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手!”
禁中的火光就是行動的信號,坐鎮興慶坊總指揮的劉禹,在看到火光升起的一刻,毫不猶豫地下達了指令。
他的前面,和別處的坊市一樣,各個巷子口,全都被拆倒的磚石瓦礫堆滿,凡是容易引火的東西,不管是木頭也好,干枯的草料,還是布匹、紙張也好,全都堆在了御街附近的屋子里,命令一下,同那些看不見的手下一樣,他拿出打火機點著了一支火把,然后隔著院墻,將火把扔了進去。
院子的角落堆著一撂木柴,緣著墻角一線,搭著一個空心三角形的木柴一直延伸到不遠處的屋子,火把先是點燃了柴堆,緊接著慢慢地一路燒了過去,而劉禹則毫不停頓地走向下一個目標屋子,整個興慶坊一帶,延街的這種屋子,足有數十個之多,整個臨安,他的四十多個手下將分別點燃上千個著火點,最后出現的結果就是全城大火!
“不好了,那邊街起火!”
“前面也是。”
“后面后面燒起來了!”
用不著那些軍士的提醒,高興也清楚地看到了這一切,此時正帶著人沖向皇城的方向,并非他有什么先知先覺,而是因為看到那個方向有濃煙升起,擔心撒里蠻的人遇伏了。眼前的所見非常像他的判斷,剛剛到達望仙橋附近,前面就涌過來大隊的蒙古騎兵,看他們狼狽的樣子,任是誰都會做出這種結論,可讓高興不敢置信的是,撒里蠻那面黑色的千戶旗下,居然沒有本人的存在。
“你們千戶呢?”
被他喝問的蒙古騎兵,不知道是不是聽不懂漢話,一個個茫然無措地擦身而過,看那樣子,竟然像是嚇破膽了一般。
事情嚴重了!
雖然不清楚前方倒底出了何事,一個蒙古千戶下落不明,按草原的規矩,從者皆斬,而他這個統兵將,也將逃不過懲罰,高興猛地拔出長刀,在空中揮了一下。
“本將再問一遍,爾等千戶何在,誰可回答!”
或許是刀光的作用,后隊的一個百戶勒住了馬匹,脫離奔逃的隊伍,停在他的面前,用顫抖的聲音答道:“千戶他死啦!”
聽到這個消息,高興的腦中猶如一個驚雷炸響:“怎么死的?宋人有多少。”
“不知道,火前面全是火也不知哪里飛來一支弩箭,就這么把他射死了。”
百戶的描述讓他的最后一絲僥幸茫然無存,在那等情形下,縱然沒有射死,也絕計逃不過馬蹄的踐踏,高興雙眼無神地看著那些蒙古騎兵從身邊跑過去,直到周圍響起軍士們的驚呼聲。
大火從御街的兩邊,同時燒了起來,不久之前還靜悄悄的城池,突然之間響起了一種整齊的聲音,那就是木頭被燃著時發出的“噼啪”聲,而就在此時,不遠處的和寧門城樓已經被沖天的火光所包圍,那些還沒有逃出來的蒙古騎兵,所發出來的慘叫,以及戰馬的長鳴,無一不在提醒著他,中伏了!
“不要亂,不要亂,跟著本將退出去!”
高興來不及去思考失去一個蒙古千戶的后果,當務之急是要從這座城池中逃出去,很明顯,這些火不是自已燃起來的,縱火者有多少,他們躲在哪里,都已經成為了絕大的問題。
和皇城中不一樣,御街寬達十多步,縱然兩邊堆上了無數的木頭、草料等物,還是有著足夠的空間,如果秩序不亂,指揮體系還在,在高興的努力下,未必不能完成轉向出城的動作,畢竟無論是撒里蠻的探馬赤軍也好,還是他麾下的漢軍騎都是軍中精銳,令行禁止不過是基本原則而已。
可是對于死里逃生的蒙古騎兵來說,大火的恐懼已經超過了紀律的約束,再加上撒里蠻的身亡,讓這種混亂變成不可收拾,高興連一句蒙古話都不會講,此時再是大喊大叫,也沒有哪個會聽他的指揮,于是乎,還保持著陣形的漢軍騎,一下子就被這千余蒙古騎兵給沖散了,為了爭搶道路,兩支相向而行的騎兵在御街上開始了沖撞,乃至刀槍相加。
“轟!”
順著墻角蔓延到臨街屋子里的火花,終于將堆在里面的引火物點燃,巨大的火焰升騰而起,一下子就遮避了天空,灼熱的空氣仿佛在燃燒一般,就連遠遠站在后頭的劉禹都感到了,而為了達到這一效果,興慶坊后頭的所有可燃物,幾乎全都堆在了前街,這其中還包括了葉府和他的居所。
那些蘸了猛火油的火星子落到人或馬的身上,立時就燒了起來,被騎兵擠滿的街道上,哪有躲閃撲滅的空間,一個個燒著的火人火馬,變成了引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