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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風雪下的主仆二人

熊貓書庫    不死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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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蘆花寺沒有磚石,所有建筑都是用蘆葦編織出來的,跟竹屋相似,卻遠比竹屋宏偉壯觀,在浩渺的水面上綿延出了三千間屋,宛如一座水上城堡,偏偏又渾然天成,離得遠了未必能夠發現,只當它是一片蘆葦。

  跟其他幾座寺廟差不多,蘆花寺準許任何人進出。不過尋常的人貿然進去,再從蘆葦蕩出來的時候,或許已經是白發蒼蒼,像是個野人了。布置在外圍的大陣,可并不是那么友好。

  王石騎在白馬上,向著不遠處的蘆花寺望去。

  大概是一直乘坐在車廂中,覺得煩悶,王石便改騎馬了。再者,一架黑車跟這里的白格格不入,顯得太難看了些。

  “蘆花寺。”

  王石看著浮動成一片海的白蘆花,心境跟這里的水一般平靜。

  “這里的人如此眾多,要是將這片蘆花都給斬入水中,到時候就算蘆花寺想要封人口,也必定會被無數人知曉。”

  想要在這里制造出令人瞠目的景象,最簡單的就是用火,到時候漫天的蘆花就會成為一片火海,想不讓人瞠目都難了。

  然而將禪宗的面子完全折了,讓其下不來臺,對接下來的行程或許會有些影響。

  心中這樣想著,王石騎著白馬走入到了蘆花寺中。

  寺門外沒有小沙彌,進入其中便是一道道的青色蘆葦墻,七拐八拐之下很難不迷路。這樣的陣法,足夠將神隱境以下的人給困住了。

  當然,在每月特定的時間,蘆花寺都會寺門大開的,今天碰巧不是如此。

  王石徑直穿過了蘆葦墻,走入到了一處大殿之中。這樣的陣法對他來說,并沒有什么約束力。

  大殿內沒有焚香沒有木魚聲,只有幾尊碧綠的佛像,清清淡淡,倒是別具一格。

  穿過大殿,便遇到了小沙彌,再往后走,就遇到真正的弟子,再往后,便是真正的禁地了,不僅有諸多大陣,還有實力強橫的弟子在守衛著。

  “你們大概沒見過黑色的蘆花。”

  已經瞧過了這里的蘆花景象,沒有其他值得再看的東西了,王石淡淡地笑了笑,拔出了刀。

  與此同時,遠處房屋里的三位凈賢破門而出,其聲如雷,鎮住了飄蕩的蘆花。

  “何人在我蘆花寺放肆?!”

  然而,空中突然多了幾點黑色,飄飄轉轉地落到了三位凈賢的眼前。

  眼皮劇烈地一跳,三位凈賢都屏住了呼吸,看著那黑色蘆花逐漸飄落到了腳下,再落入寺中,直至被白色的蘆花給淹沒。

  三位凈賢相互看了一眼,默不作聲地回到了一間屋子中。他們連對手是誰都沒有看到,只能確定對方已經離去,危機算是解除了。

  直到夜深,三位凈賢才開口說話。

  “哪個高人這么閑,要來尋我們的麻煩?”

  “我們蘆花寺一沒有寶貝,二沒有寶貝,只有幾根蘆葦,這人跑到這里來干什么?”

  “耀武揚威一番就走了?難道是對我們禪宗挑釁?此事大有蹊蹺,還是趕緊匯報給九山。”

  “不可!這事本就沒有什么損失,我們已經吃了個啞巴虧。要是再被別寺的同行知道了,怕是要笑死我等了,以后逢面就會問我們今日是不是又飄了黑色的蘆花。”

  “有道理,我表示贊同。”

  “上報還是要上報的,只不過我們需要好好斟酌斟酌用詞。”

  王石牽著白馬,在水中捉了三十只蟹,用蘆葦串起,提在手上,緩步回到了馬車。

  “這車在這里不好看,做成船更好一些。”

  白馬黑車本就是戲子用黑白氣塑造出來的,而以王石的修為,自然是可以任意改變其形態的。

  只需要剎那的時間,一艘烏篷船便漂在了水面上。

  “不吃蟹嗎?”王石笑著問道。

  油花抬頭對著王石淡淡一笑,拿出了一壺花雕,然后坐到了船尾,微微低下頭,好似是去思索亙古未解的謎題。

  王石一笑,沒有再去強求油花,自顧自地吃起了螃蟹,將一壺花雕喝盡。

  月滿江水,蘆花更白,在墨色的水面上飛舞。

  王石獨自立在船頭,遙望著明月,靜靜思索。

  油花低著頭,看著烏篷船,在心中微微嘆息了一聲。

  白馬黑車依舊存在,戲子又怎么會死?主子最后的時候到底是心軟了,沒有下殺手,要不然以主子的實力,戲子怎能逃過?若是主子一直這樣心軟,敵人不死,后患無窮。尤其是戲子那個人,實在是太危險了!

  然而,這不是油花能夠左右的事情,他只是稍微想了想,便繼續提防著四周潛在的危險。

  清風徐來,蘆花飛舞。

  氣海更平靜了,星空也更澄澈了。

  “快了,很快了。”

  王石看著月落西方,白日東升,捉了三條肥美的魚,吃了一碗面,繼續向著南方駛去。

  風雪交加,破碎的窗戶紙發出哀嚎聲,瓦片更是哭的撕心裂肺,土胚墻怕是快要跪倒在地上了。

  這座半埋在雪里的屋子,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四面墻壁像鐵一樣冷,還不如一個山洞,連只老鼠都不愿意在這里逗留,要是能夠有半粒花生米才怪。

  頭發蓬亂的少年,上面兩排牙齒打個不停,發出咯噠咯噠的聲音,身體更是抖的像是個篩子。

  “少爺,咱不會凍死在這里吧。”有才華也不住地顫抖,說話間卻能哈出熱氣,細看之下,就能發現她那破舊的大紅棉襖里面藏著貂裘,估計她現在暖和的緊。

  “大…概…會…”大風歌是又冷又餓,意識都有些不清楚了。

  有才華嘆了一口氣,說道:“少爺,要是咱不出來多好,也不用受這天寒地凍的苦,還有一大幫可以指使的人。”

  “放…放…放…”

  “少爺你說什么?”

  “屁…屁…屁…”

  有才華又嘆了一口氣,抱怨道:“這么冷的天,誰能放出個屁來。更何況餓成這個樣子,也沒有力氣去放屁啊。要是能夠放個屁出來加加溫也是好的。”

  “我…我…”平日里有才華斷然是不敢頂嘴的,可如今大風歌凍的都快要翻白眼了,有才華自然是有恃無恐了。

  “少爺,您別說了,快別說了。有什么遺言,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侍女,也不會替你去完成的。少爺,您別說了。”有才華說著說著便抽泣了起來,好似大風歌真的會死一樣。

  “我…我…嗝!”大風歌突然斷了氣,兩眼一翻,不再哆嗦了。

  “少爺,少爺!少爺——?”劇烈地搖晃了幾下后,有才華又用手戳了戳大風歌,見對方毫無反應,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然后轉到了角落,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掏出了被捂得熱乎了的燒雞。

  “唉,可憐的少爺,到死都是個餓死鬼。”有才華只是搖了搖頭,就開始將啃燒雞。

  吃著吃著,忽然之間,有才華感覺有什么不對勁,向后轉身,看到了一雙冰冷的眼睛正在直勾勾地盯著她,不,在直勾勾地盯著她的燒雞。

  “少爺,您…您…沒死啊?那真是太…好了…我給您留了半只燒雞,您看,我多好…什么事情都惦記著您…”

  大風歌顧不上教訓有才華,飛速地吃了那剩下的半只燒雞,連骨頭都咽了下去,總算是活了過來。

  有才華一臉愁云慘淡,知道自己原來是被少爺給算計了,少爺裝死就等著騙她這半只燒雞,如今她拱手送了出去。看著少爺吃的那么香,有才華就不住地流口水,只能舔一舔還殘留著香味的手指。

  “你是不是還藏著什么東西?”大風歌瞪著眼問道。

  有才華委屈地流下了淚水,低聲說道:“少爺你不信我,就來搜好了,反正我這身子上也藏不住什么東西。”

  大風歌瞧了瞧有才華那剛剛發育的胸脯,只得冷哼一聲,說道:“我就這么盯著你,我吃不得,你也吃不得!”

  有才華委屈地哭了起來。

  大風歌恨恨地說道:“別哭了,別哭了,閉嘴!再待著這個地方,少爺我怕是要凍死了。趕緊走,希望能夠碰上有人家的地方。”

  有才華抹了抹眼淚,站起身,跟在了大風歌的后面。

  兩扇木板門被打開了,狂風如同蠻子兵見了少女一樣闖了進來。

  大風歌感覺自己腦袋被割了下來,趕緊縮了縮脖子,裹了裹身上的破棉襖,頂著風雪,向著根本不知道的方向走去。

  忽然,大風歌瞧見了地上的雪兔腳印,順著望下去,眉頭不由得輕皺起來,隨即舒緩下來,然后癲狂地大笑起來,狂風瞬間灌滿了他的肺,讓他不由得又大咳了幾聲。

  “少爺,怎么了?”有才華躲在大風歌的后面,努力將一口花生糖咽了下去,小聲問道。

  “走,回寺去。”

  有才華眼睛一亮,急忙問道:“真的?少爺你終于開竅了!哈哈哈哈…”笑著笑著,有才華便僵硬住了,看著轉過頭的少爺,趕緊閉上了嘴。

  大風歌用力在空中嗅了嗅,說道:“咦——花生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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