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立睜開了雙眼,自脖子以下,金層開始緩緩溶解,空氣中充斥著一股灼熱的焦臭味。
“原來重劍山莊鑄造的這一口,不是純陽劍,而是劍煞么。”
在山洞中,淡淡的金粉在空氣中起伏,只要寇立念頭一動,隨時能爆發出難以想象的殺機。
他走出洞來,整座山勢都被隱蔽陣法覆蓋,而在數千里外,已可見得八百里金川的蹤影。
“師叔,”諸大勇盤膝坐在洞口,見狀起身道:“東陵劉海蟾師叔到了,你是否要去見一見?”
東陵劍劉海蟾,諸子百家時期的劍仙,曾蒙金宵派前輩傳劍之恩。
寇立在山間的洞府中見到他,除此之外,還有分水劍陸炳游、湖山大仙白云子、天水劍客、火道仙人張浮屠、太乙散仙魏白毛等陸續十幾位正道劍客仙家。
劉海蟾坐在左手第一張椅子上,長老周道史正在作陪,無論是輩分還是道行,這劉海蟾都足夠了。
至于主座上,更是坐著一位名氣更大的角色,上一代未脫劫的四十三位高人之一,九縮山羊神子。
這位五千年道行的老羊仙道袍白發,只是額前多了一只小角,正笑瞇瞇的看著寇立。
“羊前輩。”寇立連忙見禮,以他的金宵長老的身份,比起對方來說都要低上半輩。
“道友不用多禮,你我平輩論交,”羊神子直接起身,滿臉熱情,毫不見外的寒暄起來。
但是寇立知道,這老羊仙絕不簡單,他受上一代洞玄派大長老蘆笛老仙點化,傳道書三卷,練就一身精深道功,除了幾大正教掌門外,無人能比,而且創立的九縮山一脈囊括了所有著名妖仙,在正魔兩道中長袖飛舞,廣結良緣,不知這一次的大戰,為何就參與進來。
“聽聞道友得了重劍山莊鑄了的那口純陽劍,不知能否讓我們開開眼。”
“是啊,劉某也很好奇。”劉海蟾插口道,眼中全是興奮。
寇立掃了一圈,果然,這些跟金宵宗有著千絲萬縷關系的劍仙,都對這一口后天純陽十分感興趣。
這一口純陽劍跟殺生、星辰劍不同,一出世就是完全體,所以寇立的地位已經節節高深,僅次于代掌門的九霞仙子余冰蛾,還有得了霜厄劍的秦假仙。
若非如此,也不會讓他掌握一個山頭,負責重奪金宵的西南方陣勢變化。
寇立眉頭忽然一皺,往向山外,而幾乎同時,羊神子和劉海蟾也注意到了這點,或是皺眉,或是若有所思。
原來不知何時啟,山外已被濃厚的魔云煙霧籠罩,風浪滾滾,天空魔云上,陰雷轟擊聲不斷,魔云之上,上百位魔道妖人的影像起伏著,其中不乏強大的氣息。
“我們被發現了?”
“天魔道的圈養魔鬼、人蓄天魔!”
“天魔鎖日大陣!”
魔氣滾滾,像一個大圈子,不斷抽著山上的山脈靈氣、天地元氣,山上植潛以肉眼可見速度發黑變懷。
在場劍仙無不色變,這么隱蔽的地方都會被對方發現,幕后之意不禁讓人膽寒,這僅僅是自己這些隱身之處被察覺,還是整個計劃被查出。
怎么查出來的?
雖然沒人說話,但是表情都有些難看,而且原本和睦的氣氛一滯,有人出賣了我們嗎?
只有羊神子這老官表情沒有半點變化,甚至還有心情對寇立說,“道友,這不正是出劍的大好時機么。”
寇立環視一眼,最終緩緩道:“…也好。”
所有人都睜大了眼,想要看一看,這唯一一口后天純陽,長的是什么模樣。
魔氣如蛇潮,漸漸爬上了山半腰。
山腹中同時響起了一股古怪的聲音,像是浪頭,又像是錘擊。
“這是,”羊神子第一個發現不對,“劍鳴?”
整座山像是被鍍了一層金色,然后,金虹炸裂,所過之處,魔道陣法、魔鬼、天魔、妖人,所過之處,如積雪消融。
“好銳!”
劉海蟾面色微變,一口蟾蜍模樣的劍靈繞身而轉,瑟瑟發抖,它這只養育千年的劍蟾蜍,居然透著一股恐怖情緒。
他轉頭看向羊神子,只見這位老羊仙雙眼緊閉,表情也有些凝重,除此之外,其它劍仙都有些迷茫。
劍呢?
在他們眼中,腳下這座山頭先是化作金色,然后陡然射出千道光輝,所照之處,這聲勢兇惡的場面如泡影般消散,就像是幻象。
與其說是神劍出世,這更像是道門中的禁法。
而不知何時,寇立的身影消失了。
眾劍仙還未反應過來,空中一陣扭曲,化作一位通體澄金的童子,面無表情道:“我家老爺去追殺殘存的魔道妖人,讓我吩咐你們,一切按照計劃行事。”
隨即童子又消失在了虛空中。
“羊神子前輩,這口劍是怎么回事?”
“怎么,你們剛剛不是見過了,那童子,不就是你們想看的純陽劍么。”
眾劍仙不解,甚至還有人嘀咕,這莫不是魔道妖人制造的幻象?
回府途中,劉海蟾抽了個空子,對著羊神子小聲道:“前輩,那口劍——”
“劍光斬入非想、非非想之境,從根源處斬殺一眾魔頭,道行深淺,在這種層面的劍光中完全無有作用,除了其它的純陽劍,沒有人能克制這口劍,不愧是人間至銳之劍!”
金宵山頂,魔師背著雙手,看似中等的身形,卻有如山岳般高大,他雙眼看的方向,正是那口純陽劍的所在。
“當年金宵宗以一派之力,抗衡整個魔道,還打殘了鬼仙宗,重傷三大宗主,如今金宵宗到處勾連,勾結華山、太極門、昆侖,磨刀霍霍,我魔道中人,只有落井下石,而無相助之意,這真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天道運轉,正魔斗劍,在乎平衡二字,如今我天魔道威勢正盛,如火如荼,在這般下去,三百年內,便能一統魔道,到了那時,教主你就是另一代魔道祖師,天道善嫉,必不能容許如此。”邪靈子道,作為天魔道副教主,他深知正魔斗劍的實質。..
魔師笑了笑,眼孔深處,劫運之子所化的神祗,正將一位老人困住,老人的魔光雖然雄厚,但在這不斷推演算計中,正不斷削減。
“元圣前輩,你當年叛逃我天魔道時,可曾有一天想過,你還落到我們手上。”
“魔師,你和你師父的野心,早在當年老祖就知道了,我們七位當初煉就這口七圣元魔,是為了將來復活做準備,不是給你們這些小輩做牛做馬!”
“就算你魔功滔天,勾連虛實之間,時光長河中的片段都會被你感知,但你傷不了我這口魔劍,你應該清楚,純陽劍本身代表著什么。”元圣冷笑道。
“自是如此,只是我不行,不代表別人不行,幾位前輩!”
從四周空間中,陸續走出數道魔氣滾滾的身影。
“天圣、鱷圣、妖圣、毒圣,你們怎么?”元圣雙眼一縮,眼前這幾位,正是跟他合煉這口魔劍的純陽老祖。
“哈哈,對不住了,老兄弟,魔師已經答應我們,從時光長河中,助我們收攏印記殘片,重鑄軀殼,但魔劍不能無劍魂,所以只好委屈你了。”
“你們、你們…”
慘嚎圣隨即被魔光淹沒,而魔師眼中瞳孔一閃,這些跡象也隨之消失不見。
“那口天魔誅仙劍也該孕育的差不多了,我能感受到,這口劍就在不遠處。”
另一邊,寇立找了個借口,脫離一眾劍仙后,直接往一個方向飛去,而那金童子默不作聲的跟在身后,仿佛真的道童一般。
“鐵山前輩,你我都是知根知底,又何必再裝下去。”
(梨樹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