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米的短跑似乎不夠盡興,楊景行又迎著清早的烈日在陽臺上沖啞鈴劇烈發泄了好一會,然后才帶著手機去洗澡。
七點半,楊景行收拾整齊了,給齊清諾打電話,接通后就問:“起床沒?”
齊清諾似乎呵呵:“剛洗臉。”
楊景行殷勤:“等我,去接你。”
齊清諾不客氣:“行…等你吃早餐?”
楊景行似乎害怕:“外面吃。”
齊清諾不羅嗦:“好。”
楊景行出門,不過沒有掛電話:“等會去逛街吧,你給年晴準備畢業禮物沒?”
齊清諾表揚:“這么舍己為人?”
楊景行坦白:“不是…我答應給家里買畢業禮物的,今天她們填志愿了。”
齊清諾咯咯:“這不是舍己為人?”
楊景行笑:“我沒說要舍己…天熱,你穿裙子吧。”
齊清諾真笑了一下,說:“我看看…還有比裙子涼快的。”
楊景行沒那么得寸進尺:“就裙子…”
八點一刻,楊景行在齊清諾家樓下只用五分鐘就等到了漂漂亮亮的女朋友。
齊清諾上身穿修身的白襯衣,下身是偏簡潔的波西米亞風格淺灰色長裙,長到幾乎遮住腳踝,只看見白色羅馬涼鞋下的潔白腳趾。襯衣材質不薄,這身裝扮估計不涼快,但是很好看,尤其是搭配上涂了唇膏的粉潤嘴唇周圍那輕柔得有些甜蜜的笑容。
楊景行準備著的笑容變得更深刻了一些,殷勤地拉開車門,并朝樓上看,但是齊清諾家的窗臺上沒有人頭。
齊清諾取下紅色的斜挎背包,調笑:“帥哥。”
楊景行說:“下次再這么漂亮,我就六點來接你。”
齊清諾不謙虛地說明:“好久沒約會了。”
上車,楊景行沒急著出發,看齊清諾。
齊清諾湊近一半距離,微仰頭:“剛刷牙。”
楊景行迅速消滅自己這一半距離。
不過沒持續多大會,因為來往的人不少,而且大多沒有國際大都市那些市民事不關己的素養。
先去找早餐,順便計劃行程。齊清諾本來沒準備給年晴送什么畢業禮物,不過既然楊景行都有這份心思,她就庸俗一回。還得背后送,因為齊團長對三零六的一貫要求是避免庸俗,所以大家向來不互相過生日干什么的。
至于三零六現在的一些庸風俗氣,齊清諾認為都是被楊景行帶壞的:“…我說這次聚會你是倡議人,他們不信。要說你還有送禮物的愛好,更沒人信。”
楊景行解釋:“沒這個愛好,也沒送過多少禮物。”
齊清諾掏出脖子下的項鏈,顯得鐵面無私:“證據。”
楊景行笑:“這是禮物…買兩個相機給夏雪她們,不算禮物。”
齊清諾好像沒辯論的興趣,而是關心:“是不是覺得和北大比起來沒面子,不愿意說?”
楊景行搖頭,有些懷疑:“可能生我的氣。”
齊清諾驚詫:“你干什么了?”
楊景行思考了用三十公里時速跑行使五十米的時間,說:“本來答應帶她們吃遍浦海的,現在才說有女朋友了,沒時間。”
齊清諾想了一下才叫屈:“我沒那么自私。”
楊景行說:“是我自私。”
齊清諾輕笑一下像是懂了意思:“難怪杜玲經常說,北大的叫夏雪?”
楊景行點頭:“還有一個劉苗,穿開襠褲的時候就一起玩,她們倆更親密。”
齊清諾咯咯笑:“她們更像姐妹,你不像兄弟,兄長。”
楊景行說:“我夠兄長…不然就直接回家了。”
齊清諾保持著一些笑容,讓沉默不像沉默,然后說:“我和我媽一樣,我爸是他們結婚之后才紅的。”
楊景行笑:“你比我紅多了。”
齊清諾短暫苦思,拍膝蓋明白了:“就說女人弱勢,我以前還不信…在不知道為什么?”
楊景行標榜:“我沒覺得。”
齊清諾說:“女人怕破壞自己的愛情,男人不怕…或者你們不覺得是破壞。”
楊景行咋呼:“我不想,你想破壞啊?”
齊清諾搖頭:“簡單說是報復,深層解釋是每個人都渴望公平。”
楊景行驚恐:“我怎么了我?”
齊清諾咯咯樂:“就說女人都一樣,我以前不信,現在有點信了。”
楊景行很有覺悟:“這不能成我忽視問題的理由。”
齊清諾更歡地笑了兩秒,然后嚴肅:“你準備怎么重視?”
楊景行左右望:“先解決最基本的溫飽問題。”
齊清諾當然更了解:“還在前面。路口左轉…”
兩人進了看起來挺有格調的地方,不能稱之為早餐店,應該是餐廳。窗臺上的花束是新鮮的,窗邊的兩人座位只能面對面。
雞蛋的煎煮方法都有選擇,楊景行不在意,只是要把齊清諾點的東西給他來雙份,讓服務員確認了幾次:“…牛奶也要兩杯?”
齊清諾說明:“刀叉只要一套。”
街景不算浪漫漂亮,齊清諾沒看多久就收回目光,回應一下楊景行,并鼓勵:“時間差不多了,你打電話問一下。”
楊景行搖頭:“沒必要。”
齊清諾問:“古希臘的音樂織體是什么?什么調式?”
楊景行似乎答不上來。
齊清諾又問:“對奧爾加農做出重要貢獻的兩位作曲家?”應該是西方音樂史的考題,其實浦音的教育模式也就這樣。
楊景行反應過來,回答:“佩羅坦和來奧蘭。”又問近現代史綱要老師畫的重點:“如何認識辛亥革命勝利的局限性?”
齊清諾一下笑得有點夸張:“背過,不過都忘記了。”
楊景行一下得意了:“古希臘是單聲部,自然調式。”
齊清諾挑眉毛,又問:“七種調式?”
楊景行不客氣:“多利亞,副多利亞,迪利亞,混合迪利亞,副迪利亞…記不住了。”
齊清諾高看自己男朋友:“真的假的?”
楊景行找借口:“就瞟過一眼…沒你讓人過目難忘。”
齊清諾不在意奉承,而是專注學術:“弗里吉亞和副弗里吉亞…想起我高中同桌了。”
楊景行很感興趣:“男的女的?”
齊清諾笑:“女的,好久沒聯系,去意大利了…想起你同桌沒?”笑容并不奸詐,落落大方。
楊景行也不卑不亢地點頭:“說好不嫌棄我的。”
齊清諾搖頭,而且有安慰的笑容:“這么說能感覺你是我的了。”
楊景行得意的表情:“應該多談幾次戀愛的。”
齊清諾要求不高:“一次夠了…不止一次吧?不說這個…”
楊景行積極:“要說,好多次,一雙手不夠數。”
齊清諾改變話題:“給年晴的禮物,算你一份?”
楊景行擔心:“她不要怎么辦?”
東西送來時,齊清諾正接電話,沈澄打來的,挺啰嗦。楊景行幫女朋友把面包片涂上果醬,得到笑容感謝。
掛了電話,齊清諾說沈澄是想回浦海工作,想知道群聞出版社有沒有好機會。齊清諾答應幫忙問問母親,并盡快回話。
群聞集團里的那些下屬單位肯定是有職位的,但是群聞出版社多半沒有。齊清諾還是給母親打了電話,看樣子明顯被母親潑了冷水,然后回給沈澄的電話也有些歉意,不過更主要的是鼓勵朋友志向更高遠一點。
掛了電話,齊清諾也八卦了一下,說沈澄看樣子是要和男朋友分手了,心情多半不好,都沒問起她和楊景行怎么樣了。
楊景行一點也不憐香惜玉地輕描淡寫:“分手人人都要經歷,沒什么。”
齊清諾表揚:“這么看得開,我放心了。”
楊景行立刻翻臉:“你想故伎重演啊…其實分手非常痛苦!”
齊清諾笑:“不是說我…味道怎么樣?”
楊景行點頭:“不錯,你不嚇我就更好了。”
齊清諾想起來:“要不要去我家吃飯?”
楊景行搖頭:“女朋友的驚喜還沒體會夠,見父母先留著。”
齊清諾擔心:“我怎么辦?”
楊景行說:“是我媽來看你,不是你見她。”
齊清諾想象了一下,擔心:“我可能會緊張…要準備禮物?”
楊景行笑:“我媽可能會準備,她臉皮厚。”
齊清諾微皺眉:“我媽也沒請一般朋友去家吃飯。”楊景行說:“你是美女,要矜持一點。”
齊清諾問:“你呢?”
楊景行得意:“我臉皮天下第一。”
一頓半個小時的早餐,后來大部分時間的無聊空洞肉麻讓氣氛顯得和諧甜蜜了不少,手牽手從餐廳走出去的時候,兩個人都笑得投入自在。
上車,齊清諾選擇了聽年晴偶像徐安的新專輯,還打擊:“照片聽膩了。”
楊景行照單全收:“聽了多少遍啊?”
新專輯幾首歌挺不錯的,是用心之作,在以前強烈的個人基礎上還有進步探索,只是據說銷量不怎么樣。
這不能怪歌手或者發行,楊景行身為唱片公司內部人員很清楚,這兩年國內的唱片業績是整體下滑,而且不是一般的下滑。零六年,國內唱片銷售總量在零五年的基礎上下滑了兩成多。這是好的,看今年上半年的局勢,整個業界估計會在零六年的基礎上下滑至少三成。
其實唱片公司也不是很著急,有些東西總要被淘汰的,雖然專輯賣不出去,但是歌手們的賺錢能力能力其實沒下降,尤其是商演,出場費越來越高。
問題是幕后音樂人,寫歌的編曲的配樂的,目前的日子是越來越不好過了。如果甘凱呈不是有宏星編輯部經理的職位,他現在寫歌編曲的錢比起世紀之交那幾年,簡直不值一提。可能以為是因為這,甘凱呈才把這苦差事都推給楊景行。
楊景行突發奇想給齊清諾出主意:“給年晴找一張徐安的簽名cd?老干媽和他熟。”
齊清諾搖頭:“她家里一堆,簽名小軍鼓掛床頭的,送真人差不多。”她眼睛一亮:“你打電話試試?”
楊景行擺出不明白。
齊清諾說:“如果老干媽把你當兄弟,他肯定會想辦法。”
楊景行說:“如果我把他當兄弟,就不能讓他為難。”
齊清諾嘆惜:“我最好的姐妹。”
楊景行拿起了電話,撥給甘凱呈,齊清諾似笑非笑看著男朋友。
電話接通,甘凱呈漫不經心:“大忙人,什么事?”
楊景行都不客套:“一個朋友明天畢業,是徐安的鐵桿粉絲,能不能幫個忙?”
甘凱呈肯定是吃驚了,頓一會才問:“什么朋友?美女?”
楊景行解釋:“是諾諾的好朋友,三零六打鼓的。”
甘凱呈知道:“哦,哦,年富強的女兒…你說真的?”
楊景行干笑:“不然找你。”
甘凱呈好一陣奸笑:“哈哈哈哈…這就氣管炎了…諾諾不夠意思啊,她自己不給我說?”
楊景行氣憤:“我怎么能讓女朋友求人。”
甘凱呈嘿嘿,也氣憤:“什么叫求?什么時候讓你求我了!?”
楊景行解釋:“這事真得求。”
甘凱呈又沉吟起來:“你說你平時不開口,一開口就這種事,我也不能說不行吧。”
楊景行說:“不行也好,反正我盡力了。”
甘凱呈斥責:“這就叫盡力了?還真是沒試過人情冷暖啊…為了諾諾,起碼準備三十年的百齡壇來求我。”
楊景行大方:“行。”
甘凱呈問:“明天畢業?就要明天?”
一直聽著免提的齊清諾發話了:“當然!”
甘凱呈哈哈笑:“諾諾,你讓大衛打個電話給徐安,別說明天,現在就來也行。”
齊清諾也不要臉:“有男朋友還要老爸干什么。”
甘凱呈黯然:“唉,你爸聽了多傷心…不過放心,我保密…才幾點,你們在哪?吃早餐沒?”
齊清諾說:“啰嗦,你就說你幫不幫忙?”
甘凱呈說:“楊景行說嘛,我還得考慮一下,諾諾也開口了,我怎么能不辦事。行,我先問問,盡快給你們消息。”
楊景行說謝謝。
掛了電話,互相看看,齊清諾笑吟吟的。
楊景行問:“你覺得,姐妹是不是比男朋友更重要?”
齊清諾撲哧,然后哈哈:“我是用姐妹的重要性來襯托你…”
齊清諾回憶起當初年晴安排康有成幫她們搬運設備出苦力時的感覺,來體現自己的女人共性…
(在此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