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烈日高懸,陽光如火,時間到了正午,秋老虎的威力,讓大地一片蒸騰,遠遠看去,干燥的地面上的熱浪翻滾,地面上的黃沙燥土,就像在鍋里炒過一樣,冒著熱氣,讓空氣都扭動了起來,方圓十里之內,幾乎就看不到一點綠色,只有那一蓬蓬的低矮的荊棘木,還有風干后扭曲傾倒的胡楊樹的樹干,在訴說著這里自然環境的嚴酷,偶有大風刮過,那地面上的沙土,就像黃龍一樣的甚囂塵上,撲面生疼。
這里,是甘州與蘭州的交界之地,也是最荒涼的所在,方圓幾十里,一個人影都沒有,那荒野之中,大白天,唯一能看得到的東西,就是游蕩的野狼,還有于曠野上的石頭砂礫融為一體,但一旦感覺到威脅就健步如飛的鐵皮蜥蜴之類的生物。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馬蹄轟鳴,車輪轆轆,一行人,就在那漫天的黃沙之中,騎著犀龍馬,驅趕著四輪馬車,在荒野的路上快速的奔馳著,遠遠看去,那行人所過之處,都帶起一股塵土。
在路過一道干枯了的河床邊上的時候,隨著一聲犀龍馬的唏律律的聲音,那一支隊伍,一下子就慢了下來。
“看,這里有甘州界的界碑,過了這里,就是蘭州境內了!”騎在犀龍馬上的石達豐拉下自己的面巾,指著路邊的一塊古舊的界碑叫了起來。
“不錯,這里就是甘州和蘭州的一處交界,過了這里,就是蘭州境內!”烏云蓋雪在嚴禮強的胯下打著轉,嚴禮強也拿下了自己的面巾,瞇著眼睛,指著遠處,“翻過那邊的山,就是狼牙谷,整個狼牙谷差不多有三十多里長,穿過狼牙谷,在天黑之前,我們就可以到達灰家集了!”
“上次禮強你和孫大人離開甘州的時候好像就是走的這條路?”沈騰騎著犀龍馬上前兩步,走到嚴禮強的旁邊說道。
“不錯!”嚴禮強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上次我和孫大人走這條路的時候,在狼牙谷,還遇到了黑風盜,哈哈…”
“聽說黑風盜損失慘重!”石達豐嘿嘿笑了起來,“在那一次之后,這兩年里,甘州和蘭州這邊,黑風盜就像銷聲匿跡,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關于他們的消息了!”
“不錯,那一次只差一點就能把黑風盜給滅了!”
“留著點也好,等到將來讓咱們弓道社來練練手!”
“走吧,以后會有機會的…”嚴禮強笑了笑,雙腿一夾胯下的烏云蓋雪,烏云蓋雪一下子就竄了出去,其他的車馬也跟著嚴禮強跨過了甘州界的界碑,朝著遠處沖去。
今日,已經是8月24日,距離制造局凌遲鐘顯奎,已經過去了兩天,兩天前,就在凌遲鐘顯奎的當天下午,嚴禮強就已經帶著人,帶著車,離開了制造局,一路馬不停蹄,朝著甘州與蘭州這邊的邊界而來。
跟著嚴禮強來的,有石達豐,沈騰,胡海河,周勇,還有制造局中的二十個精銳軍士,總共二十五個人,其中嚴禮強等人騎著犀龍馬,而胡海河與其他幾個軍士,則趕著七輛四輪馬車,所有人都換了便裝,不聲不響,就離開了平溪郡,日夜兼程,僅僅用了兩天,就已經來到了這里。
嚴禮強來這里的原因,只有一個——招兵買馬,把自己手上的那些花不完的銀子,變成讓人畏懼的力量。
如果沒有轉運衙門橫生枝節,按照嚴禮強的計劃,一年之后,弓道社的第一批學員就能夠大用,到了那個時候,轉運衙門的那點可以動用的兵馬,說實話,嚴禮強完全不放在眼中,而因為和轉運衙門突然結下了死仇,為了要應對轉運衙門即將到來的報復,嚴禮強不得不做出準備,他現在身邊就是急需一批敢打敢殺的猛人好漢,制造局的軍士們敢打敢殺,但是畢竟人數太少了一點,只有一個旗的軍士,勉強可以看住制造局,而弓道社的學員們現在剛剛開始在弓道社中的學習,還沒有成長起來,弓道社的學員此刻還明顯擔當不了大任,暫時還派不上用場,所以,嚴禮強只能從其他地方入手。
按照鐘顯奎之前的交代,江天華給了他半個月的時間控制制造局,在半個月之后,他就要遣人返回轉運衙門,向轉運使江天華報告制造局這邊的情況,并把從制造局這邊撈到的第一批銀子,運到轉運衙門。平溪郡和轉運衙門之間千里迢迢,不在一州之內,所以綜合估計了各方面的情況,如果二十天后江天華還收不到鐘顯奎他們的消息,估計就有可能察覺到鐘顯奎他們出了問題,會有所動作,最快,大概一個月后,也就是下個月的九月下旬,知道了真相的江天華就有可能徹底和制造局這邊撕破臉,派出手上的人馬進入甘州,要讓嚴禮強好看。
所以,嚴禮強必須在一個月內,做好準備,聚集起一票人,可以和轉運衙門的人硬干。
按嚴禮強的想法,他當然不會等到轉運衙門的人打上門來再去被動防守,而是想要在轉運衙門能動用的那一千多的兵馬進入到平溪郡之前,就把他們攔截或者消滅在半路上。
這種事情,嚴禮強不想找雷司同,雖然他知道他要是開口,雷司同一定會幫忙,而且會傾盡全力,因為雷司同巴不得自己去求他,但正是因為這樣,嚴禮強才越不會輕易的開這個口,因為如果太依賴雷司同,將來就會越麻煩,兩個人現在的合作關系,就會變味,那絕不是嚴禮強想要看到的。
而除了雷司同之外,嚴禮強也可以從大月部族之中抽調戰士過來幫忙,但這個時候的嚴禮強,還并不想暴露自己和大月部族的關系,所以這個選項也就排除了。
想來想去,那就只有第三個辦法了…
窮的人可以為錢做很多事情,彪悍的人則能敢做很多膽小的人不敢做的事情,一群又窮又彪悍的人,正是嚴禮強現在最需要的。
而什么地方的人又窮又彪悍呢?
嚴禮強想到了灰家集,在甘州和蘭州交界的那一片貧瘠的山巒之中,像灰家集這樣的地方,絕對不止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