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落下的銅錢在落在石板上發聲的瞬間,就已經再次彈起,而還不等這枚銅錢再次落下,在聲音傳來的瞬間,太子殿下那邊的兩個侍衛就已經動手了…
選擇三十石角蟒弓的那個人在嚴禮強的左側,他身形一動,整個人身子一彎,就貼著地面滑了出去,在隱藏了自己身形的同時,手上的角蟒弓一下子拉開,對著嚴禮強射出勁銳的一箭…
而另外一個選擇三十五石角蟒弓的那個人,則身形一下子躍起,雙腳如飛,直接在身后的墻壁上跑起來,身體與地面平行,然后就在飛速的跑動之中,也對著嚴禮強射出一箭。
這次盲比的箭矢雖然沒有了箭簇,甚至還用棉布包住了箭桿的頭部,但是,在強弓的作用下,在五十步的這個距離,那帶著巨大動能的箭矢如果射倒人的身上,箭桿上那巨大的沖擊力,絕對不遜于一個高手的重重一拳,打在身上,搞不好依然會重傷…
那兩支箭矢朝著嚴禮強飛去的尖銳的破空聲,讓圍觀的人瞬間就把精神提到了頂點。
那兩支箭矢一左一右朝著嚴禮強射來,嚴禮強卻依然安靜的站著,動都沒有動一下,也沒有舉弓,那兩支箭,一支從嚴禮強的左邊三步的位置飛了過去,另外一支則從嚴禮強右邊三步的位置飛了過去,都射空了。
太子殿下的眼色變了變,他手下侍衛開門這兩箭無論時機還是配合都無可挑剔,如果嚴禮強開始的時候一動,無論是嚴禮強往左還是往右,都有很大可能會被那兩支箭矢射中,會撞在這兩支箭上,但是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在盲比開始之后,嚴禮強居然就站在原地,那么平靜的站著,就像一尊石像,動都不動,那算計好的兩箭,自然就落空了…
這是嚴禮強的狗屎運還是胸有成竹?
“怎么,你們就這點本事么,我站在這里站著沒有動,你們都射不中?”蒙著眼睛的嚴禮強開了口,嘴角還掛起了一絲笑容。
聽到嚴禮強的話,和嚴禮強盲比的那兩個弓道高手的面容扭曲了,兩人怒吼一聲,選擇三十五石角蟒弓的那個人身形猛的躍起,身在空中,一弓兩箭,就朝著嚴禮強射來。
另外那個選擇三十石角蟒弓的那個人在地下滑行的身體猛的一定,身形在原地來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大回旋,角蟒弓拉滿,同樣一弓兩箭,朝著嚴禮強射來…
剎那間,四根箭矢如流星一樣,從四個方向,朝著嚴禮強射了過來。
“霹…”空氣之中發出一聲炸響,就在所有圍觀的人都以為嚴禮強中箭的時候,那些人的表情,一個個凝固住了,因為嚴禮強伸出了一只手,一只斯文秀氣而又白凈的手,就舉在他的身前,而嚴禮強的那只手上,就捏著四根箭矢,自始至終,嚴禮強的腳步也沒有動一下,他手上的那四根箭矢,剛剛還勢不可擋,但此刻,就像長在嚴禮強手掌上的雜草一樣,失去了生命力。
不可能!
那些在兩旁圍觀的太子殿下的侍衛一個個眼睛都要瞪出來了,一個個都目瞪口呆,由弓道高手用幾十石的強弓射出的箭矢,在這么近的距離內,一個人哪怕是睜著眼睛,能抓住其中的一支,也足以自傲,讓人肅然起敬,可以說自己是真正的高手,而嚴禮強,居然能蒙著眼睛,同時抓住四支箭矢,這簡直在挑戰人的極限!
要知道那四支箭矢是由兩把不同的弓在不同的距離和角度上射過來,那四根箭矢的力量,速度,角度都有細微的差別,能夠在一揮手之間就把它們全部抓住,就等于嚴禮強就算閉著眼都能在電光石火之間全部準確的把射來箭矢的所有細微差別都了然于胸,這是什么樣的判斷力和感知力?尼瑪,這還是人嗎?
“還差了一點,太慢了…”嚴禮強搖了搖頭,手上微微用勁,那抓在他手上的四根箭矢,就被他咔嚓一聲捏斷,他一張開手,斷掉的箭矢就落在了地上。
從開始到現在,太子殿下身邊的兩大弓道高手變幻著各種花樣,用各種華麗的姿態已經射了兩輪,一共六支箭,而嚴禮強的身形自始至終動都沒有動,也沒有舉弓,就站在原地,腳下未挪一分一寸,輕描淡寫之間,太子殿下身邊高手的攻擊已經煙消云散,哪怕再不懂弓道的人,看到眼前這樣的場景,也知道在這樣的盲比之中,雙方實力的差距,簡直是天壤之別,這樣的比試,其實已經根本沒有必要再繼續下去了,別人就算站在讓你射你都射不中,這樣的盲比,還有什么意思…
太子殿下的面色也是接連變了好幾次,就在太子殿下想要開口叫停比試的時候,和嚴禮強比試的那兩個高手,一起怒吼一聲,各自在原地站定,吐氣開聲,跨步拉弓,各自又朝著嚴禮強射出了兩支箭矢…
這四支箭矢,其中的兩支的目標是下路,取的是嚴禮強左右兩腳膝蓋下面三寸的位置,還有兩支箭矢,取的是上路,嚴禮強的左右雙肩,太子殿下身邊的那兩個弓道高手不相信,在這種情況下,嚴禮強還可以待在原地一動不動就能把他們的攻擊化解,這場盲比,他們輸了沒有關系,但如果自始至終他們手上拿著的兩把弓連讓嚴禮強挪下腳都不可能,他們也沒有臉在太子殿下身邊混了…
嚴禮強腳依然沒動,只是拿在手上的那把撼龍弓動了,這一瞬間,嚴禮強雙眼電光四射,整個人的神態威猛無比,如天神轉世,嚴禮強空著手,沒有拿箭矢,拉開弓弦…
“開…”嚴禮強一聲叱咤。
整個昭武院瞬間霹靂炸響…
射到嚴禮強身邊的四支箭矢在空中粉碎,就像被撞到了無形的箭矢上一樣,而嚴禮強對面的那兩個弓道高手的眼罩也一下子碎裂,就像被利刃割開一樣,夾雜著那兩個弓道高手頭上的幾縷頭發,從兩個人的臉上飄落了下來,掉在地上,兩個人的額頭正中,還有一道兩寸長的淺淺的血線,正慢慢變大,割開了兩個人額頭的皮膚,露出一道新鮮的傷口,一滴,兩滴,三滴…越來越多的鮮血從兩個人額頭上滾落下來,血流滿面。
一直到了這個時候,被太子拋在地上的那個銅錢,在彈了兩次之后,才滴溜溜的停了下來,而這場盲比,卻已經結束了…
太子殿下身邊的那兩個高手開始猶如石化一般,慢慢的,兩個人的身體顫抖了起來。
“這是…化氣為箭,不射之射…”那個選了三十五石角蟒弓的高手先是失神的喃喃自語,然后大叫了起來,“這是不射之射…這是不射之射…原來真的有不射之射…”,那個人雖然受了傷,但這個時候,卻不見他臉上有什么痛苦的神色,整個人反而顯得激動無比,就像發現了金礦一樣,那另外一個弓道高手,雖然血流滿面,但臉上的神情,不僅激動,那看著嚴禮強的眼神,簡直就像是癡了一樣…
就在周圍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之中,太子殿下身邊的兩個弓道高手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用一種特殊的禮節,一只手拿著弓,把弓背在身后,一只手撫在前胸,直接對著嚴禮強單膝跪下,低下了頭,“晚輩童思成和我兄弟蘇鐵山有眼無珠,冒犯前輩,妄想以螢火之光與浩日爭輝,斗膽與前輩盲比,多謝前輩不殺之恩,并為我等展示弓道無上絕技…”
這個逼終于裝成功了,嚴禮強心中陡然松了一口氣,他只是剛剛摸到弓道八重天這不射之射境界的邊而已,50步,剛剛差不多是他現在這手絕技能達到的最遠距離,如果再遠一點,今天這逼就裝不了了,看看這半跪在自己面前的兩人,再看看遠處包括太子殿下在內一干人被石化的表情,嚴禮強心滿意足,悄悄給自己今天裝的這個逼打了九十九分!
“不知者不罪,你們兩個也不錯,起來吧!”嚴禮強心中在狂笑,臉上卻一片風輕云淡的擺了擺手。
“多謝前輩!”太子殿下身邊的兩大弓道高手站起,肅立一邊,依然用崇敬和狂熱的眼神看著嚴禮強,不是癡迷弓道的人,根本無法體會到兩人此刻的那種心情。
太子殿下已經來到了嚴禮強的旁邊,正身肅容,然后直接一個長作揖,額頭幾乎碰到了地上,“昭明見過先生,能有先生指導昭明弓道之技,實在是昭明的福氣,也是父皇的洪恩!”太子說完話,已經有旁邊的侍從小心端著一個盤子過來,盤子上有倒好的茶水,太子殿下起身,端起一杯茶水,將茶水舉過頭頂,再遞到嚴禮強面前,“請先生喝茶…”
嚴禮強笑了笑,接過太子殿下躬身遞來的茶水,一口喝下,渾身爽利。
“之前昭明不知先生絕技驚世,多有怠慢,還請先生贖罪!”太子殿下此刻的熱情親切,簡直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太子殿下客氣了!”嚴禮強也沒有盛氣凌人,而是和之前一樣不卑不亢,“一場比試,讓大家互相了解一下,我覺得挺正常的,太子殿下何罪之有!”
太子殿下大笑,環視一周,大聲說道,“從今日起,這昭武院中先生可來去自如,先生的話,就是我的話,還不見過先生…”
一干太子身邊的侍衛仆從,同時對著嚴禮強拜倒,齊聲道,“見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