  心中感嘆,幸虧今日沒有穿大紅褲衩子,不然簡直丟死人了!

  楊老丈一瞧他那架勢,搖了搖頭,這小郎穿得人模狗樣,滿身綾羅綢緞的,哪里像是會種田的樣子。

  他剛想著阻攔,就看到崔九已經拿了一把鐮刀,走到賀余旁邊,傻眼了。

  我滴親娘啊,嘴太快了!

  想他崔九,殺過雞宰過羊,種過花砍過樹,就是人腦袋也割過啊,麥子當真不會割!

  可是在阿俏面前,怎么可以有他不會的呢?

  他說著,靜靜地看了看賀余和楊老丈是如何割的,可是看來看去,只看到二人手上的殘影…然后就看到金黃色的麥子一茬一茬的倒了下去。

  割個麥子啊,你們咋整得跟跑馬似的…

  他咳了咳,“阿爹阿爹,你割慢點啊!別割著手了。”

  賀余看了他一眼,“某就是閉著眼睛都能割。”

  他雖然這樣說,手上的動作還是慢了下來,崔九瞧著松了一口氣。

  幸虧小爺學過刀法啊!

  崔九想著,一把揪住了麥桿子,好想去洗手洗腳啊…

  然后一鐮刀下去,吧唧一下,慘叫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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