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黑時分,嚴禮強才從皇宮之中走了出來。
何公公跟在嚴禮強身邊,讓三個小太監吃力的抱著太子殿下送給嚴禮強的東西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后,何公公一張臉,笑得就跟一朵菊花一樣,說不出的殷勤客氣。
“哎呀,我就說嚴大人有辦法啊,太子殿下在宮中這么多年,可從來沒有見過對哪個人這么客氣的,之前教太子殿下劍術的,騎術的,槍術的,拳術的,書法博弈的少師也有不少,許多還是朝中的重臣,但能讓太子殿下這么恭敬,留下以弟子之禮請吃晚膳,還親自送出東宮,又送了這么一堆東西的,可一個都沒有啊…”
“那是太子殿下客氣,尊師重道,我也受寵若驚啊!”嚴禮強隨口說著,看到已經要出宮門,腳步也就放慢了,“何公公請留步,就送到這里吧,回去的路我認識,我自己就能回去了!”
“這哪行,我都給嚴大人安排和車馬了,就在門外,那車馬會把嚴大人送到鹿苑,怎么能讓嚴大人走回去呢?”老太監義正辭嚴的拒絕了嚴禮強,最后親自把嚴禮強送到了金水橋,看著嚴禮強上了一輛四輪馬車,又把太子殿下送嚴禮強的東西搬到了馬車上,絮絮叨叨的吩咐了車夫一遍,最后才揮著手,帶著兩個小太監恭敬的站在金水河的橋頭和嚴禮強告辭。
坐到了馬車上,看著馬車跑動了起來,嚴禮強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一下午的太子弓道少師當下來,嚴禮強也不覺得累,只是太子殿下的熱情卻讓他都有點吃不消,臨走之前,還又送了嚴禮強不少的東西,說是拜師禮,沒有辦法,嚴禮強就只有收下了。
那兩個盒子就放在車上,其中的一個盒子里,裝著的正式那把撼龍弓,太子殿下收藏的極品寶弓,今天就送給了嚴禮強,還有一個盒子里裝著的,太子殿下說是與撼龍弓搭配的撼龍箭,嚴禮強當時沒有多問,這個時候才打開盒子拿出一支撼龍箭放在眼前仔細看了看。
撼龍箭不是普通的箭矢,而是飛羽烏金箭,全部由金屬鍛造而成,黑色的箭矢沉重無比,每一根都像藝術品一樣,那一根根的箭矢上,還有著龍鱗的圖案,箭頭就是龍頭的模樣,閃動著一股讓人膽寒的光華,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總共一百零八支,裝在一個特制的箭囊里,剛好和撼龍弓搭配,以撼龍弓的力道,普通的箭矢重量都太輕,只有這撼龍箭才能與之搭配發揮出最強的殺傷效果。
把手上的撼龍箭重新放到箭囊之中,看著馬車外面黑下來的帝京城的夜景,想到白天在宮門外與邪魔的相遇,嚴禮強的心又慢慢沉了下來,感到一種強烈的危機感。
回到鹿苑,天色更黑,嚴禮強才剛剛回到自己的院子,點上燈,收好了撼龍弓和撼龍箭,院子外面就響起了敲門聲,嚴禮強來到院子外面,打開門,劉犀同,郭思達,許舒,孟輝幾個鹿苑的軍官已經站在了院子外面,一個個的手上,還提著酒食。
“聽說嚴大人今日到宮中教導太子殿下,剛剛從宮里回來,我們兄弟幾個特意來恭喜嚴大人…”劉犀同開口說道。
嚴禮強笑了笑,“進來吧…”
讓劉犀同幾個人進來,嚴禮強關上院子的門,直接和幾個人來到了屋子里。
賀喜是假,要和嚴禮強見面才是真,嚴禮強估摸著時間,這幾天這幾個人差不多也要來了,上次給他們的那點路引,真要用出去,估計水花都不見一個,就沒了。
“坐吧,別客氣!”嚴禮強招呼幾個人坐下。
那幾個軍官坐下后,還是劉犀同開了口,“前幾天大人給我們的路引我們已經交給了家里人和熟悉的朋友,大人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嗯,你們家里的人都走了嗎?”
“還沒有走,不過已經準備好了,這幾天我們幾個商量了一下,覺得與其讓家人離開京畿之地到處漂泊,居無定所,不如就聽大人的話,讓他們到西北,這沿途有大人照應安排,我們也放心!”
嚴禮強看了看幾個軍官的臉色,一下子就笑了起來,“沒問題,我給你們一個地址,再給你們每家人寫個條子,你們把東西交給家里人,讓家里人按那地址去找人,然后把我給他們的條子拿出來,離開京畿后,沿途就會有人安排護送,把他們送到西北…”
聽嚴禮強這么說,幾個軍官臉上都露出感動之色,再次向嚴禮強鄭重道謝。
“大人,還有一事,我們也知道這可能會讓讓大人有些為難,但實在親情難卻,我們也為難,不知該如何向大人開口…”幾個軍官互相看了看之后,那個叫孟輝的小旗軍官一臉扭捏的開了口。
“什么事,說來聽聽!”嚴禮強已經知道他要說什么,但也只是笑著鼓勵道。
“那個…大人這里還有…還有…還有多余的路引么…”
“怎么,上次給你們的還不夠么?”
“夠是夠了,那些路引我們拿回去之后,還有一些則分給了熟識的親戚同僚朋友,當時我們也沒有多想,就想做個人情,但沒想到的是,那些路引拿出去后,越來越多的熟人悄悄通過各種關系來找到我們和我們家里的人,想要路引,我們實在為難…”
“是啊,原本我們想著把家里人和熟識的人弄出去就算了,但沒想到路引一拿回去,就在家里炸開了鍋,我兩個嫂子要了一些給她們娘家的人,兩個嫂子娘家那邊的人知道了,又過來找我要,說他們那邊還有不少親戚也需要,我拿回去的那些路引,眨眼就被人分光了,但還有人聽到消息來要,這路引,似乎永遠不夠一樣…”郭思達苦笑著說道,“我家中父母也不忍心看到那些親戚留下等死,讓我想想辦法…”
“我們也知道大人有大人你的難處,實在不行,那路引我們讓人出錢買也可以,只要大人開個價…”就連幾個軍官中最沉默的那個許舒也開了口。
所有人都看著嚴禮強,有些緊張和不好意思的等著嚴禮強開口。
嚴禮強沉吟了一下,“先不說路引的事情,我先問你們一個問題,不知你們想過沒有,等到半年后天劫到來,你們幾個要怎么辦?難道就留在鹿苑等死么?”
劉犀同咬了咬牙,“既然大人問了,我們也不怕和大人交個底,這兩天我們兄弟幾個商量了一下,想的都是先把家人送出去,等到天劫到來之前,差不多七八月份,天劫到來之前,我們幾個再一起約著從鹿苑跑路,到西北找我們的家里人團聚再說…”
嚴禮強瞇起了眼睛,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沉聲說道,“在軍中擅離職守,當逃兵,這可是殺頭的罪,你們和我說這個,不怕我把你們拿下么?”
“不怕,我們幾個都相信大人絕不是這種人,要是沒有大人點撥幫助,我們一家老小說不定稀里糊涂的就要死在天劫之中,大人想要我們死,那還不簡單!”劉犀同慷慨激昂的說著,其他幾個軍官,都在點頭,都相信嚴禮強的人品。
嚴禮強終于笑了起來,“既然你們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準備,連死都不怕,已經豁出去了,那么,你們可有膽子搏一搏,和我一起做票大買賣,在離開京畿之地前,再為自己和家人博一個富貴前程?”
“請大人明示…”
“附耳過來…”
幾個軍官把腦袋湊了過來,聽嚴禮強小聲說著,漸漸的,幾個人的眼睛越來越亮…
半個小時后,嚴禮強就送幾個人離開了院子,但也就在幾個人離開后不到五分鐘,院子的門再次被敲響了,嚴禮強開門,就看到胖胖的文管事一臉諂笑的哈著要在門外,手上還拿著一個錦盒…
“文管事,你這是…”
“聽說嚴大人今日到宮中教導太子殿下,剛剛從宮里回來,我就來看看嚴大人這里還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好,進來說吧…”
“唉,好咧,好咧…”
鹿苑里的聰明人不少,嗅到一些氣息的文管事也主動登門找上來了,最后,文管事也心滿意足的揣著嚴禮強給他的一百張路引離開…
這攤子,被嚴禮強越鋪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