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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三一章 為何打仗

熊貓書庫    天唐錦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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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天雷落地即炸,四散飛濺的彈片擊打在敵軍兵卒、戰馬身上被銅甲阻擋,叮叮當當響成一片,除去幾個倒霉蛋被擊中銅甲薄弱之處,受傷者寥寥無幾。

  阿達德心中大喜,自己估測的果然沒問題,唐軍火器固然威力強大,卻難以洞穿重甲!

  然而這股喜悅尚在心頭未等散去,便發生了令他驚駭欲絕的一幕。

  震天雷以彈片殺敵,彈片固然無法洞穿銅甲,但爆炸之時產生的火光、煙霧,卻使得戰馬驚厥慌亂,不少戰馬受驚之下陡然減速、人立而起,發出倉惶恐懼的嘶鳴,甚至有些戰馬驚惶之下忽然轉向,與一旁的同伴撞在一處、人仰馬翻,后續之兵卒躲閃不及,戰馬被絆倒,腿斷筋折…

  原本整整齊齊的沖鋒陣型,瞬間大亂。

  第二波、第三波震天雷接踵而來,轟然炸響之時,火光、硝煙彌漫,整個禁衛營陷入混亂之中。

  差點被戰馬甩下去的阿達德目眥欲裂,眼瞅著距離唐軍陣地不過十余丈,只要沖過去便可大開殺戒將其全殲,結果這十余丈的距離卻好似天塹一般不可逾越。

  放眼四顧,人仰馬翻,兵卒尚有一戰之力,但戰馬卻折損大半。

  整個禁衛營暈頭轉向、混亂不堪,唐軍趁勢掩殺上來。既非一股腦的沖鋒,亦非排著整齊陣列,而是三人一組、相互協同,既有馬槊遠距離捅刺兵卒,亦有橫刀近距離劈斬馬腿。

  阿達德首當其沖。

  這回唐軍兵卒吸取了經驗教訓,盯上對方主將沒有奮力斬殺,而是兩個小組六個人將其團團圍住,先將馬腿斬斷等著阿達德摔倒在地,沖上前去將其生擒活捉。

  這家伙估計能賣個好價錢…

  其余禁衛營兵卒則潰不成軍。

  銅甲厚重,固然防御極強,但也導致兵卒行動困難、失于靈活,唐軍三人一組配合默契,屠狗宰羊一般肆意殺戮。

  再是精銳的軍隊一旦軍心動搖、士氣崩潰,如豬狗也沒什么區別。

  亞述人的禁衛營被打得落花流水,根本顧不上阿達德是被俘還是戰死,舍棄兵刃、戰馬,撒丫子便向西潰逃。

  即便這些兵卒穿著厚重銅鎧行動遲緩,但唐軍任其離去并不追擊。

  王孝杰揪過來一個俘虜,讓左右親兵將他摁住,揮刀便斬斷他一根手指,然后指著阿達德用大食話問道:“這個人是誰?”

  那俘虜疼得直冒冷汗,卻咬著牙閉上眼睛,一聲不吭。

  “嗯?”

  王孝杰頓時好奇,很明顯這個家伙身份不一般啊,否則俘虜不會是這種反應。

  又剁掉一根手指,厲聲問道:“你說不說?”

  俘虜面容扭曲,卻死扛著不吭聲。

  王孝杰哈哈一笑,對付這種“硬漢”他最有心得。

  “將他褲子扒掉,揪住雀雀,老子給他騸了!”

  “喏!”

  “哎呦,這家伙雀雀不小啊!”

  “你快揪住啊!”

  “你咋不揪?臟得很咧!”

  “拿根繩子打個結套上,就像套野兔子那樣…”

  “這個好!”

  那俘虜一臉驚恐,奮力掙扎。

  雖然聽不懂這些唐人在說什么,但是脫了他的褲子,對著他的雀雀指指點點又拿來繩子,又見到面前這個唐軍將領拎著刀子比比劃劃…這種恐懼可比剁手指厲害多了!

  礙于阿達德的身份他不敢說,所以即便恐懼卻也想要堅持一下,但等到這幫家伙摁住他的四肢用繩子套住自己的雀雀用力抻了一下,好似殺龜一般…

  他終于頂不住了。

  “我說!我說!”

  旁人聽不懂大食話,但王孝杰聽得懂。

  他冷笑著將刀子擱在雀雀上,只需微微用力鋒利的刀刃便能將其割下:“想好了再說,倘若騙我,你知道下場。”

  俘虜嚇得大叫:“他是阿達德,酋長德尼拉里的長子,之前被你們殺害的將領是酋長的小兒子薩爾瑪!”

  “這個酋長德尼拉里就是摩蘇爾城的城主嗎?”

  “是。”

  “你們是亞述人?”

  “是。”

  “你們城內的兵馬總數多少?”

  “所有兵種加在一處,一萬左右…哇呀呀,饒命啊刀子拿開,要斷了!”

  俘虜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此刻卻嚇得哇哇大叫連連求饒。

  王孝杰低頭一看,卻是自己不經意間手腕往下沉了沉,刀刃便割破了雀雀的外皮,有點流血…

  將刀子抬起一些,對俘虜道:“你現在回城,告訴你們酋長若想要他一個兒子的命和另一個兒子的尸體,就老老實實在城內不要出來,另外,再準備…一萬個金幣,可以將他兩個兒子都贖回去,我們也會馬上離開。”

  那俘虜一愣:“你們不是來攻打摩蘇爾城嗎?”

  王孝杰搖搖頭:“我們不過是借道而已,但你們酋長若是不知好歹,等到咱們大軍一至,倒也不妨將你這座城池攻陷,男人統統殺光、女人統統當做奴隸,錢財搶光,房屋燒光!”

  他抬手指著河水對岸那座哨塔:“聽說那邊在很早以前也是一座大城,后來因為戰爭夷為平地,你們不想摩蘇爾城也如那般成為一片廢墟吧?”

  “肯定不想!”

  “那就趕緊回去,一個字也不許說錯。”

  “褲子…”

  “就這么光著回去,再磨磨蹭蹭老子就換一個人去!”

  “唉!”

  那俘虜也顧不得羞臊,甩開三條腿飛也似的跑了…

  有兵卒奇道:“咱們當真只是借道,不打這座城?”

  王孝杰拿起水囊喝了口水,先讓人將那個酋長的長子捆結實了,然后才道:“怎么可能不打?糊弄一下敵人而已,或許他們就信了呢?這座摩蘇爾城乃是兩河流域北邊最大的一座城池,越過這座城池再橫渡前方的弗利刺河一路向著西南,便是敘利亞草原,而在敘利亞草原的南端,便是大食國的都城大馬士革…只需打下這座城池,等著水師那邊攻陷泰西封城,咱們水陸兩路大軍一南一北不僅威懾整個兩河流域,兵鋒亦直指大馬士革,那哈里發豈能坐得住?必然主動找咱們來談判。”

  “可咱們千辛萬苦到了敵人腹心之地,為何要與敵人談判呢?干脆直搗大馬士革宰了那哈里發、滅了大食,將這大大疆域并入大唐版圖,大家伙伐師滅國、建功立業,豈不快哉!”

  兵卒這么一說,一旁的袍澤都興奮起來。

  “說得對呀!倘若能立下那般功勞,咱們最次也得功勛九轉了吧?將軍你可能就得連升三級,混一個子爵不成問題!”

  王孝杰將水囊丟在一邊,站起身對這幾個大放厥詞的家伙拳打腳踢,罵道:“都快閉嘴吧!太尉制定之戰略也能容許你們幾個置喙?都忘了軍紀是吧?想死的說一聲,老子成全他!”

  兵卒們狼狽不堪、連連討饒。

  見王孝杰打累了坐在一旁喘氣,兵卒們又湊過去,一個個腆著臉:“咱們就是個小兵,哪里懂得那些個戰略層面的東西?不過咱們現在也都是識字的,將軍您跟咱們說一說,或許咱們就懂了呢?”

  “說得對呀!雖然一聲令下咱們水里火里怡然不懼,可要是能知道這仗要怎么打、為什么而打,便是死也痛快一些!”

  王孝杰坐在那里撓撓頭,嘗試著組織一下語言,半晌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說實話,我也不大懂!我只知道現在咱們大唐正在經歷一個極為關鍵的時期,需要一個長期穩定且富庶的環境去孕育一些變化…你們只需知道,只要這個變化成功了,到時候你們的孩子都有書讀,讀得好了都可以當官,生病了都有錢可以看郎中,老有所依、幼有所養,距離大同世界也就不遠了…”

  頓了一頓,見周圍兵卒皆目光灼灼、一臉向往,王孝杰挺了挺腰,大聲道:“但是總有王八蛋不不消停,不讓咱們安安穩穩的過日子!那些胡族、小國就不說了,他們翻不起什么浪花,可是這大食不一樣!這是當今天下唯一可以與咱們大唐抗衡的國家,且貪婪成性、征伐不斷,屢次三番給咱們招麻煩!”

  “所以哪怕勞師遠征,哪怕傷亡無數,也必須打這一仗!”

  “但是大食太大了,距離大唐又太遠,咱們根本不可能將其領土全部占領,即便占領也要陷入無休止的動亂、戰爭之中,那就需要不斷的花費巨額軍費,還要我們這樣的軍人不斷的流血、犧牲,最終將國家生生拖垮…”

  “何必呢?只要讓敵人知道我們隨時可以打到他的國都,他們就必須坐下來和我們談判!我們得到和平發展的時間,當國家脫胎換骨、傲視群倫的時候,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想什么時候打就時候打!”

  兵卒們都很興奮,他們以前只知道打仗,卻不知道為什么打仗,他們不怕死,只怕死的沒意義、沒價值。

  現在知道是為了國家的發展打仗,而國家的發展會讓每一個人都受益,他們的子孫后代將會世世代代富足幸福。

  這就足夠了。

  “敵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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