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風起云涌間,無數厲嚎的鬼哭之音,從四面八方響起。ranenranen`
道魔大戰,在此持續了好一段時間,孤魂野鬼還是不少的,他們因為種種,而滯留人間界,可是現在鬼門大開,想不走,也不可能了。
看到匯聚到此,還發著各種怪聲的淡淡影子,不僅魔門修士膽寒,就是各個分陣中的道門修士,也各各禁聲在那里,動彈不得。
數千近萬的魔門修士,就要被魔星一個人,一鍋端盡了嗎?
這是…多大的殺心啊!
與盧悅在墮魔海合作過的修士,知道對上她的魔獸,都沒好下場,但那時,因為光核,他們舉雙手雙腳的贊成,可是現在…
現在她要殺的是人,哪怕那些人全是魔修,哪怕那些個家伙不死,他們可能還會有很多損傷…
可好些人,就是控制不住地害怕!
“…五、六、七…”
盧悅的數還在數,她的聲音,不快也不慢,勻速前進著。
霧陣中越來越多的魔修,受不了肉里親的痛苦,受不了中了癢癢粉后,自己揭下的一層面皮,受不了再撓的爛肉,受不了那一個個把口器塞到身體里,不停吸食腦汁、血液、骨髓的各種蟲…
吳露露終于撤下了霧陣,把里面修士的慘樣,在幾枚日光石的照耀下,暴于世人面前。
她也希望,盧悅的雷霆手段,能壓住某些…某些不死心的家伙。讓那些人在領魔王任務時,能在想想后——再想想!
“等…等一下。”在盧悅就要數到十時,外面還想努力救人的朱順,終于受不了了,“魔星盧悅,我們這么多人,你…你真要全全逼死?身為功德修士,午夜夢回,你能睡得安穩嗎?”
他簡直不敢相信,道門會出這樣滿手血腥的修士,更不敢相信,行此殺戮手段的,還是個天下人都知道的功德修士。
身為魔門弟子,他的一生,殺過很多人,可是那些人,全是螻蟻,如何是這些人能比的?
邊境大戰,除了結丹就是元嬰,他們這邊,損失不起了。
“…十。”盧悅的數數完了,“誰欲殺我,我便殺誰!”
朱順:“…”
他看到紅老頭和另一個人化神同道的尸身,若不是紅老頭的紅色,太過明顯,他死也不會相信,他們居然在一起,那樣老老實實地各給對方解決了。
“哈哈!”朱順悲憤,“魔星盧悅,天下要殺你的人多著了,難不成你要把天下人,全都屠戮貽盡嗎?天地昭昭,因果循環,他日…”
“他日,只要你們有本事,自然也可以這般對我。”盧悅截住他的話,“你們早就想好如何對我了吧?又何必在此,拿什么道魔說話?”
朱順:“…”
“自古以來,功德修士,十之會隕命于外,敢問,你們讓他們的尸身神魂全了嗎?”
全了嗎?
朱順艱難咽了一口吐沫,是因為前車之鑒,所以魔星盧悅,從一開始便做了最壞的打算,所以,她與他們對上,才…才會不惜一切嗎?
“你們做初一,我就敢做十五。”盧悅冷哼,“想拿道門修士功德修士的名頭,束縛于我,那現在…我告訴你,別做那個夢!”
她從地獄而來,可以珍惜每一份好,可這世上,也同樣,沒她不敢干的事。
“你們能做的事,我可以做,你們不敢做的事,我…盧悅從來就不是善人,自然也不在意做或不做。”
話音剛落間,歸藏分陣的上空,突現一只閃著火光的銀色小環,那東西一閃之間,很快一分為二,二分為四…
“啊!”
一個隱藏在自己尸身下的元嬰,痛叫著左突右奔,“我死我死,放我自己死吧!”
看到那個一邊逃,一邊哀求的小東西,吳露露目光兇厲,水晶球猛然一旋。
“卟卟卟…”
無數帶著盧悅嬰火的銀環,全都扎到那個小小的元嬰身上。
“啊!啊啊…”
凄厲的慘叫聲,在好像安靜起來的夜晚,顯得尤為刺耳。上官素盯著天井中的水鏡,看著那個東西,連元嬰帶神魂,俱被活煉成灰。
好些人忍不住額上冒汗。
“我跟你拼了!”
一個不知從哪沖來的小人,閃爍著靈光,沖進那些銀環之中,想要來個元嬰自爆。
上官素忍不住握拳。
光之環是盧悅的本命法寶,一旦受損,她本人也會受傷的。
“嗤…!”
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那個爆了的元嬰,連火好像都沒引起來,只像一個小小的火星濺了濺,發出悶悶的嗤聲后,就那么…那么滅了。
“還有誰拼?”
盧悅帶著靈力的聲音雖然淡淡,可在院里,卻朝剛幫她一把的吳露露拱了拱手,“我知道,還有人沒死,明確告訴你們吧,想在我魔星盧悅這里,找什么僥幸的,趁早收心。”
她的銀環一路襲卷,把已死之人的尸身全全點燃,只余他們身上的儲物用具。
飛淵就站在師姐身邊,看水晶球中十幾個用特殊法寶,躲在暗處的小東西,輕輕搗了搗慕天顏。
慕天顏忙朝他搖頭。
不管是師妹,還是盧悅,他都惹不起,她們決定的事,都不是他能管的。
“再給最后一次機會,我數三聲,自己出來,散一半魂力,滾進輪回路。”
盧悅懶得那樣跟他們一個個地玩,聲音里夾雜了很多的不耐煩,“一、二…”
讓朱順不敢接受的是,十八個元嬰小人,齊齊沖出,他們老實地聽話,用自己的手,擊頭散魂。
元嬰在散魂的當口,就開始虛化成嬰氣。
還未完全關閉的輪回路,因為他們,再次打開了點點。
“啊啊啊…”
慘叫聲,從一間倒伏的房間傳出。
最后一個懷著僥幸之心,還躲著的元嬰,被不知怎么冒進去的銀環,捆成了一個小團。
“轟!”
銀環上,嬰火轟燒。
被裹著的元嬰,早就被肉里親和癢癢粉弄得沒了多少心力,現在更是連自爆都做不到,慘叫聲越來越弱,十數息后,銀環放開時,連一絲灰燼都未有。
“魔星盧悅,老天在睜眼看著你!”
朱順雖然心下發寒,可他真的對盧悅咬牙切齒了。
這個比他們魔修還狠的人,老天怎么就長眼,讓她有了功德,讓她這般活蹦亂跳著到處惡心人?
“老天有睜眼嗎?”
盧悅一腳從院中踏出,望著那個稍往后縮的人,“如果老天睜眼,就不會有你們了。”
“我?”朱順睚眥欲裂,“呵呵,我血鑒朱順,殺的人還沒你一個零頭多呢。盧悅,今日因,他日果,你殺戮滿地,血海滔天…”
“我等著!”盧悅打斷他的話,“不過…你恐怕是看不到了。”
血鑒朱順瞪眼。
主上讓他火速過來,助雷碩等人把坊市一鍋端盡,可他來的時候,卻只見老友雷碩自爆的樣子。
屠盡道門坊市所有人員,是他們計劃了十幾二十年的計劃。連他在內,包括殺了云山,假扮進坊市的何銀景在內,他們一共有二十二化神。
這么多人,原以為毀一個只剩一個化神的小坊市,能綽綽有余。
他們的所有問題,都只有能不能引到魔星盧悅,能不能把所有道門修士,在他們那邊的大佬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全都截殺干凈。
可是現在…
道門那邊的大佬們,還沒趕來,長白那個混蛋,大概也被何銀景暗算過了,連追擊他,都有氣無力的緊。
可就是這樣的坊市,到現在居然只剩他一個了。
一個…
他的眼睛有些紅。
魔域近些年,大概真的流年不利。
很多很多進過魔池的先輩,都會被魔主大人下了禁咒,在魔主大人有需要的時候,無條件相助。
原以為,那東西,于他們也會如先輩一般,只是擺設,怎料到…
他與雷碩,千多年的交情,當然不會相信,他是個能自爆而亡的人。
是…那位剛愎自用的魔主大人,生生逼的吧?
沒來之前,遠遠聽到的,那一個又一個的暴響,現在是不是要輪到他了?
朱順忍不住后望了一眼。
冥厄氣得狠狠吐出一口氣,那死丫頭,說他看不到的意思,那般明顯,這時候不主動出擊,回頭看他有個毛用?
“哈…!哈哈!”朱順沒聽到主上讓他死也要拉著魔星盧悅一起的命令,心下微松的時候,終于有更多力氣與盧悅打嘴仗,“我看不到?是…你想殺我嗎?哼哼,你殺了那么多人還不夠,還要把我們一鍋端盡了?”
胃口真不是一般的大。
他沒見到盧悅之前的戰力,也沒見到殺人的閃瞎人眼劍,只想當然的以為,她是占了陣法之利。
只要她敢出來,他在心時暗暗咬牙。
“他們都死了,你一個人不寂寞嗎?”盧悅笑咪咪地在陣下,一步步靠近他,“我想…他們應該很想你呢。”
朱順:“…”
這里死的人太多,又是大晚上的,陰氣寒骨得緊。
“他們更想你。要不然,你先去陪陪吧!”朱順振作精神,反笑道:“你看,那邊的鬼門,還沒完全關上呢。怎么樣,只要你…”
“雖然天已經黑了,可這還沒睡,就做夢的毛病…也是病,既然病了,那就別麻煩了,早點去死吧!”
閃瞎人眼劍,迅速劈出。
朱順對這個號稱魔星的人早有防備,可是再防備,也沒想到,除了眼前的亮光外,他的識海也是一片白。
護體的靈盾迅速在體內浮出。
“鏘!”
火花四濺間,朱順也迅速劈出了他的一劍。
可是盧悅腳勾著萬像陣,身體輕輕一墜,就下去了。
另十一分陣修士,俱都圍在天井的水鏡前,他們才以為,盧悅一招沒建功,要下去呢,卻沒想到,只一眨眼的工夫,她就出現在朱順的身后,閃瞎人眼劍,變成平平無奇的飛劍,往他的脖子上招呼。
危機來臨時,是個人都會做出一定的反應。
朱順能活到現在,除了他本身資質不錯外,就是他的反應能力。
他的身體一扭,反手就是一劍。
“叮鏘…”
刺耳的聲音,響徹整個坊市。
朱順死死按著自己的劍,想用化神的靈力,把她活活拍下去。
可是突然,那把好像平平常常的飛劍,又是一亮。
知道不好,朱順迅速一個仰身,身體呈倒掛之勢,閉著眼睛,從下方本能又朝盧悅剛站的地方,狠劈一招。
這是個硬點子。
飛淵沒辦法再安安穩穩坐地在里面,只看水晶球了。
他一腳踏出的時候,正看朱順一個漂亮旋身,居然無聲無息地朝盧悅后背劈出了一掌。
“讓!”
腦中傳來師弟的聲音,盧悅想也未想,一步跨在不遠處的房頂上。
朱順緊追而至,連連揮動手中長劍。
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盧悅這個元嬰期修士,在躲避和追逐的路上,速度居然一點也不比朱順慢。
盯著水晶球的谷令則,隨著盧悅的劍,起起伏伏,一會嚇得停跳,一會又快得不得了。
“…盧悅的遁速,是光之環的光遁吧?”
秦亦爾偷偷問上官素。
“是!”
上官素松口氣的同時,其實很多豎著耳朵的人,也松了一口氣。
不管魔星盧悅對魔門修士,有多狠戾,他們可以對她膽寒,卻不愿她殺了那么多人成了神話之后,再敗在這最后一個魔門修士身上。
能用光遁就好。
異靈遁法中,排名前三的光遁,據說非常非常厲害。
凡是有光的地方,他們都能瞬間移動,讓人防不勝防。
有此遁法,哪怕將來魔門修士還是不放過她,甚至見著她的第一面,就用自爆之法,她也比別人多了些保命機會。
“師姐,這邊!”
飛淵實在不想看著盧悅行這么危險的一仗,這個朱順心性之堅,遠在已死的魔門眾修之上。
盧悅當然知道,盧淵要干什么,閃瞎人眼劍輕輕一甩,迎上朱順長劍的時候,刺眼亮光再次淹人。
就是此時。
飛淵狠狠一撕。
“啊!”
一聲低沉慘叫,剛剛溢出朱順嘴巴,就又被他死死咬住,他想用一個驢打滾來逃開盧悅的追殺,可是好像遲了。
“卟!”。
脖子飛起的時候,他終于看到飛淵了。
連張的嘴巴,卻再也罵不出來,一道虛影從頭部遁出,連看身體一眼的時間都沒有,急逃那個還沒完全關閉的鬼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