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誰想要走嗎?”嚴禮強環顧一圈,大聲問道。
“督護大人,我們不走,咱們這次就和轉運衙門的那些雜種干到底,大家說對不對?”下面有人大聲喊了起來。
“對,對,對,我們不走,這制造局就是我們的,是祁云督護府的,是督護大人帶著咱們一起創下的家業,咱們現在都是祁云督護府的人,咱們也是官,咱們又不是狗,別人拿著棍子一來,咱們就要落荒而逃,就算是狗,也有狗急跳墻的時候,這個時候咱們要走了,咱們離開制造局,到了外面,天下雖大,咱們還能去哪里,依然是到處流浪,到處受人欺負,到處低眉順眼的做人,人要都這么活一輩子,就算活幾百歲,吃個幾百年的干飯,又能有什么意思!”
站在下面的朱管事第一個站了出來,轉過身身,神情激動的看著制造局中的眾人,繼續說道,“大家摸著自己的良心說話,要是離開了制造局,走遍天下,你還能到哪里去找像督護大人這樣愿意把股份分給你們的掌柜和雇主,這次是別人欺負上門來了,是別人打上門來了,咱們要是在這個時候都不敢據理力爭,不敢為自己的命運和轉運衙門的那些豺狼惡虎斗上一斗,說句難聽的話,這樣的人活得還不如一條狗,你在外撿條狗回來,只要你給他吃的,對他好,有賊來了,那狗還敢叫上兩聲,還能看家護院呢,督護大人和錢大人對咱們這么好,咱們在這種時候,難道連條狗都不如嗎,有賊來了就會跑么?如此背主怕事,活得不如狗,注定一輩子是賤命,受窮受苦,子子孫孫都出不了頭。”
聽了朱管事的話,下面制造局的幾個人的臉上,露出了羞愧難擔的神色,情不自禁的就低下了頭,剛才這幾個人都是心中打著小九九的,有些害怕轉運衙門的報復,想要離開制造局,但朱管事的這些話,卻如醍醐灌頂,讓這些人慚愧無比。
嚴禮強卻有些驚訝,這朱管事說得太好了,情真意切,但這朱管事,還真不是他安排的托,他看了錢肅一眼,錢肅微微搖頭,那意思也表示朱管事說的這些不是他安排的。
朱管事說著,眼睛都紅了,他抹了抹眼淚,“我為什么要這個時候站出來和大家說幾句心里話,因為昨天在轉運衙門的那個狗雜種盛氣凌人抽我耳光的時候,剛好被督護大人看見了,督護大人走過來,一句話不說,就直接一槍殺了那個狗雜種,我相信,昨天就算不是我在那里,而是你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被人欺負了,被人在制造局里抽了耳光,只要被督護大人看見,督護大人也同樣會上來,保護大家不被人欺負,我朱志成今天就當著所有人在這里表態,我活是制造局的人,死是制造局的鬼,只要制造局在一天,我就誓與制造局共存亡!下次再有轉運衙門的人來,不用督護大人出手,我自己就拿著弩箭射死那些狗雜種!”
“這個時候誰要走,誰就是豬狗不如!”
“朱管事說得對,我們誓與制造局共存亡!”
“只要大家齊心協力,一定可以把轉運衙門的那些狗雜種打跑,咱們根本不用怕他們!”
“對,齊心協力,共御外辱!”
到了這個時候,所有人就像一堆易燃物一樣被點燃了,在那種激昂憤怒的氣氛之下,飯堂里的所有人都燃了起來,沒有人再說什么要離開制造局的話,原本有這么一點念頭的人,這個時候在這種氣氛下,也被感染了,而且吼得更大聲。
就在這種氣氛下,一臉冷硬的周勇和兩個軍士拖著轉運副使鐘顯奎從飯堂的側門之中走了進來。
一看到鐘顯奎,飯堂里的所有人都怒吼了起來,“打死他,打死他!”
鐘顯奎已經直接被嚇尿了,整個人抖得跟鵪鶉一樣,用驚恐的眼神看著制造局中的那一對對憤怒噴火的眼睛,“你們…你們要干什么…我…我是朝廷命官…是轉運衙門的轉運副使鐘顯奎…”
鐘顯奎大叫著,但他此刻的那沙啞的叫聲,根本沒有幾個人能聽見,而是完全淹沒在幾百人的怒吼聲中,就在他的大叫聲中,周勇和那兩個拖著他進來的軍士,直接把他綁在了飯堂之中的一個鐵架上,就像殺豬一樣,讓他動彈不得,然后把幾把寒光四射的牛角尖刀何匕首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在看到那些刀和匕首的時候,鐘顯奎的褲襠真的是一下子就的一片,他想要大叫,但是,還不等他大叫兩聲,一團麻布就已經塞到了他的口中,讓他只能在哪里嗚嗚嗚的掙扎。
錢肅走了出來,看了飯堂之中的眾人一眼,大聲說道,“既然大家都想要留下,那么,以后咱們就一條心,和制造局共存亡,與轉運衙門的那些狗雜種拼到底,我們制造局從成立到今天還沒有祭過旗,今天,我們就拿這個狗官的命給我們制造堂祭旗,看看以后還有誰敢來我們制造局討野火,所有想要留下來的人,都來給這個狗官一刀,咱們今天就把他給刮了!”
錢肅說完,第一個走到了鐘顯奎的面前,拿起那一把刀,手起刀落,就割下了鐘顯奎的耳朵。
鐘顯奎鮮血滿面,整個人想吼都吼不出來,那劇烈的疼痛,讓他只是在那里掙扎顫抖。
周勇第二個上去,拿著刀,一刀割下了鐘顯奎的另外一只耳朵,然后是朱管事…
制造局的幾百個人排著隊,一個個上去,拿著刀,都給鐘顯奎來上一刀…
這是私刑,也是凌遲,這是最血腥,也是最野蠻的江湖手段,有點類似投名狀,嚴禮強想要殺人就殺,不會用這么多的手段,提出這個主意的,是錢肅,錢肅說,想要讓制造局所有人一條心和轉運衙門干到底,必須要來這么個儀式,只有拿鐘顯奎的命祭旗之后,才能保證讓制造局中所有留下的人,沒有叛徒,讓所有人打消一切顧慮,斷了后路,和轉運衙門勢不兩立干到底。
這樣的江湖手段,已經延續了不知道多少萬年,而它之所以能延續,就是因為它管用,用這種手段用得最多的,就是白蓮教。
鐘顯奎估計做夢都想不到,他這次來平溪郡,等待著他的最后結果,居然是被人凌遲。
隨著那一刀刀下去,鐘顯奎開始的時候還可以看到他掙扎,到了后面,慢慢的,也都沒有了聲息。
嚴禮強一直就在旁邊看著,這個時候,他也不得不驚嘆,因為原本那些懦弱和動搖的人,在那瘋狂的氣氛之下,隨著人群上前給了鐘顯奎一刀之后,他們心中的那點懦弱和動搖,瞬間就煙消云散,一個個都變成了狠人,在手上沾了轉運副使的血之后,所有人都沒有了退路,哪怕想要退出制造局都不行了,只能一條心,或者只能破罐子破摔,和轉運衙門干到底。
嚴禮強早就知道這次開會最后會有這么一出,所以一開始的時候,他就讓石達豐和沈騰不要來,因為兩個人這個時候一來,那以后就是徹底和他捆在一起了,想要撇清都不可能,但兩個人還但是堅持要來了。
石達豐和沈騰是最后出的手。
看著變成最后已經變成了血人的鐘顯奎,咬著牙的石達豐走了上去,拿起一把匕首,毫不猶豫,直接一刀就刺到了鐘顯奎的心臟上,臉色稍微有點發白的沈騰在最后也走了上去,拿起一把刀,大叫一聲,刺入到了鐘顯奎的小腹。
在刺了鐘顯奎一刀之后,退回到嚴禮強身邊的沈騰已經一身汗水,整個人就像是虛脫了一樣,嚴禮強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最后一個走過去,拿起一把刀,一刀把鐘顯奎的腦袋砍了下來,給這個血腥野蠻的儀式畫上了一個句號。
錢肅是對的,這個血腥的私刑儀式就像一個魔法一樣,經過這么一出之后,此刻還聚在飯堂里的人,無論是軍士還是工匠,哪怕是最低級的雜役,一個個的氣息都變了,一個個喘著粗氣,緊緊的捏著拳頭,眼神之中透露出來的,只有狂熱和堅決,還有的人,則是如釋重負,一下子輕松了起來,再也看不到懦弱和猶豫,這個時候,別說面對的是一個轉運衙門,要是嚴禮強能帶頭,估計讓他們去攻打平溪郡城,這些人都會跟著嚴禮強去。
“我們,必勝!”嚴禮強舉起了手上帶血的刀。
“必勝,必勝…”飯堂里的所有人都舉起了拳頭,怒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