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很快就率軍趕到了寧夏鎮,大軍將圖爾塔的三萬多人分開嚴密看押,然后與祖大壽等人商討。
祖大壽站在秦良玉桌前,道“大都督,末將已經詳細調查過,建奴入關后,只有準噶爾的軍隊來追,但離的很遠,見建奴入城了,就返回,沒有只字片語。和碩特那邊已經向準噶爾試壓,寧夏,甘肅等暫時沒有發現瓦剌異動,是以末將推測,兩鎮暫時還不會出現戰事。”
秦良玉翻閱著軍情處的奏報,以及參謀處的一些預制方案,風塵仆仆的臉上都是肅然,好一陣子才道:“嗯,與我的推斷差不多,但兩鎮不能有任何大意。本大都督已經下令陜川甘三省一級戰備,隨時會馳援兩鎮,你們也不得懈怠,做為軍人,任何情況下都不允許絲毫的僥幸!”
這是訓練手冊的鐵血宣言之一,要求大明所有將士熟爛于心。
祖大壽等人一聽,立即道:“是!”
秦良玉揮手,招來一女兵,而后道:“皇上,帥府的信很快就會到,本大都督會坐鎮到確定瓦剌不會因為這件事寇關。”
“是。”祖大壽等人沒有異議。秦良玉統領西部戰區,軍職最高,他們受她節制。
女兵很快回來,在秦良玉耳邊道:“庫倫城那邊申大人的密信到了。”
申用懋,駐扎在庫倫城,與漠西,漠北蒙古有諸多聯系,并且暗中對各部落監視。
秦良玉拿過來看了眼,旋即抬頭向祖大壽等人道:“申大人說,蒙古那邊沒有異動,他們來自西面的威脅很強大,暫時分不開身,不會與我大明兩面開戰。”
祖大壽等人面色稍緩,申用懋的話,比他們得到的情報更為可靠一些。
秦良玉說完,面色斟酌,道:“依舊不得放松,待皇上的旨意一到,本大都督就會處置這三萬建奴人,其他的你們一切照舊,不可懈怠!”
“是!”祖大壽等人應聲。
秦良玉沒有閑著,檢查了一番寧夏鎮的軍隊訓練,關城守衛,裝備,錢糧等,最后,她還算滿意,訓誡一番,京城的飛鴿傳書也就到了。
秦良玉看著朱栩的密信,沒有遲疑,當天便押解著這三萬多人離開寧夏鎮。
明朝以接力的方式,將這群人送入南安南。
經過這一么一段時間,京城中的朱栩,終于接到了黃太吉的親筆信。
乾清宮,御書房。朱栩坐在椅子上,端詳著桌面上這封信,表情有些怪異,或者說,便秘。
這封親筆信,很奇怪。
并沒有什么話,說的都是…家長里短,他在沈陽時候與幾個兄弟的關系,宮里妃子的情況,孩子的情況,然后就說明他近來的身體情況,稍微提及了整個漠西蒙古的情況。
朱栩捏著下巴,感覺被一口氣堵著,上不來下不去。
按理說,兩人是敵人,對手,黃太吉現在這個國破家亡,客死異鄉都是他造成的,結果黃太吉死前還這么從容淡定,寫一封家長里短的信給他,仿佛對他一點恨意沒有,還有種古怪的惺惺相惜之感。
朱栩仔仔細細的端詳了好些遍,好一陣子才嘀咕一句話“朕才是主角好不好,怎么搞得朕是惡人…”
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這封信,朱栩絕對是反二。
看久了,朱栩覺得煩,遞給曹化淳道:“看看,能不能看出些什么。”
曹化淳看著朱栩表情變幻了好一陣子,聞言連忙接過來,仔細的看了一遍,旋即眉頭一皺,遞還給朱栩,道:“皇上,奴酋這是故意的,奴婢以為不用理會。”
朱栩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嘲諷。
曹化淳低頭,道:“奴婢說的是實話。”
朱栩懶得理他,將這封信疊好,放回去,道:“黃太吉的手段自然不一般,這分明是在給朕心中種刺,但是,他小看朕了!”
曹化淳躬著身,站在那沒有說話。
他自然不是看不出黃太吉這封信的目的,有時候,越是平淡的手段越能起到作用——對那些最難對付的人。
朱栩將信疊好,塞回去,道:“在司禮監封存吧,黃太吉這一死,去了朕一塊心病,最近宮外有什么好玩的嗎?”
曹化淳抬頭看了朱栩一眼,心里有些擔心,想了想,道:“皇上,在城外,新起了一種賽馬,可以自己帶馬過去,贏了有大獎,聽說很有意思。”
朱栩聽到這個就眉頭一挑,道:“就是永寧去的那個?”
有了他的允許,永寧那丫頭現在滿京城的跑,哪里有熱鬧,哪里就有她,上次偷偷帶著她的小紅馬去賽馬,差點被人識破身份,現在被張太后關在后宮閉門反省。
曹化淳道:“公主沒有參加,是那個李定國得了第一。”
朱栩眉頭動了動,走幾步,出了東暖閣,看著漸漸熱起來的天氣,道:“宗室里,還有什么上得了臺面的人才嗎?”
曹化淳想了想,道:“平王,靖王,唐王三位王爺家里,還是有幾個不錯的,且都二十出頭,可以為皇上作些事情了。”
朱栩站在屋檐下,看著外面的天空,暗自搖頭。
明朝宗室的養豬政策,將宗室都培養的跟豬一樣,根本沒有幾個上得了臺面,現在想要找些人出來做事,也是千挑萬選都未必能堪大用。
朱栩站了一會兒,道“下旨,皇長子歲在開蒙,召集宗室,勛貴,二品以上大員的適齡子嗣入宮陪讀,由…內閣挑選,報于朕。”
曹化淳抬頭看了一眼朱栩,躬身道:“遵旨。”
這時,一陣暖風出來,將屋檐下的鈴鐺吹的叮叮當當,清脆悅耳。
朱栩瞇了瞇眼,道“再傳旨,八月,京中三品以上大員,不分文武,隨朕去皇家林苑打獵,為期十天…定制!”
曹化淳目光微變,猶豫著道:“奴婢遵旨。”
由此開始,大明的尚武之風會進一步濃烈了。
黃太吉死,建奴剩余的‘歸順’,這在大明自然是一大盛事,這是大明強盛,皇帝武功至偉的又一個力證。
整個京城都沸沸揚揚,熱鬧漫天,青樓妓館,茶館酒肆,這幾天是喧鬧無比,仿若過節。
內閣也是頗為欣喜,畢自嚴罕見的抱著茶杯,與孫承宗,靖王,汪喬年,孫傳庭,傅昌宗等人閑聊,笑容也是多了不少。
眾人大多很輕松,放下平時的拘謹,笑著說些有的沒的。
黃太吉或者西走的建奴是大明的一塊心病,現在黃太吉死了,余孽歸順,這等于遼東徹底掃除了威脅,大明高層自然是渾身一輕。
沒用多久,在南直隸,神龍府,布木布泰也收到了一封信。
蘇沫兒看著這封信,直皺眉,抬頭看向布木布泰道:“小姐,黃太吉這是什么意思,讓你照顧一下他的人,庇佑他們,這不是想要害你嗎?”
布木布泰看著這封信,神情平靜的很,道:“將他這封信連同送信的人,一起押送入京。”
蘇沫兒嚇了一跳,連忙道:“小姐,這樣做皇上肯定會起疑心的,不如我們悄悄將人殺了,將信燒了,這樣就沒人知道了。”
布木布泰瞥了她一眼,道:“你不懂。”
蘇沫兒看著布木布泰,認真的道“小姐,這件事真不是小事,何況三殿下還在宮里,如果皇上生疑,不說我們會如何,三殿下這輩子也完了,一定要謹慎。”
布木布泰看著她,道:“你確定這封信真的是黃太吉的?即便是真的,你確定沒有其他人知道?這封信能從寧夏鎮千里迢迢來到我這里,你不覺得奇怪嗎?”
蘇沫兒聽著,頓覺心驚肉跳,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布木布泰起身,道“我過一陣入京,你準備一下。”
蘇沫兒這會兒不敢說話,慌忙應聲,道:“是小姐。”
布木布泰看著蘇沫兒離開,坐了一會兒,轉身進了房間,拿出了一個小箱子,放在桌上打開,里面都是小孩子的衣服,玩具,琳瑯滿目,似乎什么都有。
布木布泰臉上帶著笑容,仿佛已經到了京城,看到她兒子穿上,玩這些玩具的情景。
等了幾天,在布木布泰入京的時候,在南安南的多爾袞也終于收到了黃太吉的密信。
這個時候,房間里只有多爾袞,多鐸兄弟二人。
多鐸看著黃太吉的密信,神色有些驚慌,道:“哥,黃太吉這是要干什么?讓我們造反?”
多爾袞左手里拿著信,右手摸索著大拇指上的扳指,表情淡漠,目光陰冷的看著。
黃太吉在心里給他規劃了一個路線,就是先吞并安南,同時挑動大明內亂,乘機北上伐明,恢復他們大金國。
多鐸看著多爾袞的表情,道:“哥,不能聽黃太吉的,他害的我們還不夠慘嗎?”
多鐸真的很慌亂,并且有些害怕。
雖然他們的南安南地盤不小,人口,良田很多,大明那邊幾乎沒管,看似他們實力很強,但真正經歷過的人都知道,大明強大的他們無力去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