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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裝甲擲彈兵

熊貓書庫    混在12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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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人最不怕的就是陸戰,無論是騎射還是肉搏,他們都有著超越時代的自信,宋人除了在守城方面能制造出一點麻煩以外,其他的都不會被放在眼里,也包括了水面上。

  當雙方兩只最大的戰船糾纏在一起的時候,忻都眼中的瘋狂多過興奮,這個機會是他被宋人層出不窮的新式裝備,折磨了好幾個時辰,終于尋覓到的一絲機會,怎么可能輕易地放過。

  只不過,當被他選中的甲士們齊集船頭的時候,還是出現了一些讓人不易察覺的異常,他們的臉上并沒有平章的那種興奮,而是一種小心翼翼,當第一個甲士緣著那根扎入自家船頭的鐵角一躍而上時,還下意識地抬頭望了一眼。

  無他,之前的場景就在離他們不到百步遠的地方,幾乎所有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當發現頭頂上沒有什么特別的事物時,那個甲士這才暗地里舒了一口氣,舉起盾牌遮護住上半身,同時伸出頭去觀察宋人的這條船,而在他的身后,一個又一個的甲士跟著跳了過來。

  看上去,宋人的船身與他們自家的差不多,不遠處的兩個舷臺上,各自安放著一具投石機,操作機器的軍士們都退到了甲板的中后部,而橫在甲板中線上的,是一面面高可及胸的木牌,木牌后頭,無數支黑色的箭簇指向了前方,看起來宋人已經嚴陣以待了。

  宋人的戰船,從平面上看,是兩頭窄而中間寬,就像一條大馬哈魚一樣,而元人攻過來的地方,正是整條船當中最為狹窄的部分,又兼之他們無比小心,因此上前的速度很慢,結果異致近百名甲士都跳上來了,依然只前進了不到十步的距離,全都猬集在船頭那個小小的區域內。

  而更讓人感到奇怪的是,宋人如臨大敵的陣勢中,連一支羽箭都沒有發出來,只是這么好奇地盯著,像是打量某種沒有看到過的生物一般,位于陣中的第二指揮的頭,是一個來自慶元府的男子,嘴角竟然微微一扯,現出了一個被后世女人顛倒不已的笑容,邪......魅......狷......狂!

  “放!”

  他的話語里拖著一絲尾音,有著兩浙地方特有的糯感,大致上有點像是魔都男子去菜市場和人討價還價時的,儒雅而又不失犀利的那種調調,不過在他的話音落下后,聽在前方的元人甲士們耳朵里的,就如同遼東的寒風一般,凌厲得讓人絕望。

  “咻!”

  不到三十步的距離,對于射程將近百步的三弓床弩來說,剛剛能達到推力的上限,也就是弩_槍飛出的速度權限,棱形的槍尖幾乎在一瞬間就將它碰上的第一個障礙物撕開,那是一面包鐵的盾牌,弩_槍擊碎了上面的硬木,拿著一個空鐵架子的元人甲士連反應都來不及,只感覺到身體一輕,一個黑色的長柄從眼皮子底下穿過去,然而才是一陣巨痛襲上了心頭。

  喊叫聲在弩_槍穿過第三個甲士的身體之后終于發出,而這時前頭的兩具尸體才慢慢地歪倒在甲板上,強烈的沖力一直持續到第七名甲士,槍尖從他的身體后頭穿了出來,被第八個人用盾擋了一下,最后的力道依然讓他踉踉蹌蹌地沒能站穩,“咚”得一下跌下了甲板。

  不過短短地一瞬,宋軍的八具三弓床弩就收割了過半的元人甲士的性命,再加上混亂和驚恐之下跳下水的,前舷的甲板一下子空了大半,余下的數十人看著前方的整齊軍陣,既沒有辦法前進,也無法后退,雙方隔著不到三十步的距離對峙著,一直到弩機再一次被松開。

  “撲通撲通”地落水聲,不絕于耳,這一次發出去的八根槍_弩只命中了不到十人,其他的全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一個方向,海上。

  這個結果,不光是元人想不到,就是宋人自己也有些懵,他們原本預備的是迎接余者的沖擊,結果現在眼前除了那些倒下或是還不曾倒下的尸體,甲板前方空無一人了。

  “給老子沖過去,后退者斬。”

  忻都拔出彎刀,恨恨地在空中虛劈了一下,將他的親兵全都趕到了前面,近百人的隊伍,連宋人的面兒都沒有看到,就這么不明不白地消失了,讓他的心中充滿了疑惑,但更多的卻是憤怒。

  第二隊甲士的動作更加緩慢,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么,但是兩側船舷下,那些在海水中掙扎的同伴,所發出的求救聲,此刻聽來就像是地獄中的哀嚎,讓人不寒而粟,要知道,這可是十二月,海水冷得像冰,而他們卻個個身著重甲,再好的水性,也不會撐過半刻,跳下去只怕死得更慘。

  等到為首的一個親兵攀過鐵角,眼前的情景讓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緊跟在身后的一個甲士猝不及防,一下子撞到他的身上,剛想著罵上一句半句,腳下絆到了一個什么東西,差點摔到地上,這才看清了甲板上的一切。

  在他們的前面大約不到十步的范圍內,橫七豎八全是自己同伴的尸體,許多人被一只鐵槍一樣的桿子串在了一塊兒,似乎還不曾死透,互相倚靠著發出一聲低過一聲的慘叫,直到咽下最后一氣,鮮血浸滿了甲板,踩上去又粘又滑。

  “趴下!”兩個人幾乎同時伏倒,后面的隊伍不明所以,但是很快地同他們一樣伏下了身體,然而并沒有什么事物從宋人的軍陣中發射出來,很顯然,僅僅兩個人,還不值得動用昂貴的槍_弩。

  元人不過來,并不代表宋人就會這么干等著,過了沒多久,宋人的陣中就有了動作,在當中的那個指揮使的示意下,十幾個身材不高但是手臂粗壯的軍士,貓著腰跑了出來,他們每個人的手中都拿著一個黑乎乎的圓球,圓球上拖著一個不太長的尾巴,尾巴上閃著點點紅光。

  這些人并沒有馬上將圓球擲出,而是向前跑了十多步,在那個尾巴快要燒完的時候,才猛地直起身體后仰,手臂在空中劃出一個半圈,圓球在圈子的頂點被放開,帶著“嗤嗤”的細微聲響,飛向了前方。

  由于力度的不同,這些圓球的落點也不一樣,那些伏在地上的元人甲士不約而同地抬起頭,眼睜睜地看著那些圓球從頭頂飛過,或是,落到了人群中,某個離得較近的,甚至地能清楚地看到那個圓球溜溜地在甲板上轉了幾圈,而后面拖著的小尾巴已經消失不見了,連同冒出火花的紅光。

  “震天雷!”

  無論見沒見過,沒有哪個會認為,宋人是扔個泥球過來砸人玩的,再結合那些廣為流行的傳說,一下子就讓他們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可惜的是,答對并不是得十分,而是......粉身碎骨。

  “轟!”

  這種用于海上的震天雷,對于防潮有著嚴格的要求,因此密封性就是首要的條件,當導火_索燃盡,被緊緊壓縮在鐵皮球體內的粗制火藥立刻發生了反應,在一個極小的空間內迅速膨脹開來,這個膨脹的過程被外面包著的鐵皮所阻擋,直到越來越多的火藥參與進來,作用力在一瞬間突破了球體的密度,將所有的阻擋物推向四面八方,直到所有的作用力消耗完畢,這個過程被人們稱之為......爆炸。

  一個接一個地圓球在敵船的甲板上落下,由于敵軍大多數都集中在前甲板,因此幾乎所有的爆炸都發生在人堆中,巨大的轟鳴聲伴隨著斷臂殘肢飛向半空,無論身上穿著多么重的甲片,手里拿著什么樣的護盾,在這樣的爆炸面前都不過是增加了一些零碎而已。

  “中了!”

  宋軍的大船上發出一陣歡呼,因為角度的問題,他們看不到敵船上的情景,只能憑那些火光和敵人的慘叫來判斷戰果,這樣的戰果是不是打擊了敵人的士氣,沒有人知道,只有站在舵臺上拿著千里鏡的都統,才能看清整個畫面。

  就效果而言,方才的一輪擲彈,幾乎做到了彈無虛發,然而這畢竟是十三世紀的粗火藥,并不是后世的手雷,實際上的殺傷力就連槍_弩都比不上,最大的效果還是對于敵人士氣的打擊,不過引起他注意的除了敵軍的傷亡,還有一個意外地驚喜。

  “漿士聽令,全體向后劃,立刻。”

  在向劃手發出指令的同時,都統也讓甲板上的軍士各歸其位,而那幾面傷痕累累的船帆,在船工的拉扯下,猛然調轉了一個方向,整條船從前進變成了后退,因為嵌入敵船的那個鐵角,在爆炸作用下發生了脫離,隨著宋軍戰船的后退,兩船慢慢地分開,很快,海水就從沖角鉆出來的窟窿里涌了進去。

  “平章,走吧。”活下來的親兵只余了廖廖數人,這些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傷,那些鐵片四下飛舞,躲都躲不開,沒有命中要害已經是幸運兒了。

  忻都眼睜睜地看著巨大的船身向前傾斜,而后部開始緩緩上升,船首不比船身,沒有水密隔艙的保護,一旦傾覆就是滅頂之災,就這么完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論傷亡,連同落水的,一共不過兩到三百,而他的船上還有五百多人,居然就因為一個小小的破洞,全數葬身大海?一念及此,忻都感到渾身冰涼,似乎連手腳都不再聽使喚了,一如去年那個噩夢般的時刻。

  有一就有二,親兵們手法熟練地將已經說不出話來的主帥架離了即將傾覆的大船,至于其他人,只能聽天由命了,要知道,宋人正從四面八方殺過來,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全軍將士,隨某突擊!”

  都統沒有再看那艘逐漸沒頂的敵船,一揚聲向傳音筒發出了指令,重新獲得自由的巨舟揚起風帆,再度轉向了前方,朝著失去指揮的敵軍殘部沖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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