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達”
劉璋面色陰沉,咬牙切齒的看向孟達。
“在。”孟達揮了揮手,讓小校離去,扭頭向劉璋一躬身。
“我自問待你不薄,為何叛我?”劉璋陰沉的看向孟達,一直以來,以自己狗腿子形象在自己面前的孟達,今天的表現卻讓劉璋有些難以接受,什么時候一副奸佞嘴臉的孟達,身上竟然有這種從容不迫的氣度了?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孟達嗎?
“叛?”孟達微笑著搖了搖頭,眼神中,帶著幾分讓劉璋十分不爽的神色。
心中一動,劉璋突然間仿佛明白了什么,不可思議的看向孟達道:“你本就是呂布的人!?”
孟達有些驚訝的看向劉璋,搖頭嘆道:“劉益州若不被利益昏了心智,也不至于如此輕易便讓主公拿下益州。”
劉璋真的蠢嗎?不蠢,否則劉焉五個兒子,怎么算也輪不到最小的劉璋來接受益州,實際上,說起來也是被世家逼的,孟達成為劉璋的心腹之后,曾經查閱過往年的賬冊,益州天府之國,幾乎年年風調雨順,但從劉璋接掌益州開始,每年的稅收不增反降,甚至到建安十一年開始,每年的稅收甚至不夠發放軍餉。
雖然富有益州,但劉璋基本上一直都是處在一種缺錢的狀態下走過來的,就像一個窮吊絲突然之間有了一條財路,哪管什么可持續發展,只知道不斷往自己懷里摟錢,不管周圍人死活,到最后驚覺不妥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原本站在他身旁的人,已經漸漸離他而去。
雖然有龐統、法正在背后謀劃,但如果沒有這種已經逐漸尖銳的矛盾,益州世家不要太貪心,劉璋后來的吃相也不要那么難看,也不至于如今走到今天這眾叛親離的一步。
“哼!”劉璋面色難看的看向孟達:“那不知道孟達將軍準備處置我?”
“這事在下無法做主。”孟達微微一笑,搖頭說道,劉璋怎么說也是一路諸侯,如何處置要看呂布如何決定,莫說是他,就算是這一路的主帥龐統以及魏延,都沒資格決定劉璋的生死。
“呵”劉璋無奈的笑了起來,外面響起了喊殺聲,雖然民心所向,但終究還是有那么一批人選擇了反抗,哪怕這份反抗,在此時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劉璋只是呆呆的坐在原地,事到如今,他已經看開了,沒有反抗,也沒有迎奉,因為無論如何,就算呂布不殺劉璋,劉璋的結果也不會太好,他惹了太多的世家,按照以往的慣例,呂布要安穩益州,自然要向世家妥協一些利益,就算殺了劉璋給這些世家一個交代也不是不可能。
“孝直,幾年不見,你跟那老狐貍學得一套還真管用。”城中的戰斗已經接近尾聲,零星的抵抗并不能為這已經傾倒的成都城帶來任何變故,龐統和魏延找到了法正和張松,微笑道。
“此非我一人之功,若非子喬兄鼎力相助,孟達為內應,加上劉璋的配合,這天府之國,也不會如此輕易落入我等手掌之中。”法正微笑著搖了搖頭,跟在賈詡身邊多年,那份內斂以及自保之道倒是學了不少,這個時候,絕對不能鋒芒太露。
眾人正在寒暄,鄧賢帶著人匆匆趕來,向龐統和魏延抱了抱拳道:“士元先生,大事不好,劉璝將軍帶著人殺向刺史府,要殺劉璋,您快去看看吧。”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劉璝那股仇恨,哪怕是王累,雖然怒其不爭,甚至自挖雙目,卻沒有想過要殺劉璋,至于鄧賢,雖說叛了劉璋,但依舊不希望劉璋死,倒不是對劉璋有多忠誠,只是劉璋如果死在蜀軍的手里,那他們這些蜀中名士的名聲可就臭了。
“走!”龐統眉頭一挑,向魏延招了招手,帶著人馬沖向刺史府。
刺史府中,劉璝的怒吼聲隔著老遠便能聽到。
“劉璋,還不出來受死!”
聽著劉璝的咆哮,劉璋一臉茫然地看向孟達,哪怕現在已經心如死灰,此刻聽到劉璝殺氣騰騰的跑來要殺自己,面色也是不大好看,自己究竟做什么了?竟然讓劉璝這個昔日的心腹將領這么一副不共戴天的樣子跑來殺自己。
“他…為何如此憤怒?”劉璋不解的看向孟達。
“呃…小事,我去解釋一下。”孟達拍了拍腦袋,暗怪龐統怎么沒把這人拴牢,原本準備等事情結束之后,再私底下說明,現在看來,必須趕快說清楚才行,否則天知道最后會鬧出什么簍子。
也不等劉璋回應,帶了兩名護衛匆匆跑出門去,迎向劉璝。
“劉將軍,稍安勿躁!”看著氣勢洶洶沖上來的劉璝,孟達連忙把人攔住。
“放開我!”劉璝狠狠地掙了幾下,沒掙開,不由怒視孟達道:“子度,如今成都已破,你何必還要委曲求全,為這昏庸無能之人說話。”
劉璋也跟著從里面出來,聞言臉色不禁一黑,任誰被以前的手下指著鼻子罵心里面也不會好受,當下皺眉怒道:“叛主之賊,我自問待你不薄,就算政略有誤,如今益州已破,你為何還要糾纏不休?”
“叛主之賊?”劉璝冷笑的看著劉璋:“我為你鞍前馬后二十年,你卻趁我不在,私通我妻子,更要暗謀害我,還問我為何糾纏不休,子度可以作證。”
“啊?”劉璋徹底懵了,茫然的看向孟達:“這話從何說起?我又何時私通他妻子?”
“這…是個誤會!”孟達有些尷尬的搖搖頭,正要解釋,龐統、魏延、法正等人已經趕到,法正掃了劉璝一眼,淡然道:“此事,是我設計,引你入壺,與孟達無關。”
“何意?”劉璝面色不善的看著法正。
法正也不多做解釋,拍了拍手道:“將你們當日對話,再說一遍。”
“是。”法正身后,走出了一男一女,在劉璝、劉璋愕然的目光中,將當日的對話重新上演了一遍。
“你們…”劉璝顫抖著指著兩人,又看了看孟達,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是我設計,孟達當日見你強見劉璋,將你引入府中,你所聽到一切,皆是事先安排好,與劉璋無關。”法正淡然道。
“那之后我派人前去尋妻…”
“我已命人將你妻子接走,秋毫無犯。”法正淡然道。
“你…”劉璝死死地瞪著法正,又看了看孟達,就是這兩個人設計,讓自己背叛劉璋,致使閬中十萬蜀軍皆降,一直以來,劉璝都覺得自己沒錯,錯的是劉璋,但到最后才發現,自己只是對方手中一枚扳倒劉璋的棋子,可笑自己竟然…
“主公,劉璝鬼迷心竅,致使有今日之厄!”劉璝噗通一聲,跪倒在劉璋面前,嘶啞的聲音中,透著一股絕望。
劉璋目光復雜的看了劉璝一眼,又看看那兩人,事情的真相也已經清楚,無奈的嘆了口氣,搖頭道:“此事也要怪我,若非我數月不曾理事,更錯信奸人,也不至于讓奸人得逞。”
話語中,帶著一股濃濃的怨氣。
“錯。”法正搖了搖頭,有些憐憫的看向劉璋:“到現在還沒明白嗎?他只是一個誘因,若非軍中將士早已對你不滿,就算真有此事,又怎會十萬大軍皆叛?這一切,皆因你無能而起。”
“你…”劉璋怒視法正,法正卻一臉淡然的看向劉璝:“也幸好,他夠蠢,幫我們解決了張任,否則,要入成都,還需多廢許多功夫。”
魏延皺了皺眉,法正此言,有些過了吧?
“哈哈哈”劉璝跪在地上,突然仰頭大笑起來,笑聲中,帶著一股蒼涼之意,在眾人愕然的目光中,狠狠地向劉璋磕了三個響頭:“主公,末將誤信讒言,致使蜀中盡失,愧對主公,已無顏面茍活于世,只有一死以謝天下!”
“莫要沖動!”眼看劉璝直接拔劍橫在脖子上,劉璋大驚,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噗”冰冷的劍鋒狠狠一拉,割斷了咽喉,尸體伴隨著飛濺的鮮血緩緩倒下,青石地面很快被鮮血染紅了一片。
“先生何意?”魏延有些不滿的看向法正,剛才他本有機會救下劉璝,卻被法正阻止,讓他對法正很不爽。
“此人與我等并非一條心,留之無用,甚至日后還會壞事。”法正搖了搖頭,淡漠道。
雖然劉璝本身沒有錯,這件事情里,他也是一個受害者,原本法正也沒有追究的意思,但從龐統那里得知劉璝對呂布十分抵觸的事情,加上眼下蜀中新定,這個時候,如果劉璝站起來反對或者此時荊州從南邊打進來,劉璝在蜀中掌握的人脈可不少,若是此人到時候倒戈,對他們來說,是個大患,如今讓他自殺,卻也可以省了許多麻煩,而且不必擔心因此而惹得軍中不滿,兩全其美。
鄧賢就站在魏延身后,聞言不禁一陣心寒,這呂布手底下的文人,真的一個賽一個的毒啊,相比起來,龐統雖然丑了點,但至少不會這么折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