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國舅,賀知春也想要回長安城了,宋州雖然是好,到底不如岳州長安來得有感情。
此次大戰,陳州基本沒有被波及,宋州同汴州,也都是只有一兩個縣成了戰場,連城門都沒有打破,于普通百姓而言,已經是謝天謝地的事情了。
賀知春一身戎裝高坐在馬上,此刻他們已經行至宋州同汴州交界的地方。
與來的時候急行軍的狀況不同,他們回去行得要慢了不少。
正在這時,一行輕騎襲來,賀知春順著馬蹄聲看了過去,來的竟然是李齊同蘇辰。
“叔祖父怎么來了,你要打理汴州,同時要監管陳州和宋州,正是忙時。”
吏部已經遣了新的陳州刺史和宋州刺史前來上任,在此之前,選了本地的屬官暫代,由李齊監管。
這三周官場大清洗,人手短缺得厲害,李齊已經忙得連踐行酒都只匆匆的飲了幾口,便又回去了。
李齊看了蘇辰一眼,蘇辰不說話。
他嘆了口氣,“殿下,可否借一步說話?”
賀知春點了點頭,示意大軍繼續前進,她同崔九則是隨著李齊到了路邊的一個涼亭之中。
李齊也屏退左右,有些尷尬的說道:“殿下可否饒蘇哲一命?”
賀知春心中砰砰跳,來了來了,她叔祖父終于忍受不住,要同她說說自己風花雪月的故事了。
可惜了,沒有瓜子同茶。
“蘇哲同叔祖父有何干系,他之前可是還同吳王一道兒圍攻陳留,幾次三番的要殺我呢!”
李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是蘇辰唯一的血脈了。蘇辰的兒子戰死沙場,就留下這么一個獨孫子,他武藝資質樣樣平凡…”
賀知春頓時明白了這是一個什么樣的故事了,沒辦法,話本子看得多的人,就擅長講故事。
“是以一直生活在祖父蘇辰的陰影之下,被人稱為靠祖父在軍中立足的繡花枕頭蘇小將軍。然而蘇辰在喪子悲痛之時,陡然發現自己最心愛的人,還是年少之時一起同過窗的李齊,于是兩人重歸于好…”
賀知春接話道。
李齊老臉通紅,驚呼出聲,“都說殿下有大神通,神機妙算,你咋啥都說得對呢!”
賀知春嘿嘿一笑,悶在心中想到,看你在蘇辰跟前小媳婦樣兒,肯定是求而不得,輾轉反側多年,連娃都沒有生!
蘇辰為了避免賀知春說出更多他同李齊的細節問題,終于張嘴說道:“阿哲知曉某同李齊在一塊兒之后,便與某離了心,吳王反派之后,他便投了吳王,一心要同某作對。殿下,阿哲有罪是應該罰,但是殿下可否看在他年少無知,一時意氣的情況下,給他一條活路?”
賀知春鄙視的看了蘇辰一眼,你年少時有了李齊,干嘛又要娶妻生子,你娶妻生子也就罷了,為何又要回來尋李齊。
你都這樣的,還希望你家大孫子不同你反目,不反目留著喊李齊祖母么?
你想啥呢你?
她要是李齊,鐵定一腳把這廝給踹飛了去,你丫的走了就滾遠一點。
賀知春想了片刻,認真的說道:“你倘若說是要給你蘇家留血脈,那我就要鄙視你了,我叔祖父為了你,不也無后么?你可是高貴一些?就得有后了?他好歹還有個王位給人繼承,你有什么呢?”
“原本我是一個外人,不應當說你們的事,只不過我瞧著我叔祖父在意你得很,你卻天天冷冰冰的,像是自己遭受了什么大罪,做出了很大犧牲一般。又不是十八歲的少年郎,現在再倔強,真的有點晚。”
別以為你姓蘇,就一定要冷若冰霜,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樣。
看你不爽很久了。
蘇辰傻眼了,勉強擠出了一個微笑,“某天生就是這副模樣,不信你問李齊。”
李齊也傻眼了,扭了扭身子,“殿下,阿辰待某挺好的!”
賀知春一把將他扯到一旁,“你瞧他喊蘇哲是阿哲,到了你這里便是李齊了。叔祖父你長點心啊,一定要雄起,給他點顏色瞧瞧,抖一抖我老李家的威風啊!”
李齊頗為感動,當真是紅了眼,“這么多年來,某連祭祖都不敢回去,也就是殿下…你且回長安去吧,放心吧,有某在,汴州就是殿下的。”
賀知春笑了笑,“你給我阿爹上個折子吧,以蘇司馬守城之功,抵蘇哲叛逃之罪,不過長安城的官員們都硬氣得很,蘇哲到底如何,便是我阿爹也不一定說了算。我只能夠盡人事,聽天命。”
李齊忙不迭的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了一本奏折。賀知春接了過來,放進懷中。
蘇辰什么也沒有說,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同李齊一道兒,快馬加鞭的回陳留去了。
賀知春望著二人遠去的背影,笑了笑,“九哥,咱們去追阿韻她們了。”
崔九坐在亭子中沒有動,“阿俏待蘇哲格外不同,謀逆可是死罪。當初沈怡可都是死罪。”
賀知春來了興致,“九哥可知曉什么叫做有容乃大?”
崔九看了賀知春身前一眼,臉紅了紅,“阿俏走了。”
賀知春翻身上馬,笑了出聲,“我叔祖父雖然沒有說,但是心中八成也把蘇哲當了親孫子呢!不過是一個草包罷了,饒他一命,說不定我能收獲陳州汴州以及宋州三州呢!”
崔九點了點頭,“李齊乃是宗親,輩分還高。”
現在賀知春祖父輩的王爺已經很少了,幾乎只剩下了平王以及李齊了。
平王雖然很慫,但是很有威望,李齊沒有啥威望,但是到底是老一輩的人。
更何況,她并沒有答應要保住蘇哲的命,只是說幫遞個折子,在圣人哪里求個情罷了。
當初對于沈怡,她也這樣做了。
賀知春想著,一甩馬鞭,飛快的超前奔去,崔九立馬緊跟而上。
一行人走了十日,終于到了長安城門口,這一路感覺就像是從冬日走到了春日,看著樹綠了,花開了,陽光暖和了。
城里城外,新一任的狀元郎打馬游街好不熱鬧!
賀知春有些恍惚,原來又到了一年的春闈時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