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后勤也算打戰。各人有各人的位置,做好你的工作,本府你不信河中府廂軍有作戰素質,拉你們上去不但沒用,相反等于送人頭增加西夏士氣。”高方平道:“知道為何上任都監被本府斬了?就因為他不自量力的以為他能打,于是把本該裝備我北方軍的軍備占用。這當然是他張威意的鍋,但身為都監他不自量力而隨波逐流,不對棒槌張威意曉以厲害,就是失職。戰區的失職軍人,一定要斬,沒有什么對不對的說法。”
“是。”王淵點頭道。
高方平道:“現在傳令你部廂軍,交還一切屬于我北方軍的軍備,咱們等候測試磨合!”
容不得抵抗,王淵馬上去執行了。
這批軍備當然非常重要,就是因為這批重要的軍備,高方平才進河中府休整的,否則有另外的路線。
當時北1京駐泊司總計湊了兩萬一千人,但是要留下三千給童貫在北1京。除永樂軍騎兵外,高方平就帶出來了一萬八步兵。
但這一萬八千人目下思想和政治過硬了,訓練還缺乏。當然鑒于他們乃是殿前司禁軍系,入伍的時候是連身高體重都有嚴格要求的,所以身體素質總體沒問題,雖然訓練不完美,但也問題不是很大。
關鍵的在于裝備,針對江州的戰備動員時間不長,那是正式開始宋夏之戰后才做出的動員。
汴京豬場雖然早在幾個月前就在高方平的周璇下,開始擴張生產線,不過那需要時間發酵,從北1京駐泊司接到出戰命令起,那時候汴京送來的包括神臂弓在內的裝備,僅僅只是五千多套。
于是后面的計劃是:他們繼續擴產,后續裝備不在送北1京,而是依托越來越發達的船運,直接送達西北后勤重鎮河中府。
張威意真該死啊,連劉延慶所部暫時也不能用的裝備,他張知府也敢染指?且堂而皇之的當場甩鍋給都監,那么往后他在河中府就是形同虛設了,他麾下都會離心,不在信任他。
蠢材啊,沒有擔當。他扛下黑鍋保護屬下,和高方平硬頂著,高方平還真不能拿他怎么樣,但是那樣一來他就會得到屬下的誓死效忠了。
有時候蠢材真的有,后世有句流行的話怎么說的:當有多個選擇時候不用問,官員以及官員主導的政府,一定做出最爛的選擇。
沒人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但這個傳統延續了幾千年人類文明史。偶爾出現所謂的霸主,只因那屆政府犯的錯誤比其他政權少些而已,所以自古以來都是一個比爛的文明,而不是比好。
大鯊魚關七他信任大宋的原因是,大宋沒他家鄉爛…
現在好了,從河中府接受裝備開始起來,高方平部雖然人數極其可憐,卻是大部分人都武裝到牙齒了。
基本上這些時日以來,所累積的包括神臂弩在內的新式裝備,已經一萬二千套了。只要再有五千套,高方平部的步兵就能全員換裝了。
現在開始起,北1京軍系一邊修整,一邊加緊適應新的裝備和神臂弩。
神臂弩有個最大好處是利用了機械力,且對士兵“箭術”的要求不高。
這個時代對抗騎兵沒有“弓箭集群”不行。然而和游牧戰士相比,在騎射方面漢娃有天然短板。訓練合格弓箭手需要的時間太長、代價太大了。若是能把人全部訓練成史文恭那還說個蛋啊,可惜就是不能。
于是弩箭正式登上舞臺。
弩箭其實和后來的火槍是一個性質,就因為對軍士的使用要求不算高,能以較低代價,較短時限,訓練出堪用的“遠程打擊群”。而創始于西夏的神臂弩就是這個時代的BUG,并且這項神器傳入大宋后,被大宋藝術家們改良到了巔峰。他比初級火器的威力真的大太多。
神臂弩唯一的短板在于沒有產能,形成不了集群,只能作為奢侈品,被罪高貴的一些軍系用來裝逼。
但是這個規則,正在被豬肉平的流水線、以及每貫錢的作戰效率理念所顛覆…
高方平站在城頭上,看著各部軍士正在低強度做回復訓練,與此同時,軍士們在測試和適應新的軍備。
目下除了已經基本形成神臂弩集群外,還有“核武器”。
正是江州那群喪心病狂的制造狂人,新開發出來的迷你投石機。
說起來呢這也是高方平根據后世迫擊炮的思路、然后陶志明他們那些家伙開腦洞改良出的“投石機”。
特點是輕便,結構簡單,一個人就可以背著到處溜達,放下來組裝一下,就是迷你投石機,這東西能把彈藥以拋物線方式扔出很遠。
轟隆轟隆轟隆轟隆――
只見城外測試裝備的“炮兵”們,正把一些個鐵坨坨投射出去,然后帖坨坨在空中爆炸。
這就是測試和訓練,但凡爆炸點不對的,他們當即調整投石機,調整引線長度。
大宋當然沒有迫擊炮彈,不過江州制造已經開發出了如同地雷似的“坨坨”,皮薄餡大,內中是火藥鋼釘混合,原理和爆竹一樣,需要點燃引線后再投射。那么只要測量足夠,把引線的生產標準和長短度統一,就可以做到在落地前的適合位置,進行低空爆破,形成散彈雨。
大宋火藥威力仍舊不夠,那點殺傷力當然不能和神臂弩相提并論,不過已經很猥瑣了。
不多的新材料制造的步人甲,也在測試之中,以往的步人甲看似厲害,可以頂住騎兵沖擊,但其實頂不住對方的破甲錐和西夏正統神臂弓,而步人甲又極其笨重,一但部署后幾乎無法有效機動,就會成為西夏破甲錐和神臂弓的活靶。
至于現在,想破新材料已經沒那么容易,他們得有更強工藝的“矛”才行…
小虎頭最乖了,整天和小宋翔一起騎著大狗到處溜達,觀看大頭兵們訓練,看到迷你投石機扔出炸彈在遠方爆出光彩時,她會拍手叫好。
“給你。”虎頭玉每次都會給表現最好的炮兵一個奶糖,然后又騎著黃狗跑去別處玩。
出了大頭兵,小虎頭連高方平的事也管,她有時候會粘著高方平的懷里道:“現在大娘的肚子應該很大了吧,‘小方平’再有幾月就出生了,我聽說孩子出生之際老爹不在身邊不好。要不您寫信回去,下令小方平晚一年出來好吧?”
高方平給他一個暴栗道,“那叫小小高,不叫小方平,哪里聽過兒子和爹的名字一樣的。”
“哦。”梁紅玉弱弱的點頭。
然后高方平也笑不動了,哥管天管地的,還能管小小高什么時候出來啊?真是的…
張威意直到六一兒童節之際,才把首期合格的壓縮軍糧交付高方平。
糧草官進行清點的時候高方平也在旁邊,每記錄一筆,高方平也在心理念叨一次,就因為他,我大軍在河中府多耽擱了兩天。
反正沒有軍糧無法進兵,既然都等了,高方平真的給大家過了一個兒童節。因為除了有虎頭玉外,許多隨軍征戰的“戰地紅十字隊”還是孩子。高方平給他們過了一個戰地節日。
六月二日,駐泊司出河中府,走水路,節省部隊腳力,沿韓城一線直達龍門,其后經暢水換陸路,再次進入了急行軍狀態。
“報――”滿身是血的傳信兵到了近前,遞上了最新軍報。
“解縣知縣岳文老爺,拒絕撤離百姓,拒絕投降。他帶家丁、差人、百姓,緊閉城門守衛,西夏軍城破之際,岳文老爺下令百姓放棄抵抗,但岳知縣卻親手殺了自己的妻兒,而后自盡,至此…解州淪陷。”
梁紅英把這封軍報念出來的時候,眼睛有點紅,心里很難過。
高方平鐵青著臉。解州淪陷乃是必然的,這就是高方平下的令,但是一部分地區的人員和物資撤離后,高方平還真沒有民政權,所以也不知道固執的岳知縣是不是以此死諫對高方平的不滿?
這人不能輕易的進行褒貶,他是個臨死都有骨氣人物,一個固執的保守派。他在用他的忠誠對天下、對朝廷、間接彈劾高方平的不抵抗戰略!
“尸體應該找不回來了!”高方平淡淡的道,“岳公一路走好,本府會以泥巴重塑你的身軀,以國士禮節送你入京享受榮耀,假設我沒被你個老頑固的尸體整倒,他日我必定收復解州,以告慰你的靈魂…媽的這個老糊涂蛋棒槌,瞎幾把添亂…”
凝重的哀悼詞最終持續不到最后,高方平又忍不住破口大罵了起來。
眾將一陣頭疼,然后繼續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