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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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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得遇不知道是從哪里鉆出來的,一陣風似得跑過來,毫不客氣地搶過一杯酒,“咕嚕咕嚕”灌了下去。

  “慢點,你都多大年紀了,這是酒不是水。”黃萬石攔都沒攔住,那杯子已經空了。

  “不是酒某才不喝。”

  鄧得遇將空杯子扔到桌子上,隨意地用袖子擦了擦嘴,眾人這才注意到,他身上穿得是一件很普通的粗布衣服,本來應該是淡藍色的,已經臟得成了黑紫色,這也就是在瓊州,若是在臨安城,人家店家只怕進都不會讓他進。

  虞應龍與他相熟,開口問道:“達翁這是從哪里來?”

  “大營那里,看了看那些漢軍,還有幾個蒙古人,與他們聊了一會兒,聽聞這邊美食街開業,馬不停蹄地趕過來,總算沒有太遲。”

  “州里頭對俘虜不放心?”黃萬石好奇地問道。

  “哪里,《鏡報》與某約的稿,左右也是無事,便應下了。”鄧得遇大大方方地承認:“說起來,這事還與元潛有些關系呢。”

  趙溍不妨他說到自己,急急地出聲說道:“此話怎說?”

  “還不是你那好女婿。”

  “你是說云帆云伯益?他如何得罪你了。”

  鄧得遇的話激起了眾人的興趣,在座的誰不知道,趙溍有個女兒在醫院做醫士,曾經數次登上鏡報的頭版,被百姓稱為“女神醫”,是那位陳老神仙的關門弟子,因為她的貢獻,趙溍本人被提前解除了罪囚的身份,恢復了自由之身,猛然聽到他的女婿,還不趕緊豎起耳朵。

  “得罪倒是談不上,他如今升了軍使,手底下有一半是新募,一半是戰俘,某去營中的時候,約好的幾個人就是他的屬下,只給了半個時辰,多一刻都不成,某家連你的名號都搬出來了,這小子絲毫不讓啊,你說,是不是你的好女婿?”

  “嘿嘿。”

  趙溍心下有幾分得意,女兒爭氣自不必說,找來的準女婿也是一等一的人材,剛開始聽說是個軍士,他還老大的不樂意,以為是那種粗鄙之徒,雖然在這里受人尊敬,可長期形成的觀念,一時半會又怎么可能完全打消?不過身在屋檐下,自己又是罪屬,雖然如今不在采石場干活了,走到哪里都抬不起頭,心下便矮了一截,想想既然是個戰斗英雄,又年青有為,捏著鼻子也就認了,可是等到半島戰事結束,一部分隊伍班師回營,這位準女婿登門來提親,他才知道對方不光是個文士出身,而且出自士林中名聲卓著的岳麓書院,那種小小的不快頓時不翼而飛,一番相談下來,竟是相見恨晚,沒口子地答應下來,連女方家的矜持都給忘得一干二凈,如今被鄧得遇提起,他也不矯情,大大方方地認下。

  “云小子是你的晚輩,初入軍中,總要有些威嚴,不是不給你老面子,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某家在此與你陪個罪,莫怪莫怪。”

  “陪罪的話另說,你家這懷喜酒,少不得要上門叨擾的,給個準日子吧。”

  “這個月初七,算過了是個好日子,還請諸位賞光,說實話,今日某家就是出來尋地方的,家中太過簡陋,地方又小,如何待得客,云小子那里也不大,兩家商量了一下,趁著美食街開業,不如就在這里辦,請些親朋好友共聚一樂,如何?”

  “好主意,你趙家也算是望族,若是悄無聲息便把女兒給嫁了,人家還以為有什么隱情。”

  “沒錯,這是大喜事啊,依某看這間樓子就不錯,若是元潛兄有意,某去與他們家掌柜的談談,初七那天干脆包了整間酒樓,你們說呢?”

  眾人一合計都是贊成,瓊州比不得臨安,大部分百姓家的屋子都是一般大小,住上五六口子人已經擁擠不堪,再來個親朋好友連坐都沒地兒坐,若不是恰好州里開放了這條街,他們家的親事只能從簡,了不得請樓中的護使出面,出借居民樓的樓頂來辦流水席,這也是目前比較流行的做法,可他們是什么人?曾經富貴過,一般的席面焉能入眼,趙溍的想法與眾人不謀而合,當下便將掌柜的請來,三言兩語地就把地方給定了,對于酒樓來說,開業前有這么一樁喜事,當事的雙方又是州里的名人,簡直求都求不來的,于是連費用都減了幾成,當做是與新人的賀禮。

  有了這么一個插曲,席面上頓時活躍起來,鄧得遇的消息來源比他們廣,州里有什么消息知道得很快,既然遇上了,也想聽聽這群老官僚的看法。

  “一成的稅入?這如何使得。”

  聽到他的話,所有人都吃驚不已,這些人在做官時,家中多多少少都會有生意,否則光憑俸祿,是支撐不起那么龐大的開銷的,大宋的商稅的高低其實與他們無關,因為按照律法,他們的鋪子也好,田地也好,大部分都是免稅的,“書中自有黃金屋”,說得就是這個。

  但這并不表示,他們不明白商稅對于國家財政的重要性,南渡以來,國土喪失了一大半,蜀中那種膏膄之地變成了荒土,號稱“漁米之鄉”的荊湖有一半處于前線,兩淮這等鹽產地堡壘化,朝廷能夠指望的,唯有兩江、兩浙、兩廣區區數路,然而就在這情況下,南宋的年最高收入,居然能與北宋時期持平,靠得就是天文數字的商稅收入,包括了海貿。

  這種情況到了理宗、度宗朝,由于軍事方面的巨大壓力和行政效率的低下而逐步趨于破產,朝廷不得不濫發紙幣來維持,等到賈似道的革新企圖失敗,朝廷也最終喪失了與北方抗衡的財政支持,從而不可避免地步入了滅亡的倒計時。

  沒有錢,什么都不成,大到一個國家,小到一個家庭,無不是如此。

  “一成,州里說了,此為定例,不會再有其他雜項。”

  “達公莫非在說笑話?”

  開玩笑,官府的話能信?母豬都要上樹了,他們自己就是官僚出身,怎么可能相信。

  “州里將會訂立稅法,征求民眾意見,如若要修改,也必須得到民眾的同意,你們說,這是不是一種保障?”

  還有這種操作?

  眾人一下子不淡定了,瓊州什么多?除了新鮮事物,就是法例,什么時候突然就會冒出來一部,規定得十分細致,從收入到衛生,從穿衣到走路,每出一部,都會在樓頂的夜班進行普及,那些老卒雖然沒什么文化,做起事情卻是一板一眼,他們會用最通俗的語言向同樣不怎么有文化的百姓解釋,不要小看了這一點,他們幾乎每個人都熟讀《大宋刑統》,可那些百姓呢?法律如果不能做到人人都懂,只能是按人的主觀意志來實行,達不到人人皆可遵行的目地,就像是圣人說過的一句話。

  不教而誅。

  曾經以為不可能做到的事,讓那個年青的撫帥用了一種最為簡單的法子就解決了,即使對于對方有著這樣或是那樣的不滿,在這一點上,人人都是心服的,因為也只有他們這些曾經的父母官才明白,做到這一點有多么不容易。

  國家制定一部法律會征求百姓的意見?你把士大夫往哪兒放,百姓是用來教化的,官吏外放時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代天牧民”,牧是個什么意思,沒有人不明白,就像他們坐著的大堂,鄰座可能是泥腿子,也可能是某個府里的仆役,他們談笑自若,絲毫不以身份為意,也不在乎邊上坐著的是不是文人士子,這種感覺曾經讓他們很失落,如今不是也漸漸習慣了,勞動者最光榮么。

  “不唯如此,你們知道么,勞動服務社已經與州府接洽,將他們的賬務公開,最近這幾天就會有結果,到時候還會登在新聞紙上,讓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眾人又是一驚,其實誰不知道那是劉府自家產業,說句大逆不道的話,那、就是皇產,如果連它都要按章納稅,可見這一切已成定局,不會再有什么變數。

  嘆息中,他們對于這個型官府又有了新的認識,看來人家不僅僅只是嘴上說說,而是真得打算讓民眾參與進來,從稅法一直聊到最近的新戲,伴隨著那些膾炙人口的美食,成為眾人最好消遣,鄧得遇不露聲色地記下那些相似或是相反的觀點,打算用作將來寫作的素材,或是某些調查的依據。

  整個五月份,劉禹都處于一種極度的繁忙當中,未來的瓊州移動要開始試行,新軍的訓練如火如荼,幾項律令逐步推行,半島上的后續戰事進展順利,再加上每天一個時辰的課時安排,每隔幾天的一次婚宴邀請,特別是后者,新開設的美食街,被人們自然而然地用于婚宴,連一點過渡都沒有,吳老四的、云帆的還有好些認識或是不認識的人,都選擇了這個月份,因為他們知道,這或許是大戰之前最后的機會了,當然了,女方年滿十八歲,在大宋已經算是高齡晚婚,不能再拖了。

  相應地,這段時間勞動服務社里賣得最好的,就是大紅花炮了,這種湘省出產的高危物品,很快就成為瓊州百姓用來分享喜悅的標志,為此,火藥作坊里的工匠們,在制作發火藥的同時,也開始了民用化的試制,這個產業又帶到了相關的下游工業鏈,硫磺、硝石等礦物的開采和加工,幾支武裝探礦隊跟在開拓團后頭,正向南洋各個島嶼進發,他們的手中,其實已經有了礦產資源的詳細分布圖,只不過還需要打到合適的采礦點,畢竟后世已經了長時間的開采,未必還與如今的狀況一樣。

  除此之外,所有的開拓團都肩負著探索礦藏的任務,找到了會有一定的獎賞,要么是分子,要么是物資,而他們最看重的,自然是領先時代的武器裝備,最近的一個好消息就是,他們可以購買一種新式的火器,雖然比起虎賁軍主力的要差一些,不過他們的敵人又不是虎賁軍,自然不會在乎,能用上這種牛b的新式裝備,是每個有志于出海的人心中所愿,哪怕價值不菲,買來嚇唬人也是好的。

  對此,劉禹采取了鼓勵的態度,不管怎么說后世為此啟用了一條生產線,他當然不能讓人家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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