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軍艦隊的異常動向,當然被近在咫尺的清軍看在眼里。
不過此時正在礽身旁扮運籌帷幄的閩浙總督郭世隆并沒有想太多,實際上這支艦隊停止炮擊反而讓他松了一口氣,這東西實在太狠了,尤其是那六艘西洋夾板船讓他真實感受到了什么叫堅船利炮,一側七十二門大炮齊射的場面那真是恍如山崩地裂般。
“殿下不必擔心,賊人炮火雖利,卻斷然打不到這里的。”
他看著小臉刷白的礽寬慰道。
這家伙據說還是汾陽王郭子儀之后,當然真假就不知道了,畢竟都過了七八百年,他爹郭洪臣原是左夢庚部將,降清之后被編入漢軍鑲紅旗,他也算是正經的將門之后,不過混得比他爹強多了,他爹到死才不過是個總兵而已,而他五十多歲就已經是福建浙江總督,坐鎮兩省的封疆大吏了。
“郭大人想多了,太子殿下豈會懼怕那賊人?”
丹岱在另一邊說道。
此時這位杭州將軍早就不見了倉皇逃出鎮海時的狼狽,那避雷針挑在頭頂,也是頗有幾分風采的。
他倆中間的礽笑得像哭一樣。
實際上這些天太子殿下腸子都快悔青了,當初他的確是和褆爭著來的,但那是因為覺得就楊豐那點烏合之眾,就跟只小綿羊一樣,大軍過來一巴掌就拍死了,然后他就可以在一片凱歌聲中得勝回朝了,可揚州一戰就像一記悶棍般,直接把他給打懵了,他哪還不知道自己被那老不死的給坑了,這哪是小綿羊,這明明就是一頭餓虎啊!
這哪是讓他來建功立業的,這分明就是讓他來打敗仗好廢太子之位的。
可憐他出北京時候,還自覺的皇阿瑪終究是疼他的,現在才恍然大悟,那老不死的根本就沒安好心!可憐這些天太子殿下又悔又恨,那真是寢食難安,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以親自督戰方式不計代價地催促進攻,以求收復鎮海給自己爭取一條活路。
但現在一看 他哭的心思都有了。
“這也不怎么樣嘛,長得還沒我帥呢!”
遠處的戰艦上,楊豐正抱著一個巨大的高倍望遠鏡欣賞太子殿下風采,可惜結果卻讓他很是失望,很顯然野豬皮家族遺傳不出什么好貨色,頂多算是中等水平,再有那根老鼠尾巴在腦袋后面拖著,連中等水平也沒有了。
“靠岸!”
緊接著他喊道。
身旁水兵急忙把這艘小型沙船撐到岸邊。
楊大帥很豪邁地一帶座下戰馬,這匹已經被他騎熟了的白色戰馬嘶鳴一聲,縱身躍入齊胸的河水中,緊接著他小手一抖,一道血紅色影子驟然從船上飛出,瞬間砸在他前面的河岸上,恐怖的重量將岸邊一塊巖石砸得粉碎。
很快戰馬踏上了河岸。
就在同時另外兩名騎兵也各自騎著戰馬上了岸,然后迅速用兩條棕纜將這兩匹戰馬并連在一起,棕纜上還有一個用多層帆布做成的兜子。
好吧,這其實是給楊大帥馱兵器的,他那把流星錘當然不可能拎在手里,那樣的話非把大白馬壓死不可,必須單獨由兩匹戰馬給他馱著,實際上真正交戰時候楊豐也不可能騎著馬,四百斤的流星錘再加他本身重量合起來都快趕上大白馬體重了,還能作戰那也未免太夸張了,這些戰馬只是幫他在最短時間投入戰場的。
就在他做準備工作的時候,礽那邊當然也看到了這里的異常,不過因為望遠鏡水平比較差,再加上地面植被阻擋,最多只能看到一艘船靠了岸,具體內容是看不到的,但出于謹慎郭世隆還是命令一名參將率一支騎兵隊過來偵察一下。
就在這支騎兵隊看到河岸邊的時候,楊豐也已經騎著他的大白馬,牽著后面兩匹戰馬開始了沖鋒。
那參將也是不信邪的,他派一名騎兵回去報告同時,也摘下了自己的武器。
這貨為了裝個逼,使的是一根狼牙棒,拿在手里很是豪邁地舞了一圈,那也是頗有幾分猛將氣勢,然后大聲吼道:“兄弟們,封侯就在今日,隨本將誅殺那妖人去也!”
他身后百余名不知死活的騎兵轟然叫好,緊接著以經典的雁翅狀排開,各自催動戰馬直沖向楊豐。
“吔?”
遠處的楊大帥都茫然了,他真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敢以這種方式來迎戰他,不過這樣也好,也算給自找個樂子了,他迅速跳下戰馬,緊接著取過流星錘,猛然向前跑出幾十米,隨即站在一處開闊的空地上,將流星錘往斜上方一甩,先短后長越來越長逐漸舞成一個半徑超過十米的大圓環,恍如傘蓋般遮在自己頭頂。
那參將揮舞著狼牙棒很快到了近前。
他很兇悍地大吼一聲向上一掃。
破流星錘并不難,長柄武器迎頭向上一掃,錘頭自然會纏繞柄上,緊接著猛往后拽就行,這家伙動作標準姿勢規范而且完全達到預期,就是他忽略了后者的重量,四百斤重的錘頭拉直的鎖鏈跟一把大刀也沒什么區別,那狼牙棒木柄和它一碰瞬間就被斬斷,上面滿是三棱釘的木錘立刻掉落,然后 “操!”
那參將愕然一聲驚叫,緊接著一個煙影拍在他臉上。
呃,嚴格意義上說他屬于自殺。
就在臉上糊著自己狼牙棒錘頭的參將跌落馬下時候,楊豐的流星錘也砸在騎兵中間,瞬間一片血肉橫飛。
“快,回去稟報太子,立刻撤回寧波!”
后面剛剛率領一千騎兵趕到增援的江寧左翼副都統鄂綽爾,一邊手拿望遠鏡看著楊豐暴打清軍,一邊臉色蒼白地對身旁一名牛錄說道,他也是一員老將了,一看這情況就明白自己很難擋住楊豐,而后者此來肯定是為了太子殿下,必須趕緊讓太子跑路。
“嗻!”
那牛錄答應一聲,掉轉馬頭向后跑去。
“小的們,殺妖人!”
鄂綽爾放下望遠鏡,端起長矛大吼一聲,緊接著率領部下直沖向楊豐,他卻沒有注意到,那名牛錄跑出沒多遠便停下來。
“這才有點味道!”
楊豐很滿意地看著地動山搖般沖向自己的騎兵集群,猛然向后一甩鎖鏈,那沾滿鮮血和碎肉的流星錘瞬間飛回,他前面殘余十幾名騎兵尖叫著四散逃開,但轉眼間鄂綽爾的騎兵就到了,如同一只張開的大手向他合圍過來,那騎兵全速沖鋒的駭人聲勢,那如林的長矛,那不斷在手中揮舞著的馬刀,無不顯示著冷兵器時代霸主的威嚴。
而然這沒什么卵用。
就看見楊豐如同戲臺上戲子的水袖般,猛然將手中流星錘向前一甩,就像大炮發射的實心炮彈般,這東西迎頭撞上一名參領,瞬間后者的上半截身體就沒了,而那流星錘好像沒受到任何影響般撞在他后面士兵身上,這名士兵的上半截身體也沒了,然后是第三名,第四名,第五名,直到這時候才因為鎖鏈限制停止向前。
但就在同時楊豐的手向右猛然一甩,改變了方向的流星錘再一次開始了殺戮。
而就在此時,左右兩支長矛同時到了他胸前。
楊豐連看都沒看,大吼一聲收回流星錘同時,一拳將一匹戰馬打翻在地,緊接著單手抓起馬腿,在后者的悲鳴聲中直掄起來就像掃帚般,向外橫掃出去,瞬間掃趴下了一片。與此同時流星錘也回到他手中,這家伙向另一邊丟出那匹戰馬,只留出五米鎖鏈的流星錘立刻在頭頂掄圓了,那鎖鏈就像一把巨大的鐮刀般,一下子割斷了周圍一圈兒腦袋。
他瘋狂地舞動著,就像擎著一把直徑十米的圓鋸般,在人和戰馬的死尸中跑動起來,瞬間周圍一片血肉橫飛。
“下馬,趕著戰馬向前擠死他!”
鄂綽爾嘴唇哆嗦著吼道。
已經包圍楊豐的騎兵們趕緊下馬,站在馬后趕著向前,就如同漫過礁石的潮水般從四周向中間擠壓。
這種方式很有效,畢竟這么多肉盾楊豐殺起來也很耗費時間,很快他周圍就圈起了一圈血肉的城墻,他被擠在中間行動受阻,雖然不能真正阻擋住他,但卻可以最大限度拖延時間,給礽撤回寧波爭取機會。而且鄂綽爾的目標也的確達到了,楊豐不得不在自己制造的尸山血海中艱難跋涉,這時候他才知道什么叫作繭自縛,他完全用自己打死的清軍尸體把自己困住了。
“開炮!”
但就在這時候在遠處江面上,代替楊豐指揮的女武神號艦長吼道。
江面上所有明軍戰艦上大炮同時發出了怒吼,百余枚炮彈呼嘯著劃破天空,瞬間在密集簇擁的清軍騎兵中炸開,尤其是因為音信問題,還有炮彈是在他們頭頂空爆的,彈片和里面預裝的鉛子,就像鋼鐵的火雨般砸下,瘋狂收割著下面的生命,山崩地裂一樣的爆炸聲,終于導致了騎兵最恐懼的事情 他們的戰馬受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