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云覆雨啊!”
祖辛吩咐完四門收兵,忍不住嘆氣,“我們在自己的地盤,被萬萬里之外的流煙,和那個縮著不出的盧悅一起涮了啊!”
“嗬!你高看自己了。”太甲臭他,“人家的目標是陰尊,我們算個什么?頂多是摟草打兔子。”
“…”祖辛怒,“太甲,你這是什么意思?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我們唱反諷?”
“反調?”太甲呵呵冷笑,“我早就告訴過你們,荒獸我們人人可動,但盧悅,最好不要碰,你們誰聽了?大張旗鼓地幫金盞守門,結果又灰溜溜地自己撤回來,你們不要臉,我想要臉。”
祖辛老羞成怒,正要喝罵,一道飛劍傳書以極快的速度沖了進來,“南庚那邊可能發現荒獸蹤跡,地點離原江。”
什么?
七個老頭原本到口的爭執瞬間遠去,一把捏滅那道傳書,俱如風般,沖出落霞山。
不過片刻,除了看守傳送陣的人手,所有七族修士,全都撤離安逸城,連金盞都沒通知一聲。
不過,他們不通知,并不代表金盞會不知道。
“大王,我們不動嗎?”
總管陳叔微有不解,離原江有一半屬于安逸城呢,就算不能在魔族手中搶什么,喝口肉湯也是可以的。
“動什么?”金盞嗤笑,“通知下去,東南北即刻封門,從現在開始,出入安逸城,只有午時的西門可過。”
陳叔更不解了,他跟大王日久,還從沒見過他有錢也不賺。
“沒聽見?”
“啊?聽…聽見了。”
陳叔迅速帶著幾個人,分頭傳令去了。
黎景堪堪在將要限時時,從西門搶進,朝城衛一打聽,才知道,是那位金盞大王下的令。
“午時?”
盧悅聽師兄轉述,想了一會后,倒是笑了,“是友非敵,師兄不必掛懷。”
“師妹覺得,他這午時,是針對陰尊的?”
“不管是針對誰,反正對我有利就是了。”只要不是午夜陰氣最盛時開門,盧悅都承他這份情,“至于離原江那里,就更不必擔心了,有海霸在呢。”
離原江與天涯海相連,再不濟,海霸也能護她和暮百的安全。
她一點也不擔心,“師兄,我要的東西帶了嗎?”
“…我敢不帶嗎?”
黎景一直知道,師父收他,完全是順帶的。
當年這丫頭非要當師妹,更是因為當師妹可以裝小,可以理所應當地朝他要東西,“我這輩子積累的好東西,都給你了。”
兩個極品肉傀儡啊!
踏便三千界域,好不容易才收集到的材料,自己還沒舍得用,就被這丫頭,上下嘴皮子一碰,給要走了。
“真不能躲一躲?”
他捏著裝寶貝儲物袋,非常舍不得。
“躲?”盧悅似笑非笑,“師兄,你到了仙界,還沒拜見師父吧?要是讓他老人家知道,你這個當師兄的,非要我去干丟他面子的事,你說,他會怎么樣?”
“保證不會打我。”
黎景無語,“空牙不是你一個人的義父,真要面對,師父一定支持,你和谷令則一起。”雖然與人屠子師父相處的時間不長,可他老人家是個護短的性子,一定也不想師妹把谷令則的那一份也擔下來,一個人去冒險。
“…你知道什么呀!”
盧悅一把拽出他死捏的儲物袋,“我固然要因為義父空牙要落在下風,可陰尊也未必占到便宜,至少,他原來的計劃里沒有我。
更何況…”
儲物袋中的傀儡,讓她心喜,“我還有這個呢。”
黎景眼睜睜地看著,師妹把他寶貝了好久的肉傀儡,打入神識印記,真是心痛的慌,“就看到肉傀儡了,袋中還有五個滾露銅傀呢?雖然煉制急,粗糙了些,可發動的時候,應該可以給你爭取些時間。”
盧悅果然在儲物袋的一角,看到那五個指甲大,似銅似木的圓珠,“這是怎么用的?”
“此為傀陣相結之物,暗含吳師妹當年與我一起研究的百種復合陣法。”黎景微有驕傲,“與肉傀儡一樣,打入神識印記便可認主,遇到危險的時候,把它們一扔,陰尊再厲害,在悍不畏死的傀儡復合陣里,也得耽誤三到十息。”
好東西!
盧悅把它們吸到手上打量,“為什么叫滾露銅傀啊?”
“咳!東西好用就行了,你管它叫什么名字?”
不管叫什么名字?
盧悅看師兄不自在的樣子,一下子恍然,“滾露滾露,你這…是不是暗含讓露露姐滾的意思啊?”
黎景嘴角抽了抽,“這話是你說的,可不是我說的。”
反正打死他都不會承認。
臭師妹一個比一個聰明,完全不給他這個當師兄的一點活路,“因為它是圓的,所以我就起了個滾字,后來想想,這里面還有露露師妹的手筆,所以,才又加了個露字的。”
說到這里,黎景打量盧悅,“你就憑兩個字,聯想到讓露露滾,平時沒少…”
“停!”
盧悅迅速打斷他,“我和露露姐的關系好著呢。看在這兩個肉傀儡的面上,我就不告狀了,馬上給這五個球,重想個名字。”
黎景運了運氣,非常想讓臭師妹見識見識什么叫師兄,可是他打不過她,不僅打不過這位師妹,吳露露那里,他也一樣打不過,“那就叫戰陰銅傀吧!你讓梅枝前輩帶回去的材料好,應該能一戰成名。”
“這名字是個好兆頭。”
盧悅滿意,“行了,沒事你回去吧!跟梅枝師伯說,那人我已經試過了,以后不必跟她客氣,有什么麻煩事,只管找她。”
那人?
黎景斜了自家師妹一眼,“你說的是宇文怓吧?”
“咦?你知道?”盧悅微有詫異。
“自然!”黎景有些沒好氣,“我在下面,也是混黑道的好吧?”
“…師兄,你混的沒人家有名啊!”
黎景若不提,盧悅覺得自己都要忘了,他和管妮一般,也曾是混黑道的。
“你是不是三句話不戳我,就不舒服?”
“哈哈,別氣別氣。”盧悅笑,“我最近不是心理壓力大嗎?看不得別人高高興興的。師兄,你就多擔待吧!”
六月的天,小孩的臉。
黎景完全不懂他的兩個師妹,怎么都是這種愛遷怒的性子,“你是不是也刺激宇文怓了?她昨天又秘密找了梅枝前輩。”
“你偷聽她們說話了?”
星羅洲事,星羅洲了,是盧悅跟梅枝談了好長時間,才爭取到的,“宇文怓沒說過梅枝師伯吧?”
“嗯!她走的時候,心氣很不好。”黎景不知劉雨的真正身份,此時微有憂慮,“盧悅,她是兇獸窮奇的主人,以前,我遠遠看到過,性子很有些邪性,既然人家主動向我們示好,你…”
他其實想說,他是師兄,知道她性子,不會跟她真的生氣。
但宇文怓不一樣,真得罪了,就算金盞有意跟三千城合作做生意,人家從中挑拔幾句,他們在她的地盤上,前途也不可測的很。
“師兄放心!”
盧悅明白黎景的憂慮,“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她了。當了兇獸主人…,她有意把自己歸于惡人一方,這種心理暗示,時間長了,她可能就真的成了惡人。”
從自小際遇來看,環境對于一個人的影響,是非常巨大的。
“我刺激她,給她找事,讓她連閉關都沒心思,就是想讓她明白,她自己的心,到底是什么。”
陰尊給她種的魔,讓她心不可逃。
同樣的,盧悅也希望,劉雨能認識她自己的心。
窮奇是兇獸,上古典籍記載中的兩個兇獸主人,都沒好下場。
做為朋友,她不希望,她走到無可挽回的地步。
“那…好吧!”
黎景在師妹的話中,聽出了某種暗示,“再有事,用這個萬里傳訊符聯系。”
把新煉出來的萬里傳訊符拿給她,“時雨前輩是玉仙修士,我和梅枝前輩,在同輩修士中,也不算太差。盧悅,需要人幫忙的時候,你得相信我們。”
“知道了。”
盧悅把這枚萬里傳訊符,放進袖中暗袋,“趕緊走吧!”
黎景在她解除院墻禁制的剎那,一閃而沒,從左一個右一個側巷,連續數個忽閃,遠遠離開。
梅枝還讓他順便到天音閣,給三千城發信,告訴流煙仙子,盧悅不想給陰尊再回有去無回海的機會,讓她問問仙盟,能不能讓在此的仙盟暗探,稍為幫忙。
三千城數萬修士過境,所有路上的勢力,都在遠遠觀察著。
只是還沒等到,他們試探的招使出來,星羅洲方面,便傳來發現荒獸蹤跡,魔族各方云動,祖辛、太甲七人都親往離原江的消息。
“盧悅的情況到底如何?”
流煙仙子看到徒弟谷令則的煎熬,實在無法相信,比徒弟還感性的盧悅,能冷靜對待可能被奪舍的空牙。
“黎景,你不想將來被你師父紀長明打死吧?老實說。”
他哪有不老實?
黎景覺得,有本事的女修脾氣都壞,“她說服了梅枝前輩,把我的兩個極品肉傀儡也要去了。心境方面確實有點問題,不過,總的來說,還在可控的范圍里。”
“你憑什么這般判斷?”
“…憑她還在算計宇文怓。”
宇文怓?
劉雨?
流煙仙子眨了眨眼睛,語氣終于溫和了起來,“能跟我說說嗎?”
從洛夕兒那里知道窮奇主人也曾是逍遙門弟子的時候,流煙仙子真想把逍遙子弄回來,好好面對面地,讓上官素把他算一算。
月明星稀。
離原江上的大戰,終于結束。
平靜的江水,滾滾東流,把曾經染血的江段,又回復成了原樣。
南庚從七族營帳回自家帳篷的時候,半晌沒動。
不知何時,禁制的波紋一閃。帳篷里的月光石,突然好像被什么壓制了,暗下大半,有如星火,明明滅滅。
“你還知道來?”南庚望向坐到最暗處的黑袍人,語氣很不善,“知道我今天隕了多少人嗎?”
“世上有不勞而獲的事嗎?”
黑袍人笑笑,“現在來,是要告訴你,我要去安逸城了。”
“安逸城金盞可沒來。”
南庚的眉頭攏了攏,“窮奇之主文雨,上次可是維護盧悅的,你確定,真要在安逸城動手?”
憑七個老家伙對金盞的容忍,憑他只出樣子式的一招,就把梼杌嚇的認輸,南庚總覺得,那個之前看不上的城主,神秘非常。
“金盞?”
黑袍人笑笑,“你若是怕他,可以不派人接應。”
“我會怕他?”
南庚的眼睛瞇了瞇,正要說什么的時候,黑袍人已然又說話了,“我當然相信,你南庚不會怕他。老朋友,這日的戰事,你今天也看出來了吧?那個水母不好惹,誰先當出頭的椽子,誰死的快一點。
而且,祖辛那些人到了,我想…,他們也對你起了壓制之心吧?”
“…都讓你猜著了。”
南庚半瞇著眼睛,“你想讓我在他們面前,退避一時?”
“不錯!既然出頭的椽子先爛,那就讓他們先出頭好了。”黑袍人冷笑,“趁著機會,正好,我們去安逸城,把活做了。”
南庚很心動,但也知道,這人還是想利用他。
“找個人扮成你,就呆這帳篷不難吧?”黑袍人知道這位盟友顧忌什么,“有不在場的證據,再加上我,誰能懷疑到你?”
“你當人家都是傻子嗎?”南庚吁口氣,“安逸城滿是仙盟暗探,我的人已經查到,與盧悅進行秘密接觸的,就有兩起。”
“那你的人查到,都是誰嗎?”
“查不到。”南庚搖頭,“能當暗探的,都是精明人。”他可不敢把他的人,暴露在那些人面前。
“…除了三千城的人,你以為,人家會為了盧悅,把命拼了嗎?”
黑袍人知道他的心思,“南庚,你若是后悔了也行,我自己一個人去。當然了,我吃肉,會給你喝口湯的。”
“…”南庚明白他的意思,干多少的事,吃多少肉,不干活,就想喝湯,有些難,“九天闕已出,盧悅那里還能有洞天法寶?”
請: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