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劉璝自刎,雖然有劉璝的心腹不滿,但大勢已定,龐統和法正迅速開始部署兵力,呂布安排在荊州的細作已經傳來了消息,諸葛亮在月初的時候已經出了荊州,向江州進兵。
如今劉璋已降,龐統一邊開始穩定成都政局,一邊安排人手開始招降巴郡各處城池,而魏延則著手布置那歸降的十三萬蜀軍。
若是以往的話,按照規矩,這些蜀軍至少也要裁掉一半,只留精銳,不過眼下大戰在即,蜀道難行,也不好再從長安或是洛陽調撥兵馬,而且關中軍隊雖然精銳,但蜀地畢竟特殊,關中那一套戰法于蜀地并不合適,反倒是蜀中軍隊用起來更加順手,而且似鄧賢、泠苞這些歸降的蜀將更精通屬地作戰,有他們相助,更能事半功倍。
“可惜,張任不肯降,否則若能有此人相助,必能事半功倍。”成都刺史府中,龐統召集眾將商議布防之事,魏延倒是有些感嘆道,之前他曾與張任在葭萌關交鋒,此人用兵不在魏延之下,尤其是依托蜀中地形,甚至可以壓魏延一頭,讓魏延十分頭疼,這次若非龐統、法正用計,策反了閬中大營眾將,就算成都亂成一團糟,只要張任坐鎮閬中,魏延都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短時間內攻破閬中。
劉璋被擒,張任也被放出來,可惜卻抵死不愿投降關中,雙方沒有太大恩怨,龐統等人也感其忠義,不愿殺之,又擔心張任投了劉備,因此被軟禁在成都。
“軍師,那諸葛亮如今正在猛攻江州,我等當速速派出援兵,以解江州之厄。”鄧賢皺眉看向龐統道:“若能說降張任將軍,由其說服一些關卡守將,則我軍兵馬可以直抵江州。”
龐統點點頭,鄧賢、泠苞在軍中威望終究不及張任,雖然如今占據了成都,成都以北皆降,但成都以南,巴郡各地將領官員卻并未表態。
“那江州守將是何人?”龐統向鄧賢詢問道。
“乃老將嚴顏。”鄧賢回答道。
“老將?”龐統聞言不由愕然。
“不錯,此老雖然老邁,但勇冠三軍,軍中將領,多為其后輩,受其提攜之恩,威望之廣,不在張任將軍之下,若能招降此人,則我軍可盡得巴郡。”鄧賢肯定的回答道。
龐統聞言點點頭,看向魏延道:“當加緊布防了,以孔明之能,我們恐怕還未趕到江州,江州已經被破,當先鞏固好成都周邊防御。”
“好!”魏延點點頭,他乃主帥,這些事情,自然責無旁貸,只是皺眉看向龐統道:“士元,那諸葛亮真有那么厲害?”
“若論軍略,他未必強過你,但此人善謀,同樣善心計,當初在鹿門書院之時,水鏡先生將我二人并列,極擅決勝于戰場之外,荊州之時,曾不費一兵一卒,助劉備拿下荊襄九郡,萬不可小覷!”龐統點點頭道。
“哦?”魏延聞言,不禁來了興致,呂布麾下,龐統、法正,皆是一代俊杰,機謀百變,偌大成都,被兩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而且龐統性情高傲,無論敵友,可是很少見他有如此高的評價。
“若是招降張任的話,我倒有一計。”法正坐在龐統身側,想了想,突然微笑道。
“哦?”龐統挑了挑眉,看向法正,上下打量了他幾眼,沒有接話,而是看向法正搖頭道:“孝直,你跟那個老狐貍越來越像了。”
“事急從權,如今既然要用張任,說不得,當用一些手段。”法正微笑道。
“此事你看著辦,我不管,但別太過,小心過猶不及。”龐統搖了搖頭,想到當初自己糊里糊涂的被賈詡拉到了呂布戰車上,心里就不由得一陣膩歪。
“士元靜觀即可。”法正微笑著點點頭。
次日一早,蜀中以張松為首的一些世家開始奔走相告,細數劉璋在任期間一些罪狀,要聯名上奏,請求斬劉璋,以平民憤!
“你說什么!?”張任府中,張任面色難看的看著自己的管家,握緊了拳頭。
“老爺,事情就是這樣,他們說,主公在位期間,尸位素餐,苛待世家,強取豪奪,惡行滔天,民怨深重,一些好事百姓也被他們裹挾著在刺史府門外要求處置主公。”管家沉聲道。
“那主公如今何在?”張任站起來,沉聲問道。
“主公還被囚禁在刺史府中,本是要送往洛陽的,卻被那些世家百姓給攔下來,要求處置主公。”管家連忙說道:“老爺,您快想想辦法吧。”
張任在府中來回踱步,咬了咬牙道:“再去打探。”
“喏!”管家連忙點點頭,快步離開。
刺史府中,孟達皺眉聽著門外的吵鬧聲,扭頭看向一臉悠閑地法正道:“孝直,這樣做是否太過了?會不會出事?”
“出事?”法正看向孟達,搖頭道:“放心,我已飛鴿傳書于主公,請驃騎衛前來押送劉璋,這蜀中亂不起來,到時候就算這些人有怨,也讓他們上洛陽鬧去,當務之急,是速速穩定成都,劉璋雖然亂來,不過均田制的概念已經推廣出來,我等只需降稅,這些人,主公那邊自會給他們一個妥善的答復,不過這答復不會太快過來,有些事情,拖著拖著,也就沒事了!”
“驃騎衛?”孟達愕然的看向法正,那可是呂布麾下最精銳的一支部隊,不但是呂布親手訓練,而且還是呂布親衛,每一個都是從軍中優中選優出來的強兵,不由苦笑道:“只為一個張任,何須驚動主公?”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張任,他值這個價,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將驃騎衛的地位散給這些人,也不至于等驃騎衛趕來之后,有人不知死活。”法正微笑道。
有驃騎衛出面,很多時候都是代表著呂布的態度,那是不容許任何人質疑的,不過這件事,蜀中人不知道,所以他們得提前預防,將驃騎衛在呂布麾下軍隊體系中的地位傳開。
“好,我派人去辦。”孟達點了點頭。
“不,這些要由你親自去說,而且不能太過刻意,找幾個嘴巴不嚴的世家,聊天的時候裝作無意間將此事傳出去。”法正搖頭道。
殺劉璋的聲音越來越強烈,以張松為首的益州世家數次在刺史府前請命,最終還是將不想摻和此事的龐統給扯進來了。
清晨,空氣中帶著幾分濕冷,令人分外難受,龐統站在刺史府外,有些無奈的狠狠地瞪了法正一眼,在他身后,鄧賢、泠苞等人則是對著張松一群益州世家怒目而視,劉璋已經失去了一切,此前終究君臣一場,就算劉璋當時做的不地道,但如今蜀中已經敗亡,劉璋也不再是君主,這些人怎就不依不撓。
“諸位,劉璋雖然有過,但終究與諸位君臣一場,如今益州已降,我也說過,往日一切,既往不咎。”龐統沉聲道。
“那劉璋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豈是一句既往不咎便能了事?”這話卻不是張松說的,他的任務只是挑起世家對劉璋的憤怒。
“那你待如何?”人群中,突然響起一聲悶哼,眾人回頭看去,卻見張任披盔帶甲,手持長槍,在幾名士卒警惕的看管下,緩步上前,一股濃濃的壓迫感散發出來,讓周圍一群世家不由自主的退開幾步。
“張將軍,近來可好?”龐統微笑著看向張任,拱手道。
張任也沒有說話,只是噗通一聲跪倒在刺史府門口,以頭觸地,沉聲道:“敗軍之將張任,愿以殘軀,換我主公一命,祈望恩準。”
此時劉璋在孟達的陪同下出來,正看到這一幕,眼睛不由有些發酸,哽咽道:“張將軍,你這又是何苦?”
“笑話,憑什么?”人群中,有人怒道:“他劉璋的命是命,那昔日被劉璋迫害至死的那些人的性命難道就不是命了?”
張任沒有回答,只是跪在地上。
鄧賢、泠苞也上前,與張任跪在一處:“我等愿以全部功勛,換得先主一命。”
“我等懇請殺劉璋,以泄民憤!”一群世家跪倒在地,齊聲喊道。
張松皺了皺眉,看向法正,事情有些脫出控制,這些世家不只是想要殺劉璋,更重要的是,想要以此來逼迫刺史府,同時也算是一種下馬威,事情玩的有些大了。
法正默默地搖了搖頭,目光在這一群人身上逡巡著,蜀中世家,連劉璋都能把他們折騰的半死,竟然還敢賊心不死,真是不知死活!
龐統正要說話,地面突然震顫起來,眾人下意識的抬頭看去,卻見一支騎兵正在向這邊趕來,速度不快,人數也只有數十人,但卻有一股面對千軍萬馬奔騰而來的氣勢,沿途所過,百姓下意識的避讓開。
“雄將軍,驃騎營!?”當看到那為首一員虎背熊腰的漢子時,龐統面色不禁一變,扭頭看向法正:“你竟然連驃騎營都請來了。”
“士元也看到了。”法正掃了一眼這些面無人色的世家,冷笑道:“這些人當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