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江之上,清風徐徐,蒸汽驅動的水火輪在江面飛速的前進著,船頭激起無數雪白晶瑩的浪花,嚴禮強和六州刺史與鐘家家主就在水火輪的船艙甲板之上,把酒臨風,指點江山,好不愜意…
今日已經是六州刺史來到祁云郡的第三天,在把該看的看了一遍之后,今日嚴禮強帶著六個刺史在青禾縣的碼頭上了船,然后讓船直接朝著平溪城開去,今晚到了平溪城有個送別晚宴,明日六位刺史也就該返回各自的州城了。
至于鐘家家主鐘鴻炎,在接到嚴禮強的招呼之后,已經在祁云郡等了好幾天,為的就是今日能和六位刺史一起坐船返回平溪城。
眾人現在乘坐的這艘蒸汽輪船已經是制造局打造的第二批的蒸汽輪船,第二批的蒸汽輪船比起第一批來已經再次有了一個巨大的提升,因為有大批頂級工匠的加入制造局,那些工匠之中不少人以前是造過大船的,所以這第二批的水火輪在船身的制造上和第一批比起來改進很大,同時安裝在船上的蒸汽機和船舵也經過一些改動,現在這第二批的水火輪性能更加穩定,在水面上行跑起來更快,適應新更強,噪音更小,基本上已經可以完全投入使用。
這艘制造局為嚴禮強特制的“一號水火輪”,更是造得華麗無比,獨一無二,那雙層的甲板和樓船的許多木材上用上了四輪馬車上使用的新的烤漆工藝,船上還用彈簧做成了沙發一樣的軟塌與凳子,原本發出噪音的輪機室用楓木和棉花做了雙層的隔音,噪音更小,船上雕梁畫棟美輪美奐,那有煙囪的地方,還第一次安上了制造局工匠打造出來的汽笛,那汽笛一響,悠然的聲音就像號角聲一樣在江面上回蕩,真個是拉風無比,這艘船沿途所至,看到船上掛著的平西王府的大旗,溪江上的船只都連忙靠邊,不少船上的水手則遠遠的對著這艘船歡呼致意。
在來到這艘船上之后,六個刺史再次感覺自己大開眼界,這樣的船,他們也是第一次坐,這水貨輪的舒適和迅速,再次刷新了他們對坐船的認識。
“這天下大勢,就如眼前的這條溪江之水,浩浩蕩蕩,奔涌無盡,因為這甘州和西北的地勢的大致走向都是西高東低,所以這眼前的溪江之水也就從西往東流淌,眼前這一切看似簡單,卻蘊含至理,這至理是什么,歸結起來就是一句話,萬事萬物的發展變化,總是會遵循著往阻力最小的那個方向演變,這就是道,所謂的道,就是由高向低,也就是阻力最小的那條路徑,這個道理放到地區與地區之間,國與國之間,甚至整個白銀大陸種族與種族之間,同樣如此…”嚴禮強站在船頭之上,看著江面和江岸兩邊的景色,意氣風發,“水要成勢,必出于高,由高入低,如此才能滴水穿石水到渠成桑田可滄海,國要成勢,也同樣如此,大漢帝國若要成勢,想要威臨天下,橫掃六合,其所高者,諸位可知要高在何處?”
聽到嚴禮強的這個問題,船頭的諸位刺史有的眉頭緊鎖,有的面面相覷,一干人在微微沉吟了片刻之后,還是顧同安先開了口。
顧同安態度卑微謙恭的看了嚴禮強一眼,才一語雙關的討好的說道,“只要有明君賢臣,大漢帝國再復舊日榮光,威臨天下,指日可待!”
嚴禮強搖了搖頭,“有明君就有昏君,有賢臣就有奸臣,明君未必能遇到賢臣,賢臣也未必能遇到明君,所以縱觀歷史,明君賢臣能碰巧遇到一起的事情,也就寥寥可數的幾個,偶爾曇花一現,一個朝廷能延綿400年,明君賢臣能遇到一起的時候,還不到百年,國所高者,絕不在此!”
“明君賢臣只是在朝堂之上指點江山,這大漢帝國想要威臨天下,靠的,還是下面的兵多將廣,比如那剎滿人能拉出一百萬大軍,如果我們能拉出三百萬大軍,他又如何敢屢屢侵犯我大漢帝國疆域,我這甘州當初要有百萬強軍,那沙突七部又如何能在古浪草原囂張那么久,所謂的威,還是要靠刀槍殺出來的…”雷司同粗聲粗氣的說道。
“前朝帶甲之眾千萬,虎將萬員,舉世無匹,卻因為橫征暴斂,三世而亡,這又談何威臨天下?”嚴禮強微笑著問雷司同。
“這個…”雷司同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國家若要強大,必定要國庫充盈,錢糧富足,所以,國所高者,就在錢糧二字!”鐘鴻炎開口說道。
嚴禮強笑著搖了搖頭,“在強盜眼中,喜歡攢錢囤糧的土財主一個個都是待宰的肥羊,國之倚為高者,若只是官府官庫之中囤積的錢糧,那這樣的國家,又與那些守財奴何異,一旦有變,百世繁華頃刻間就能化為焦土!”
“那不知在殿下眼中,這大漢帝國究竟要高在何處,才能威臨天下?”林紫桐謹慎的開口問道。
嚴禮強笑了笑,卻是沒有直接說出來,而是指著船板下的溪江,“要是今天我們離開青禾縣碼頭的時候,有兩個人與我們同路,其中一個人沒有錢坐船,所以他跳入到溪江之中,想要游到平溪城,還有一個人只是乘坐一條普通的小船,我們坐著的是水火輪,諸位覺得最后是誰能先到達平溪城?如果那坐小船和游泳的人和我們發生沖突,最后誰能獲勝?”
“呃…”甲板上的諸位聽著嚴禮強的話,一個個陷入沉思。
“還比如以前青禾縣一個普通人家的繡娘,一人一年勞作,也只能勉強讓家人能有衣穿,再能賺到少許的錢糧,而現在,同樣是青禾縣的一個普通人家的繡娘,她如果進入天下第一廠,一人一年勞作,除了能夠養活一家人,讓一家人吃飽穿暖之外,每年能攢下來的錢也會更多,足以讓一家人過上不錯的日子,這繡娘是同一個人,在同一個地方,做的也是同樣的事情,為什么后者就能比前者過上更好的日子呢?天下第一廠招募繡娘也不是在做善事,那個繡娘在天下第一廠還給天下第一廠賺了更多的錢,創造了更多的財富,天下第一廠還用這些錢可以雇傭更多的護衛和人手,你們說這些錢說到底又是從哪里來的?”
“還比如龍牙軍的弓騎兵,為什么沙突七部有人有馬,卻始終沒有出現弓騎兵這樣的部隊?”
所謂的生產力的概念,對眼前的這些人太陌生了,解釋起來也讓人摸不著頭腦,所以嚴禮強干脆就用了幾件事來做說明,看著眾人沉思的神色,嚴禮強笑了笑,“這個問題,大家可以慢慢思考,只是眼前還有一件事,還需要各位大人回去之后大力支持才是…”
“哦,不知殿下有何事需要我等著支持?”博睿開口問道。
“認真說起來也不算是支持,而是一件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有利可圖之事!”嚴禮強看了鐘家家主鐘鴻炎一眼,“我準備在西北與鐘家一起合作開辦一個銀行…”
“啊,銀行,這是什么生意?”雷司同一臉疑惑的問道。
“咳咳,這銀行有點像是錢莊,其實和錢莊差不多…”鐘家家主鐘鴻炎上前一步,笑容可掬的看著幾位刺史,“為了感謝諸位大人的支持,殿下和我說,以后幾位大人要是把手中的金銀存放在我們的大通銀行,無論存放多少,我們的大通銀行都不收取幾位大人的存取金銀的提現和保管費用,還希望諸位大人多多支持…”
什么,把錢存到大通銀行居然不用繳納提現和保管費用,天底下還有這等好事?
幾個刺史一下子都覺得平西王殿下實在太照顧自己了,那腦子活絡一點的,立刻就想到,要是自己把官銀或者其他人的銀子全部存入到這大通銀行執掌,那官銀和別人的銀子存在其他錢莊的保管和提現費用,不就可以省下來,然后流進自己的腰包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