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簡薇體溫的腳鏈,很快在我手中沒了溫度,我感覺自己好像贈送給了她一場空歡喜,按照原先的劇本,這除夕夜是不應該這樣渡過的。
我將腳鏈放回到自己的口袋里,轉過身,米彩還在原先的地方站著,冷風吹的她發絲飄動,在這極寒的夜晚,她看上是那么的單薄。
我邁著沉重的步子向她走去,卻并不認為她會介意剛剛那一幕,因為我們至始至終沒有開始過,所以也就不會有那些戀人之間才會有的負擔。
我來到米彩的面前,沖她笑了笑,這才說道:“風這么冷,干嘛站在外面啊?”
“天上吹來的風就算再冷,也只是冷身體,人吹起的風,冷的卻是心…”
我還沉溺在剛剛的恍惚中,半晌才向米彩問道:“這話我該怎么理解?”
“隨便你怎么理解,不過我們該進去了,很多顧客還等著和你這個酒吧老板喝幾杯呢?我是替他們出來喊你的。”
“哦。”
我應了一聲,米彩已經低著頭向酒吧里走去。
我看著她的背影,又向天際處看了看,那不間斷在空中爆裂的煙火阻礙了我的視線,于是目光便停留在那閃爍的絢爛中,我有些暈眩,在暈眩中感覺到了風吹來的徹骨寒意。
我掖了掖衣服,又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或許這個夜我是等不來春天吹起的風了,我的心好似被一陣莫名的力量困在這寒冬里,而時間也帶不走我,走進那春天里,盡管春天近在眼前。
這個夜我喝的爛醉如泥,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住處的,直到次日早晨在鞭炮的炸裂聲中醒來。
我在床上坐了很久,這才想起今天我該回徐州了,回去給板爹和老媽拜年,我想此刻他們是等待著我的,也等待著米彩。
我立刻穿上衣服起了床,沒有去衛生間洗漱,直接去敲了米彩的房門,一邊敲一邊說道:“新年快樂…新年快樂,你起床了沒?”
久久沒有人回應,我這才扭動房門的把手,卻發現被鎖死了,隨即心中升起一陣不太好的預感,趕忙翻箱倒柜找到房門的鑰匙,打開后卻愣住了。
房間里根本沒有米彩的影子,被子卻疊放整齊,也就是說,此刻米彩并不在這間屋子里,也可能昨晚她把我送回來之后便離開了。
這時,我才明白那句“天上吹來的風就算再冷,也只是冷身體,人吹起的風,冷的卻是心…”是什么意思。
我也明白,是我和簡薇的糾纏不清刺痛她的敏銳,所以她在這新年的第一天選擇了避開我。
可是她避到哪里去了呢?
帶著些沮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想給米彩打一個電話,卻意外的發現了放在柜子上的手機下壓著一張便條。
我當即抽出了便條,和預料的一樣,的確是米彩留給我的。
“昭陽,我去叔叔家過年了…祝你新年快樂,也帶我向你爸媽說聲新年快樂。”
看著文字后附加的笑臉表情,我只感覺自己的心在瞬間被刺透,然后那后知后覺的痛苦擋也擋不住的將我淹沒。
我明白:她的驕傲讓她的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她的缺乏安全感又讓她敏感、多疑,所以她和我一樣,一直用一道自我虛設的圍墻將自己隔離在愛情之外,她渴望接近我,卻又害怕接近一個不純凈的我。
所以我一直以來的擔憂和自卑并不是空穴來風…我所有的痛苦來源于我喜歡她,卻又不是她心中最需要的那個男人。
我將這張便條折疊好放進了柜子里,在大清早便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然后半躺在床上吸著,卻不想和米彩解釋些什么,因為她也沒有質問我什么。
再者一份愛情如果靠不停的解釋得來,又有什么意義?
這一剎那,我忽然不愿意再對米彩抱有任何期待,情愿與她保持默契忘掉之前的曖昧,做個普通朋友就好。
做了這個決定之后,我霎時好像丟掉了一個沉重的負擔,隨即掐滅自己手上的煙,然后打開微信給她回了信息:“也祝你新年快樂…回蘇州后再聯系!”
發完信息,我將手機裝進了口袋里,然后簡單收拾出一份行李,開著那輛奧拓駛上了回徐州的路。
漫長的路上,我多少感覺孤獨,心中或多或少有些遺憾,但也慶幸,慶幸昨晚簡薇的事件給我敲響了警鐘,更讓我看清了自己。
我憑什么帶著一段狼藉的過去和一具與許多個女人有染過的軀體去玷污米彩的純凈?
如果說我心中有那座晶瑩剔透的城池,那么米彩也一定有,可我卻沒有資格成為她那座城池里的男人。
如果我真的喜歡她,就應該帶著自知自明默默守護在她的身邊,直到她遇見那個應該和她在一起過一輩子的男人。
直到下午的2點鐘我才回到了徐州這座久違的城市,站在家門口時卻不太好意思按下門鈴,畢竟前面我已經和板爹說過會帶米彩回來,可現在我失信于他了,想必他是要失望的。
足足站了一分鐘,我才按下了門鈴,給我開門的是老媽,她左看右看,問道:“昭陽,你爸不是說你要帶個靠譜的姑娘回家給我瞅瞅的嗎,人呢?”
我嬉笑著抱住了她,說道:“媽,新年快樂啊!…我可想你了!”
老媽推開了我,終究也沒有和我發作,無奈的說道:“你啊…去蘇州這么久,也沒見你變的靠譜些!”
“是啊,所以我總是找不到靠譜的姑娘。”
老媽嘆氣:“唉…拿你沒有一點辦法,先進屋,我去給你熱飯菜。”
走進屋子里,板爹坐在沙發上回看著昨天晚上的《春節聯歡晚會》,見我回來了,下意識的往我身后看了看,這才放下遙控器問道:“小米呢?不是說一起回來的嗎?”
我依舊嬉笑,道:“是啊,可是她臨時去她叔叔家過年了…呃…也挺好的,畢竟有她的家人陪著她嘛,比來徐州過年好多了!”
我很刻意的解釋讓板爹皺了皺眉,一向木訥的他,此時的表情卻比老媽聽到這個消息時更失望,這讓我意識到:自從我和李小允有過一段戀情后,老媽便對其他的姑娘不感冒,而板爹卻始終認可米彩,也許在這一點上他們倆人是有分歧的,但這種分歧卻讓我產生了更大的壓力,因為此時看來,無論是李小允或是米彩,都不太可能和我在一起。
而除了感情,當務之急,我最該想的或許是,如何贖回那把吉他,然后還給簡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