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賊軍停了?”
一名青蟲難以置信地驚叫道。
明軍的炮擊真得停了,雖然從昨天下午開始,炮擊的強度就已經大幅減弱,但零零星星卻持續了一整夜,那炮聲制造的緊張氣氛,搞得清軍幾乎一夜沒怎么睡好覺,這時候正頂著黑眼圈一個個都筋疲力盡。
但現在,炮擊終于停止了。
“大,大清有救了,咳,咳!”
喻成龍激動地高喊著。
緊接著就被自己口水嗆得咳嗽起來,而他身旁更是一片歡騰,尤其是那些青蟲們則拼命贊美著撫臺大人的英明神武,很顯然在他們看來明軍這是黔驢技窮了,畢竟他們的這招兒的確無解,城墻上三萬多五花大綁的老百姓呢。為了以防萬一他們驅逐了城里所有青壯年男人,現在城墻上全都是老弱婦孺當人質,光南熏門這一帶,就得五千多人,明軍只要一使用開花彈或者毒火彈,那么這些人都只能跟他們一起當陪葬。
這個局怎么破?
怎么破?
“哈,哈,哈!”
喻成龍得意地狂笑著。
“呃?!”
他的笑聲戛然而止。
因為就在這時候,遠處的明軍大營內,那種巨大的孔明燈一個接一個不斷升起,很快五個龐然大物飛上天空,在東南風吹刮下晃晃悠悠向著合肥城飄了過來。
喻成龍和那些青蟲們面面相覷。
“不好,賊軍要學那妖人!”
一名青蟲突然驚叫道。
好吧,他猜對了。
明軍一個步兵旅配有一具偵察氣球,軍部直屬一具,賀錦全部調了過來,他就是要學楊王爺當初攻下聚寶門的戰術,直接以熱氣球空降城內玩中心開花,雖然他只能為這些不大的熱氣球上配備總共二十名士兵,但這二十名那可不是普通士兵…
“下降!”
第四軍軍屬捉生營第一哨第二隊隊長徐壽喊道。
同時他掏出最新式的左輪手槍,很隨便地向外打了一槍,以防其他熱氣球上沒有聽到他的話。
這種武器是最新投產的,不過并非使用金屬定裝子彈的現代版,而是和最早期的左輪一樣,使用紙殼定裝子彈,也就是彈頭,,火帽簡單地卷在一個硝化的紙卷里,只是產量有限,只有少數軍官和實際上是特種部隊的捉生營才剛剛開始裝備。
就在他為打空的彈巢,重新塞進一枚子彈的時候,五具熱氣球已經開始下降高度。
“快,快去解決掉賊軍!”
看著這一幕,南熏門上的喻成龍焦急地對自己親兵喊道。
后者急忙一招手,最精銳的撫標數百名清軍立刻端著燧發槍沖下了城墻,然而就在這時候,一名青蟲突然指著城外驚叫道:“撫臺大人,您看那是什么?”
喻成龍急忙順著他指向望過去。
綠色的地面上看著隱約有些異樣,他緊接著拉開千里鏡,這才發現城外那茂密的麥田中,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條細線,一條不斷向前延長的細線,因為已經開始抽穗的小麥阻擋,再加上距離得有一百五十丈左右,不用千里鏡的話根本看不清。
好吧,那其實是一道正在快速掘進的戰壕。
一條用了整整一夜時間,從距離合肥城不到兩里處開始挖掘的之字形戰壕,因為是在一片廣袤的麥田中,而且戰壕內挖出的土全部從里面傳遞走,所以直到現在才被發現。
可發現歸發現,而且也能猜到這條戰壕的用途,但怎么應對卻讓喻成龍和那幫青蟲們傻了眼。
開炮轟?
城墻上清軍十幾門大炮立刻瞄準目標,伴著炮口噴射的烈焰,一枚枚鑄鐵的實心炮彈呼嘯著飛出,打得麥田內泥土飛濺,但卻絲毫無法影響戰壕的向前延伸,就那么一道一步多寬的戰壕,從一百多米外看,不過是麥苗中一條若有若無的線而已,想拿滑膛炮打出滑膛槍都沒有的精度,那也未免太難為那些八旗淘汰下來的老弱病殘了。
出城進攻?
呃,這個還是別逗了。
就在清軍徒勞地炮轟著明軍戰壕的時候,熱氣球上的徐壽等人已經降落下來,因為無法精準控制方向,五支小分隊分別降落在了五個不同的點,當然,這也沒什么大不了,捉生營空降作戰的任務就是在這合肥城里打游擊,他們就是擾亂清軍軍心,另外最大限度把清軍從城墻上吸引下來減輕城外明軍進攻時候壓力的,根本不用在乎位置問題。
“快!‘
徐壽看了看手中地圖一招手說道。
身后三名士兵迅速跟上,幾乎剛轉過前面街口,對面數十名清軍騎兵就出現了,身手敏捷的捉生營士兵們,以極快速度沖進旁邊一座宅院,緊接著隔墻甩出了四枚手榴彈,剛剛到達墻外下馬準備追進來的清軍被炸得一片哀鴻。就在同時爬上了一棵大樹的兩名士兵拔出左輪手槍,就像西部牛仔般以極快速度打空了所有子彈,在殘余清軍舉槍瞄準的時候兩人立刻跳了下來。
這時候外面還能參加戰斗的清軍已經不足一半了。
“快沖進去!”
帶隊的千總焦急地喊著。
但就在這時候,他身后槍聲驀然響起,緊接著他就像被打了一拳般慘叫著撲倒在地,與此同時他旁清軍接連不斷在密集的槍聲中倒下,在他們身后,另外一組明軍士兵正不斷扣動左輪手槍的扳機,而在清軍前面,徐壽等人也沖了出來,前后夾擊下殘余十幾名清軍全部倒下。
兩組明軍迅速匯合。
就在這時候,那五具熱氣球已經飛出城外落下,緊接著專用的運輸馬車趕到,將這東西搬上車后直奔另一邊的大營,到達大營后這五具熱氣球又裝上二十名捉生營士兵從大營飛了起來,緊接著順風飛到合肥城降下,里面的士兵出來,加入到和清軍的戰斗中。而熱氣球則繼續飛向城外重復下次空投過程,就在喻成龍為城外那條不斷延伸的戰壕操碎了心的時候,這五具熱氣球一遍遍不斷重復著相同的過程,把一批又一批捉生營士兵送進城。
城內越來越激烈的槍聲,讓城墻上清軍一個個心驚膽戰,在他們看來這樣用不了多久,合肥城里就滿是明軍了,喻成龍不得不從城墻上繼續抽調更多的寶貴兵力,到城內去搜捕這些鉆進自己肚子里明軍。
但守城清軍實際上都是從前期逃難而來的八旗和包衣難民中挑選出來的,這些人本來就是挑剩下的渣子,真正的青壯年都死在戰場上或者在楊豐的煤礦當奴隸去了。這些清軍里面甚至連十二三歲的小孩和六十多的老頭都有,他們躲在城墻上以老百姓為人質開炮放槍可以,讓他們和一人兩把最新式左輪,一支同樣最新式的后裝步槍,還帶著手榴彈和大量備用彈藥的明軍特種部隊打游擊…
那絕對是一個悲劇。
雖然合肥不是南京北京一樣的巨型城堡,但好歹那也是安徽省會光城墻周長就近二十里,在這樣一座大城的無數小巷胡同民居間,一群老弱病殘的民兵對一群穿房越脊如履平地職業殺手,那結果完全是沒有任何懸念的。
“瑪的,這韃子是真氣數已盡了!”
徐壽趴在一家大戶人家的繡樓窗口,看著不遠處那些還沒槍高的清軍士兵,很是無語地說道。
緊接著他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正在搜索的清軍中騎馬的軍官應聲跌落,然后他以最快速度裝上一枚紙殼子彈,然后瞄準了下一個目標,這種最新式后裝步槍和左輪手槍一樣,都是明軍的下一代制式裝備,只不過因為完全自己生產,楊王爺沒有提供任何零件,所以產量都不高。
好吧,這其實是一支德萊賽。
在徐壽身旁,還有一個少女正用崇拜的目光看著他,還滿臉含春的羞怯怯給他遞過一杯熱茶。
喻成龍把城里青壯年百姓都攆出城,只留下老弱婦孺給他當人質,但這種清理怎么可能徹底,有不少人都躲了起來,甚至包括了一些青壯年。反正只要躲過第一輪搜索就行,明軍開到以后清軍也就沒空管別的了,實際上城里還有大量老百姓隱藏,現在這些人正從藏身處出來給明軍充當向導。就在這名少女含情脈脈地看著徐壽拿后裝步槍挨個給清軍點名時候,她哥哥正帶著另外七名士兵從后門溜出去,緊接著摸到這隊一片混亂的清軍后面,人手一支左輪槍,像決斗的西部牛仔般,飛快地重復著抹開擊錘扣扳機的動作。
“這招兒不錯,以后再有這種事情還這么干。”
城外一處高地上,賀錦聽著合肥城內隱約的槍聲,很是滿意地說道,在他頭頂,第四次起飛的熱氣球正滿載士兵飛過。
“就是這氣球太小了。”
他的參謀長看著頭頂說道。
“的確,以后應該搞一批專門干這個的。”
賀錦很贊同地說。
“壕溝挖到哪兒了?”
緊接著他問道。
“已經快接近護城河了。”
參謀長說道。
“好吧,命令突擊隊就位,準備攻城。”
賀錦立刻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