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二十丈高下的火焰獸,像是失去了全部的鮮血,顫抖著轟然倒下,砸碎一片大地。
而火焰獸的妖身,則是分成了兩瓣,嘩啦散開。
火焰獸的內臟蒸騰著熱氣流出來,在地面上蠕動。
云家豪的心在這一瞬間停止了跳動。
活著的,只有一雙不斷飛退的腳。
這一刻,也許只有像云家豪這樣在亙古大森之中搏命狩獵的修者,才可能在極度的震驚之中,還能夠想到逃跑。
那些馭獸宗的弟子,一直就在宗門之中修煉,所謂試煉與狩獵者相比,就好像是某種演習,一大群呼啦出來,耀武揚威,還跟著比較強大的師兄甚至是長老保駕護航,根本就沒有那種真正浴血搏命的經歷。
所以在這一刻,他們感受到了極度的震驚,更因為恐懼而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這些弟子都傻愣愣地站在那里,雙腿仿佛成了插在地面上的樹樁,不能移動。
就連到火焰獸被撕成兩瓣之后,失去威壓而趕緊逃跑的十幾頭斷山巨猿趁機飛速逃跑都視而不見。
震驚到腦子之中只有嗡嗡之聲的,除了那些筑基期弟子,還有風狂風巔倆師兄弟。
別看這倆師兄弟在宗門外門之中也算是呼風喚雨的人物,有時候看上去真的很強大的樣子。
但是,象這樣一雙手撕裂一頭五級妖獸的事情,還從未看到過。
特別是,當這一雙手從飛灰之中長出,長出的那一刻甚至使得空間細碎,幻化一剎那的龍爪之形。
這在風狂風巔兩個看來,完全不符合常識。
一雙手使得空間破碎,這不是沒人能夠辦得到。
宗門之中有著比之葉非更加強大的修者,比如長老之類的,一巴掌拍碎一片空間不算什么事情。
但是,那是長老。
最垃圾的長老,其境界也在元嬰初期,
元嬰初期的修者,所掌握的法則比之他們這種結丹中期的弟子,不知道要強大多少倍。
但是那是長老,是元嬰期大修。
不是筑基期巔峰或者半步金丹。
而且,能夠一掌破碎空間的長老,那是因為他們掌握了更多的法則,可以調動強大的天地之力破碎一片空間。
這樣的破碎空間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天地之力那可不是人力。
元嬰期修者想要憑借純粹的肉身力量破碎空間,特么是不是想多了?
然而,讓風狂狂不起來,風巔癲不起來的乃是,那一雙手破碎空間的力量,絕不屬于法則。
那真的就是純粹的肉身的力量。
一個筑基期巔峰修者肉身的力量,能夠撕裂空間,堪比元嬰期修者運用法則的力量。
這特么是要顛覆三觀嗎?
本來還一臉嘚瑟的風巔,看著從飛灰之中長出來的一雙手撕裂了他的火焰獸,一臉嘚瑟的微笑凍僵了。
更讓他冷汗涔涔的乃是。
那長出一雙手的飛灰,還長出來一個人。
那個人就是他驅使火焰獸要活活吞掉的葉非。
而葉非此時真元為衣,不使自己走光,手中一顆血淋淋的妖丹出現,那是他雙手插進火焰獸脊背之后,直接從里面掏出來的。
而另一只手,則是俯身貼在火焰獸的頭部,只是一剎那,妖魂被吞噬。
風巔感受到了自己的妖寵和自己徹底的掐斷了聯系。
火焰獸身死魂滅。
葉非冷漠的眼睛看著臉上水洗過一般的風巔,運轉《血龍噬》之《魂噬術》,瞬間將火焰獸的妖魂煉化為一團純凈的魂液。
于是葉非立即聽到迷你龍流著哈喇子的叫聲和吞噬之聲。
“嗯吶吧唧吧唧!大哥跟你說哈,這五級妖獸的魂液和四級妖獸比起來,真的是香太多了,嗯吶吧唧那啥,那頭青鸞的魂液也表放過,那只妖獸有稀薄的真凰血脈嗯吶吧唧吧唧!”
葉非心中笑了。
“龍弟你不困了?”
“嗯吶吧唧吧唧說啥呢你呀…”
葉非抬起眼睛,眼中妖異的血色光芒一閃,就冷哼一聲。
腳一跺,飛起空中,飛出這片數十丈的不毛之地后,運轉《木遁術》剎那消失在馭獸宗眾弟子的視野之中。
葉非離去,馭獸宗弟子還處在極度的震驚之中。
整個大森林中被火焰獸燒出來的空地之外,一個個弟子呆愣愣地像是一根根的木樁戳在那里。
風巔此時的眼底閃爍難以掩飾的恐懼,喉結上下咕嚕著,吞咽著唾沫,說不出話來,只是看向自己的師兄風狂。
此時的風狂,包括他身下的妖寵青鸞,都在微微的顫抖。
此時風狂的心中驚濤駭浪,難以自已。
看到風巔看過來的驚懼的眼神,風狂張了張嘴巴,似乎想說什么,嗓子像是漏氣的篩子,發出嘶啞的聲音:
“走…走了嗎?”
風巔顫栗了一下,才四周逡巡,發現葉非真的不見了。
他們現在的腦子在宕機,根本想不到葉非突然離去的原因。
“真…真的走了…”
風狂一下子長吁口氣,突然大喝一聲:
“快走,回宗門!一刻也不要停留!”
然而,正當他率先準備騎著青鸞逃之夭夭之時,眼中一道龍形的影子一閃。
在空地之中火焰獸尸體旁,葉非再次出現。
而且,手中多了一個人。
這個人居然是要逃走的云家豪。
葉非這個惡魔再次回到這里,冷漠地看了風狂一眼:
“你要走?”
風狂停下來,渾身的真元散亂,根本提不起一點兒力氣。
“沒…沒有…”
根本無法想象,一個結丹中期的大宗門師兄,居然被一個不知所謂的筑基期修者嚇得連逃跑的勇氣都失去了。
不僅是風狂,就連風巔也是一樣。
而那些筑基期的弟子更是不堪,一個個菊花發松,有了便意。
特別是風巔,他乃是第一個讓自己的妖寵去吞食葉非的,風巔不認為,葉非會對他有所寬容諒解。
而眾弟子的妖寵,一個個至少都是四級妖獸,都產生了或多或少的靈智,也同樣看到葉非將火焰獸撕成了兩瓣。
靈智告訴他們,眼中的這個人不可力敵,難以抗衡,對他呲牙只是花樣作死。
沒有一頭妖獸,一個人敢于逃跑。
看看葉非手中提著的云家豪,那倒是預先跑出了好遠,但是結果怎么樣?
人家忽然不見了,忽然回來了,云家豪變成了死狗一樣在人家手里拎著。
而此時的云家豪,已經因為驚嚇而昏死過去了。
這時的馭獸宗弟子,一個個驚悚地看著葉非,都不知道接下來是該屏住呼吸,還是暢快的放屁。
葉非盯著風巔,眼中的血色妖異冷厲,讓風巔都覺察不出自己的心臟還在跳動。
面對這個能夠化為飛灰,還能夠再次從飛灰之中長出來的不可思議的惡魔,風巔興不起一絲一毫反抗的念頭。
這其實和膽氣勇氣無關。
面對一個強大到自己根本不可能抵抗的對手,他都記不得自己在宗門之中是何其的意氣風發,誰都不服了。
“你想殺我!”
葉非淡然地道。
風巔嘴巴張了張,但是沒有發出聲音。
這個的確是事實。
之前他覺得這么一個筑基期的小修,面對自己都拿不下來的火焰獸,卻是倆手一分就將之撕成兩瓣。
那么將自己撕成碎片的話,估計都不需要如何出力。
“你真的殺我了!”
風巔的瞳孔開始擴散,他知道該來的總要來,想躲的未必躲得了。
“你不能殺我!我是屠肆大星三大宗門之一的馭獸宗的弟子,很快就會成為內門弟子。你殺了我你就是與馭獸宗為敵。我馭獸宗不會放過你!”
風巔此時唯一的指望,就在宗門身上了。
他知道自己宗門的強大,哪怕兩藩二十二國國王都要給宗主面子。
別說在屠肆大星,就是整個天市垣各大星辰之中,屠肆大星的馭獸宗都不是可以任意忽視的存在。
害怕馭獸宗的報復,這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想法。
葉非微微冷笑:
“我有一把刀!”
葉非攤開自己的右掌,看著那紋身一般的血龍刀圖案,一時有些癡迷。
再次抬起眼睛的時候,葉非笑了。
笑得很燦爛。
“我有一把很好的刀!”
風巔的瞳孔繼續在擴散。
“難道你真的不怕我馭獸宗的追殺報復?”
葉非嘴角微扯:
“不久前我和我兄弟說過,誰敢欺我?我有血龍刀!”
“我還說過,誰敢辱我?我有血龍刀!”
“誰欲搶我?我有血龍刀!”
“誰欲殺我?我有血龍刀!”
“我自己跟自己說過,我此生絕不欺人辱人搶人殺人!”
“但前提是,人不欺我不辱我不搶我不殺我!”
“你說馭獸宗的意思我明白,但是你也要明白,我的嘴巴子說話,不放屁!”
“所以,你要殺我,我必殺你!這個很公平是吧?”
“所以你必須去死!假如你的宗門也要殺我,我的嘴巴依舊用來說話,不會放屁!”
“你,明白嗎?”
葉非淡淡的話語,輕微的聲音,卻顯示他無比強大的內心和執著。
這樣的話猶如驚雷,有如霹靂,有如颶風,有如天火。
驚雷霹靂在炸響,颶風在呼嘯,天火在燃燒。
這一刻,殺氣彌漫,卷起千堆枯枝敗葉,吹靡十里草木,十萬妖生。
殺氣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