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勞斯萊斯狹窄的后窗,只能看見后座的左右頭靠,看不見陶萌。楊景行還是目送著,同時去自己的車邊,把手中的箱子放進了后備箱。保安也跟著楊景行過來,打量了一下奧迪。
轉身進樓,楊景行來到齊清諾身邊,也拉了張凳子坐下。
齊清諾合上去聊的雜志,邀請:“一起來?我請你。”
楊景行陪笑:“我學學,下次幫你做。”
給齊清諾的右手按摩的女人斜眼含笑:“帥哥,搶我們生意啊?”
楊景行好像認真的:“你摸我女朋友的手,我還沒怪你。”
齊清諾沒配合給自己服務的人的那種哈哈尖笑,問男朋友:“東西拿了?”
楊景行點頭。
“可以了。”齊清諾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多少錢?”
楊景行掏錢包。
起身往外走,齊清諾又從包里拿濕紙巾擦手,擦了一遍再聞聞,抱怨:“味道熏得我頭暈…度日如年。”
楊景行笑,從女朋友手中拿過紙巾,揉成一團后扔出去,準確命中五六米外的垃圾桶的不可回收小口。
齊清諾做作:“帥啊。”
楊景行牽起女朋友。
保安應該是對進進出出的楊景行產生了懷疑,一路視線緊盯,尤其關注他手中的齊清諾。
上車,齊清諾看看后座:“東西呢?”
“后面。”楊景行笑:“想看?”
齊清諾搖頭,也笑:“想知道你怎么處理。”
楊景行坦白:“等諾諾不在的時候好好看看,回味一下呀。”
齊清諾問:“然后呢?”
“塵封吧。”楊景行不確定地想象。
齊清諾好奇:“方便時不時回味?”
楊景行苦笑。
齊清諾從頭開始:“說什么了?”
楊景行說:“沒什么特別…她后媽懷孕了,要當姐姐了。”挺樂呵的。
齊清諾追問:“就這?”
楊景行開車起步,想著匯報:“計劃大學畢業就在美國工作,好像是她爸的分公司…她弟弟也要去美國生。”
齊清諾點頭:“…一起回味沒?”
楊景行斟酌:“算回味了一點…感覺我表現還行,沒讓她不堪回首。”
齊清諾懷疑地笑:“這么坦然?”
楊景行坦白:“其實感覺還是有點唏噓…不過諾諾真是英明,幸好你來了,讓我和陶萌反而不尷尬,打開天窗說亮話。”
齊清諾后悔了:“那我不該走開?”
楊景行嘿嘿:“那又不好意思了…諾諾真棒,我現在感覺特驕傲,幸運幸福。”
齊清諾有點女人:“回味得幸福?”
楊景行說:“有一個通情達理的女朋友是幸運,這種時候還能大方陪我一起,是幸福。”
齊清諾問:“那我的幸福在哪?”
楊景行看女朋友,有點心虛:“我還是比較有信心的…今天你又給了我決心和動力。”
齊清諾笑:“可惜幸福不是別人給的。”
楊景行傷心:“我是別人?”
齊清諾搖頭:“不說了,這件事告一段落,就這樣。”
楊景行卻不放心:“有什么想法,要跟我說。”
齊清諾看男朋友:“用得著我說?說了你能做?”
楊景行說:“做同樣的事情,動機和心態不一樣,性質也不一樣,就像我們和陶萌見面,我把我的想法都告訴你了,我覺不算不尊重你…”
齊清諾有點厭倦:“能不能講點新鮮的?放下你的大道理!”
楊景行沉默一下,再開口依然溫柔:“諾諾是不是介意那些東西?”
齊清諾想了一下,點頭:“有點。”
楊景行陪笑:“真的?”
齊清諾正經:“不假。”
楊景行又問:“不想我留著?”
齊清諾猶豫了幾秒鐘,問:“如果是我的前男朋友…”
楊景行搶答:“你應該想得到我的態度。”
齊清諾笑笑,好奇:“意義很重大嗎?你也應該想得到我會怎么樣!”
楊景行想了一下說:“人只活一次,全是點點滴滴,我覺得對過去的紀念不會影響現在。”
齊清諾又問:“用得著這么形式主義嗎?我不讓你紀念了?”
楊景行耍無賴:“如果我把這東西銷毀了,扔了,就不是形式主義?”
齊清諾冷笑一下,靜坐了幾秒后再看男朋友:“那我能提這個要求嗎?或者請求?我有這個權利沒?”
楊景行有幾秒鐘沒回答。
齊清諾突然咯咯笑:“看把你嚇得。”
楊景行笑不出來:“我覺得不是開玩笑…雖然我認識的諾諾不應該這樣。”
齊清諾搖頭嘆氣:“高帽子真的戴夠了。”
楊景行建議:“我們都再想想…如果你真的不能理解我為什么要留著,我們再商量,別讓這件事再影響我們。”
齊清諾笑:“這么慎重,沒必要吧?你態度很明確了…不是說態度決定一切?”
楊景行說明:“我的態度是在不損害我們的前提下,比起一段經歷,我當然更珍惜現在。”
齊清諾感嘆:“魚與熊掌…行了,別說了,我好事做到底,留著吧,別當著我的面回味得哭哭啼啼就行了。”
楊景行說:“暫時不說,明天再討論,看諾諾改變想法沒。”
齊清諾有點生氣了:“看不起我?我齊清諾度量那么小?什么事用得著想一晚上?”
楊景行搖頭:“不是度量大小…有個說法,多少難免的深晚沉思挽回了無數喊著離婚的夫妻。可能下次就輪到我…其實這件事我本來也該反思。”
齊清諾安撫:“沒那么嚴重…是不是想收回剛剛夸我的話?不驕傲了吧?”
楊景行笑:“一碼歸一碼,諾諾的要求也不是過分…只不過有失高手一貫水準。”
齊清諾自嘲地笑:“高手…紙上得來終覺淺。”
楊景行沉默了一下,突然嘿嘿起來。
齊清諾看看,猜測:“又在回味?”
楊景行搖頭:“想一想,如果我那些東西留住,肯定藏好,平時也不會惦記。不過我估計就算偶爾看到,第一時間想起來的可能是我們剛剛的…爭吵?算爭吵吧?”
齊清諾微笑,想了一會說:“好像是這么回事…這就是愛情?”
楊景行點頭:“肯定是。”
齊清諾又笑了一會,突然又提要求:“吻我。”
雖然已經不是安全期,但兩人還是風風火火趕回住處。
下車后,齊清諾提醒:“東西不拿?”
楊景行不著急:“免得你看著煩,影響心情。”
齊清諾表揚:“分得清輕重緩急啊…”
今天組合了一個新程序,楊景行先把齊清諾伺候到抗拒,然后齊清諾再給他回味BJ加hJ。雖然有好些時間沒有操練,但是齊清諾好像融會貫通了,手上功夫沒有生疏而是進步了。
完事后已經是五點過,洗好穿好準備去找晚飯的時候,齊清諾才想起來,還沒給何沛媛打電話的,她父親上午的手術,齊清諾還是昨天晚上問了一下。
打電話的時候,齊清諾表情還略擔心,開口后就樂觀起來:“媛媛…怎么樣了…太好了…太好了…能吃東西了吧…真好,不過你和你媽得管著點…哈哈,對…手術做了多長時間…那很順利吧…也好,多觀察一下當然好,都別心急…不用不用,讓他休息…找時間我們去看看,盡量不打擾,什么時候方便…不是,就讓你爸高興一下,看看我們有多愛你…哎喲,我也感動了…那這個星期六,也讓你爸先休息好…當然是有時間的才去,知道你會理解…好,拜拜…你別急,還這么長時間…他隨叫隨到…好咧。”
齊清諾看了給三弦的譜子,覺得有點中三弦部分的感覺,但是有所升級,色彩更豐富調配更合理,深邃的地方更多一些。想起當初龔曉玲分析的時候說過的話,齊清諾問楊景行隨便是有意為。
楊景行承認:“嘗試有點共鳴,可能有利…你別又多想,我們是一致的,剛剛你為她高興的樣子,特別動人。”
齊清諾想問題,很好奇:“如果我們倆的想法全是一致的,會怎么樣?”
楊景行說:“試試,你現在開始就認為自己是最可愛的姑娘。”
齊清諾笑:“還是你把自己當成…”
楊景行期待:“什么?”
齊清諾卻搖頭:“好像沒有專有名詞…情圣?不是說你濫。”
楊景行語塞:“…我什么時候能別讓諾諾不開心就夠了。”
齊清諾說:“問題就在這里,我們的想法不一致。”
楊景行說:“但是會取得一致,愛情的意義之一。”
齊清諾點頭:“也對。”
楊景行看看女朋友,繼續說:“不過需要時間,諾諾給我時間就好。”
齊清諾笑,點頭:“時間會證明一切。”
楊景行討死:“諾諾越來越俗了…”
吃了晚飯,齊清諾就要回家,開玩笑:“你早點回去回味。”
楊景行說:“我又不急。”
齊清諾笑:“舍不得啊…你回味完我我一塊石頭落地啊。”
楊景行正經:“諾諾我們不開玩笑了。”
齊清諾就不笑了:“你明天開會東西準備完沒?我是還要準備…你說的,我們都好好想想,明天再說。”
楊景行覺得:“要不了那么多時間。”
齊清諾說:“早點想通不好…送不送我?”
楊景行當然送,然后想繼續討論下今天的事,但是齊清諾又恢復正常了,似乎想通了。齊清諾也不想去酒吧,耽誤了一天,真的需要回去加班。
分別的時候,吻依然是熱烈的。
楊景行回住處,停車下來,從后備箱拿了盒子,端上樓,進屋進臥室,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摸索了一下才打開設計精巧的鎖扣。
揭開蓋子,好像就能味道淡淡清香味,進入楊景行視野的是他當初送給陶萌的巧克力糖果盒子,挺大的。楊景行拿出盒子,輕輕打開,里面是那些日常卡片,分成整齊的兩摞,分別用紅絲帶捆上了,并排擺放。
糖果盒子之下是兩個禮物盒子,還帶著當初的包裝紙的,楊景行記得是什么,也拿出來放在一邊。
接下來還是盒子,不過是紙的,楊景行當初送給陶萌圍巾和帽子的,盒子依然新,拿起來,顯然不是空的。
最下面,一邊是楊景行上一部手機,另一邊是當初和陶萌成立什么幼稚戀愛基金的東西,還是那個信封。這些東西楊景行也拿了出來。
再檢查一下,收納盒也沒什么暗袋之類,好像就這么些東西了。
楊景行在桌子前面坐下來,拿紙巾在并沒有灰塵的桌面上擦了幾下,然后從糖果盒子里拿起一摞卡片,解開絲帶,從最上面一張開始讀。
白色的折頁卡片,封面上用藍色簡單點綴了幾筆,打開來,里面是楊景行并不好看的筆跡:喜歡萌萌的到數第十一條原因,高一有次課間操結束,你在花壇觀察了一只蝴蝶兩分鐘,我看了你三分鐘。
沒有日期沒有簽名。
楊景行合上卡片,放在桌上,再看下一張…
按著順序來的,楊景行看得不快,好像并沒被自己惡心到,有那么短暫的兩下,臉上好像還浮現笑容了。
花了點時間看完所有卡片,楊景行又把它們恢復原形,放進盒子蓋好,然后再打禮物盒子看一遍,看過之后都盡量恢復原樣。
裝錢的信封也看了,一沓新鈔票,不過楊景行沒數。
楊景行又拿起老手機,找來充電器插上,按下開機鍵,像素粗糙的小屏幕亮了,開機成功。
開機完成,手機電量最多顯示三格,還剩兩格,日期時間顯示,三月十七日,二十點二十二分。
楊景行快速按鍵,進入時間設置,已經是2008年。
楊景行進入短信,都還在,全部是陶萌發給他的,最后一條是07/1/19,晚安。
楊景行把幾十條短信也挨個看了一遍,然后還拿著這功能簡單自己曾經用過一年多時間的東西研究起來,聯系人、mP3、還有彩信、郵箱。
在短信草稿箱,楊景行看到了一條草稿信息:楊景行,如果你能看到這句話,我會原諒你,依然愛你。我們有諾言,也有未來。陶萌二零零八年三月十三日留。
看了好一會后,楊景行退出了短信功能,按下關機鍵。
坐了一會后,楊景行把所有東西重新收進箱子里,蓋好蓋子,然后把盒子放進了衣柜最里面。然后又把盒子抱了出來,從衣柜里找出一雙手套,還有抽屜里一個優盤,都放進盒子里,再抱著盒子去了另一邊的小臥室,把盒子放在了空衣柜的最上面空間。
做完了事,楊景行給齊清諾打電話:“諾諾…氣消了點沒?”
齊清諾笑:“越想越氣。”
楊景行驚恐:“這么嚴重,怎么辦…我去接你,我們去喬鎮,好不好?”
齊清諾沉默了一下問:“受什么刺激了?”
楊景行笑:“我越想越怕,想補過。我們去看看那家小店還開著沒,吃宵夜去。”
齊清諾猶豫:“…你回味完了?”
楊景行嗯:“看了…我回味下午,覺得諾諾是真不開心,諾諾畢竟是女人,就算換位思考,我是你也不會開心,給我個機會,我要贖罪。”
齊清諾好像笑了:“這么晚了…我先請假,上次去也付出代價了。”
楊景行高興:“好,我馬上出發,你媽要是不同意,我們就不走遠了…其實歷史的一個作用,就是讓人們珍惜現在的美好生活。”
齊清諾咯咯:“想起傷痛了?”
楊景行說:“沒那么夸張,你快去打申請。”
齊清諾說:“你快來。”
楊景行出發沒多幾分鐘,女朋友的電話就打來了:“要你來當面保證,有問題沒?”
楊景行不怕:“沒問題。”
九點,楊景行就到齊清諾家了,詹華雨問他:“是不是諾諾要你陪她胡鬧?”
齊清諾震驚了:“我?哎,簡雨同志,我是你女兒!”
楊景行連連搖頭:“不是不是…阿姨,您這么說,等會我要付出代價了。”
詹華雨就嚴厲點的眼神看楊景行:“那么遠…你們去年也是這個日子去的?”
楊景行搖頭:“不是,突然想起來了,本來想給諾諾一個驚喜…可是還得過您這關。”
詹華雨猶豫:“我不太放心。”
楊景行說:“我也不放心,所以我會加倍小心,十二點之前應該能回來。”
詹華雨還是不爽快:“明天都要上班。”
楊景行說:“路上諾諾可以睡覺。”
齊清諾有義氣:“我肯定陪你啊。”
詹華雨同意:“沒個人說話開車容易困…千萬注意安全!”
兩個年輕人歡喜下樓上車,立刻上路。
齊清諾打開收音機,一個還不錯的女聲唱著:別再哭了,多不值得,笑一笑把愛情看透徹…
齊清諾沒聽過,問楊景行:“誰啊?”
楊景行說這是個馬來歌手,專輯也是才發行沒多久的。
歌曲不怎么出色,齊清諾換頻道,這次來了個比較熟悉的,,聽聽吧,懶得調了。
聽了一會,齊清諾看男朋友:“以后還聯系嗎?”
楊景行愣了一下:“啊,我和陶萌?你看你,還在想,幸好我警覺性高…沒說呢,這么一年都沒聯系,以后沒什么事也不會。”
齊清諾笑:“她應該沒交男朋友吧?”
楊景行搖頭:“不知道,沒問…顯得我炫耀。”
齊清諾說:“如果有,不會這樣…不說這個了,我們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