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規則?”坐在柳若晨身邊的中年男子托了托鼻梁上的鏡框皺眉道,“職工醫院嚴格意義是國有資產,作為負責人,怎么能從中謀取私利?”
洪光念表情不悅,手指在桌面上點了點,嘲諷道:“還是那句話,如果不愿意,那就免談!職工醫院現在每年都在盈利,我沒必要拱手讓人,現在是你們求著我賣!”
那中年男人面色漲紅,被洪光念氣得冷笑,“職工醫院是否轉讓出售,也不是你一個人說得算的吧?”
洪光念皺眉道:“我是集團董事長,當然我說話算話!你又是什么人?柳總,你還沒介紹呢,你帶過來的這個人,究竟是誰?有沒有資格在這里質問我!”
他輕蔑地看了一眼那個中年男人,暗想你算哪根蔥!
柳若晨頓了頓,脆聲道:“首先,我得向您道歉。其次,這也是袁組長要求的,他想以三味醫療集團員工的身份,實地調查一下國企醫院改制為何就這么難!”
“袁組長?”洪光念突然呆住了,他雖然傲慢,但坐到這個位置,起碼的眼力勁還是有的。
組長是這個中年人的職務,再聯系最近外界傳出風聲,國務院安排專項小組專門監督國企醫院改制。
念及此處,洪光念背脊一陣發寒啊!
原本以為是柳若晨的秘書或者助理,如今看來,此人恐怕是國務院安排過來進行專項調查的成員。
洪光念內心億萬個草泥馬在狂奔,柳若晨和這個姓袁的騙了自己!
進門之初,柳若晨將手提包交給姓袁的保管,洪光念是從這個細微的細節才下意識認為,姓袁的是柳若晨的手下和助理。
現在仔細一想,那不過是個移花接木的障眼法而已!
這兩個人演得一出好戲,完全把自己欺騙了。
洪光念內心懊惱不已,自己剛才為什么要表現得那么囂張跋扈,理直氣壯呢?
洪光念表情連忙變化,語氣變得極為討好,“袁組長,剛才是誤會,我跟柳總開了個玩笑!關于職工醫院出售的價格,我們就定在2.5億元!”
袁衛平冷笑道:“你不奇貨可居了?不要兩千萬的簽字費了?”
洪光念將胖臉搖成撥浪鼓一般,很認真地說道:“都說了,剛才只是開玩笑!”
袁衛平站起身,與柳若晨道:“我已經受不了這個人的丑惡嘴臉了!”
言畢,袁衛平用力地揮手,離開了辦公室。
洪光念見柳若晨也準備起身離開,急得滿頭大汗,道:“他真的是國務院專項小組成員?”
柳若晨嘆氣道:“現在互聯網這么發達,你可以用搜索引擎查找關鍵字袁衛平,就能找到相關信息。洪董,恐怕貴集團的職工醫院,我是沒法跟你繼續談下去了。因為你現在的處境很糟糕,即使簽了合同,恐怕只是一張廢紙。”
言畢,柳若晨霍然起身,掏出手機,在洪光念的面前晃了晃,搖擺著婀娜著的體態,腳步翩然地離去。
這個賤人,竟然剛才錄音了!
那以為自己所說的話,全部一字不落地被記錄下來,證據足以致命!
洪光念頹然地跌坐在皮質沙發上,望著頭頂的天花板,只覺得天旋地轉。
他知道自己也是徹底完蛋了!
竟然在“御史”的面前,無比囂張地索要“千萬簽字費”!
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洪光念欲哭無淚,他雖然習慣性的傲慢,但也知道分寸,在比自己權力大的干部面前,裝得比誰慫!
但誰能知道,袁衛平來了個微服私訪,扮豬打老虎呢?
洪光念腦海中閃過幾個人名,都是自己過硬的關系,但如今卻是一點用都沒有,現在尋求任何幫助,都是拖累別人。
洪光念坐在辦公桌前垂頭喪氣,他知道現在自己隨時可能被帶走調查,向外逃也來不及了,只有盡可能地安排一下后事。
不過,洪光念低估了紀檢部門的效率,袁衛平才走出大樓沒多久,幾名穿著檢察官服裝的人員,就沖入洪光念的辦公室,將他直接帶走。
這幾名檢察官并非陜州的紀檢干部,為了能讓專項小組順利開展工作,從甘州省抽調了一批紀檢工作人員,而洪光念也將被帶到甘州,進行異省隔離調查,防止陜州省內出現包容包庇的行為。
洪光念被雙規帶走的消息,再次讓陜州地動山搖。
很多人將蘇韜收購職工醫院的行為,看成了打擊貪污腐敗的行動,仿佛蘇韜每收購一家職工醫院,都要讓一兩個人落馬。
消息在有心人的傳播之下,使得蘇韜成為陜州的名人,綽號國企干部殺手!
蘇韜躺在旅館的房間內,休息到第五天,后背出現麻癢的癥狀,雖然他意志力很堅定,但還是忍不住想要去抓,不過,他知道這個時候,一定要忍住才行,不能隨意去碰傷處,否則不利于痊愈。
柳若晨在旁邊看他憋得難受,打開平板電腦,笑道:“給你看個電影吧,這樣可以轉移注意力。”
“什么電影?”蘇韜笑著說道,“別告訴我是那種讓人看了之后,會有蠢蠢欲動想法的小電影。”
“又沒個正經了!”柳若晨瞪了蘇韜一眼,“給你看個喜劇片吧,笑一笑,可以忘掉一切。”
言畢,柳若晨找了一個星爺的經典電影,蘇韜看過好幾遍,但這一次還是一如既往地會開心笑出聲。
“那時候的茵姐,真的好漂亮啊,臉上全是膠原蛋白。”蘇韜嘖嘖感慨道,“你知道嗎?她是我的初戀情人!唉,我不知道在夢中幻想過多少 次!”
“夠了!”柳若晨沒好氣地白了蘇韜一眼,“好好看電影可以嗎?不要破壞氣氛!”
蘇韜做了個拉鏈封嘴的動作,抿著嘴含糊不清地笑道:“好吧,我不說話了!”
兩人看著老電影,沉浸在故事情節之中,不知不覺,蘇韜悄悄地牽起柳若晨的手,柳若晨反應過來想要抽回去,卻被蘇韜緊緊地握住,柳若晨努力嘗試幾下,擔心蘇韜太過用力,會讓傷口崩裂,也就沒有繼續堅持。
“那天你為我流淚,我很感動!”蘇韜低聲笑道,“我發誓,再也不會讓你為我哭泣!”
“說這話做什么?你不覺得不合適嗎?”柳若晨輕聲說道。
“即使明知不合適,我也要跟你說!”蘇韜笑道,“誰讓我臉皮厚呢?”
柳若晨嘆了口氣,轉移話題道:“我與袁組長了解過,省發達紡織集團近期會更換新的董事長,大概一周左右,就可以簽署收購合約,價格定為2.8億元。”
蘇韜嘆了口氣道:“煤炭建設集團是最難啃的骨頭,既然發達紡織集團那邊已經塵埃落定,那么下一部就是主攻最后一家了。”
柳若晨好奇道:“有專項小組的幫助,難道會有問題嗎?”
蘇韜點了點頭,解釋道:“煤炭建設集團職工總醫院,是陜州省最好的三甲醫院。不僅牽涉到煤炭建設集團,陜州衛生系統也不會輕易將這家好醫院拱手讓人。專項小組只能調查情況,最多起到一定的監督作用,但想要收購煤炭建設職工總醫院,還是得我們自己找到突破口才行。”
柳若晨托著雪腮,蹙眉道:“你這么一說,我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蘇韜皺眉道:“這件事還得何朵多去衛生廳跑幾趟!”
柳若晨意外道:“你是想讓她調動她父親的資源?”
蘇韜搖頭笑道:“如果你去衛生廳,恐怕連門都進不了,但何朵不一樣,知道她身份的人,會給她幾分薄面。”
柳若晨嘆氣道:“你這叫做狐假虎威吧?”
蘇韜微笑道:“是這么個理!就是有些于心有愧。”
“放心吧,何朵現在將你視作偶像,她絕對不會在意這些的。”柳若晨莞爾笑道,
柳若晨和何朵的關系現在很好,不僅是同事,還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關于她家庭的事情,柳若晨跟何朵也聊了很多,何朵私下跟柳若晨表態,可以求父親出手幫助蘇韜完成收購,但被柳若晨給拒絕了。
蘇韜微笑道:“既然是偶像,當然要獨立解決問題,利用粉絲,我可做不到!”
倒不是蘇韜不想找到何思明這個強援,只是何思明出面,也無濟于事。
何思明雖說是常務副省長,但如果過度插手衛生系統的事情,有諸多不合適。
柳若晨卻是搖頭道:“虛偽!”
蘇韜尷尬地笑道:“又被你看穿了!”
他頓了頓,嘆氣道:“找個機會,與何朵的父親可以坐下來好好聊聊。如果這件事不是我們求他相助,而是一個彼此得利的合作,這樣就心安理得了。”
柳若晨聽明白蘇韜的意思,笑道:“我跟朵兒提一句!”
蘇韜點了點頭,他得找到,收購煤炭建設集團職工總醫院,能給何思明帶來什么好處!
如果好處足夠多,不怕何思明不配合自己開展工作。
對于何思明而言看,最大的誘惑,無疑在于權力和政績!
蘇韜首先得了解陜州省現在的政局,何思明的立場,以及他所在陣營所處的位置,只有熟悉這一切,才能找到合作的利益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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