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東海勞有了裂隙到巫咸突進東海勞的防護,不過轉瞬之間。奪舍曹棺初入龍宮天塔的巫咸還要使出諸多解數威懾眾人,但等女修前來,巫咸不但更有信心還多了山海經在手。
有了山海經的巫咸看起來更是肆無忌憚,突破眾人的防御如入無人之境般。
一入東海勞的防御內,巫咸手中的許愿神燈一揚,其中一道光芒直射鬼豐的胸口,眼看那光芒就要將鬼豐洞穿時,一面六壬盤飛至鬼豐之前。
夜星沉出手。
他判斷極為精準,知道巫咸要殺的第一人定是鬼豐,是以早拿了六壬盤在手,及時拋出六壬盤擋在鬼豐的面前。
“當”的聲響,火光四濺,六壬盤倏然炸裂,與此同時,夜星沉已然沖到鬼豐的面前,一掌向巫咸拍去。
若除卻幻術,夜星沉本不畏懼天下任何的高手。
巫咸消失不見!
鬼豐驀地喝道:“保護大明王!”他話音才落,巫咸已閃到了大明王面前,手中的神燈光芒一現,就要將大明王斃于當場!
眾人凜然。
巫咸詭計多端,想必也聽到了鬼豐和大明王所言,因此巫咸雖一時難奈鬼豐,卻用釜底抽薪的方法要殺掉大明王。
大明王一死,鬼豐無再戰之力。巫咸這招出乎眾人的意料,大明王實在存在感太弱,眾人均想救下鬼豐,卻不想巫咸會對大明王突然下手…
哪怕大明王自身亦沒想到這點,他驚駭欲絕的看著巫咸,一時間竟沒有絲毫的動作。
一只手驀地伸來,及時的將大明王扯偏三尺,白光帶著大明王一縷血絲擊遠,卻終沒有重創大明王。
巫咸眼中的綠光更甚,倒沒有立即再行出手,他只是看著出手那人,一字字道:“龍樹,我不想殺你,但你莫要逼我殺你!”
出手之人正是龍樹。
他雖不如單飛深明緣起性空之理,但修行佛法多年,對眾生著實平等看待。這種眾生平等之念本是扎根于心,倒絕非打打禪機就算的。
眼看大明王就要死于非命,他終不肯袖手旁觀,見巫咸殺氣逼人,龍樹合掌道:“阿彌陀佛,巫咸施主殺氣實在過重,在本僧看來,大明王并非該死之人。”
大明王愕然。
紅色錦囊孤零零的掉落地上,單飛沒有伸手去接。這本是無可奈何之事,世人的防范就是在機心算計中逐漸變得如鋼盔鐵甲般厚重、且讓人難堪。
單飛自知中毒后立轉內息,觀照體內的經絡明點隱有黯淡之意。不過將氣息凝注流年內,再經流年反注回來,他體內的毒素全然消失不見。
他得古樹幻滅的啟發,終知人與天地本是溶于一體,奈何因諸多因緣才是隔閡重重。
老子說過“及吾無身,吾有何患”后,隨即有以身為天下、寄身與天下之言,單飛以前總覺得這格調實在過于高雅,讓人難生親近。但他此時此刻卻悟得,他若能和天地進行有效溝通,將毒素散與空中倒并非妄想。
若依照武學和醫學的道理,他必須通過內息將毒素聚集于人體水道排出,這方法也是常見的醫療方式,不過見效緩慢。可他有了流年卻是完全不同,他雖不能完全的了解流年,卻知道流年可以進行世上因緣的快速重組,既然如此,流年重組他體內的微循環絕非什么難事。
念頭轉動間,他已一舉排除了體內的毒素,發現體內的經絡亮點重回正常的閃亮。眼見夜星沉那面情形緊迫,他就要縱身幫手時…女修已道:“你不能過去的。”
單飛止步,眼皮微有跳動,他知道女修并非虛言恫嚇。
“孫尚香,我會遵守和你的約定,但你也要遵守對我的承諾。”女修冷冷道。
“好。”孫尚香立即道。眼看單飛握拳之手鮮血點滴,聽女修這般承諾,孫尚香倒是欣喜非常。
“單飛,我不會殺了你。”女修再次開口,“但你亦不能插手鬼豐一事。”
“是嗎?”單飛凝聲道:“我若不出手,那和冷眼看著他們送死有什么區別?”
女修冷望單飛,一字字道:“我知道你這種人看似沖和,但決定做的事情,本沒有誰能夠改變。但如今我對你的容忍也到了極限!”
看著單飛握拳的手掌上鮮血滴落,女修一字一頓道:“你可以去插手鬼豐一事,但我向你保證,你只要再次出手,孫尚香立即會死!這一次,我的決定絕不會改變!”
單飛瞬間僵凝當場。
巫咸目光如刀的看著龍樹,冷漠道:“龍樹,你原來始終還沒有明白一件事情。”
“哦?”龍樹倒是虛懷若谷,“不知道巫咸施主有何指教?”
“該不該死是一回事。誰會死是另外一回事。”巫咸冷酷道:“決定大明王死活的是我,而不是你龍樹。”
話音落,巫咸出手!
他身影隱沒,下一刻的功夫,已然轉到大明王之后,有白光閃爍。大明王完全不知所措時,龍樹再次出手。
他不過伸手輕拉,就將大明王扯到一旁,白光擦大明王身軀而過時,眾人錯愕。他們均知許愿神燈的攻擊極為迅猛突然,實在想不通龍樹如何會做出這般靈敏的判斷。
巫咸閃身而出,再看龍樹時目光已全然不同,“龍樹,我倒是小瞧了你!你真的執意要出手?世人多以為自己可以力挽狂瀾,其實不過多賠上一條性命罷了。”
龍樹微笑道:“施主所言差矣。當年釋迦立誓普渡眾生,并沒有認為自己是在力挽狂瀾,他那時只是在想——他做不到的事情,難求旁人去做,他既然要普渡世人,就需自身先達到彼岸。”
凝望巫咸,龍樹并不急迫道:“因此釋迦苦證多年,甚至立下若不證得無上大菩提,不起菩提座的誓言。釋迦那時應該不知道能否證得世間至理,但為一念,卻可將生死置于度外。”
臉上有圣潔的光芒閃現,龍樹輕聲道:“釋迦授法于弟子,言及若想證得他之境界,當要起菩提心為先,慈悲之念只是心懷憐憫,希望有人能普渡濟世,菩提心卻并非只是心懷憐憫,而是要親力親為的去承擔。決定大明王死活的或許是巫咸施主,但決定是否去承擔、助他的,終究還是本僧!”
大明王終有感動。他不想有朝一日,有人竟會為了他的生死對抗巫咸。
巫咸冷漠的笑笑,“說的好,不過盡是廢話!”他聲音落,再次融空,攻擊起,這次卻是向龍樹襲來。
單飛見龍樹身邊白光錯落,隨時都要有斃命的可能,卻僵凝在場沒能稍動。
他不忍看著龍樹赴死,但他知道女修這一次絕非虛言!他一動,孫尚香就一定會死!女修既然能冷酷的改變晨雨的命運,要扼殺孫尚香的性命也是在翻掌之間。
孫尚香急道:“單飛…你…”她聲音急切,但“不用管我”四個字始終無法出口。
“你也知道,他不會不管你的。”
女修冷淡道:“他若不管你,他就不會前來樓蘭。他若不管你,他也不會中了我的暗算。他若不管你,如何能找得回晨雨?一切的一切,一定會如此運轉!”
孫尚香默然。
她何嘗不知這般結果,但眼下的她還能有什么話說?
單飛目光銳利的看著女修,“我很想問女王一件事情!”
女修不語,她知道單飛的問話肯定會讓她怒然。
單飛卻是不肯放棄,“我只想問問女王,是不是這世上的一切情感,在女王眼中,都是可以左右利用的工具?”
“是!”女修冷漠道。
“那這樣的一個冷漠無情的世界,究竟有什么存在的意義?”單飛詰責道。
女修冷酷無語,但她手中的許愿神燈突然如風車般的旋轉,有數道光線散射而出凝結在半空,再是匯聚成一線,準確無誤的穿過東海勞微弱的防御,接在巫咸手中的神燈之上。
半空爆響。
龍樹嘔血!他亦是極為睿智之人,見單飛連施神通,亦明白對付巫咸必須要破除心中的執念和驚怖,他以菩提心堅定信念,再以多年苦修的直覺破解巫咸的幻影,是以才能屢次感知巫咸出手的方向…
許愿神燈的攻擊卻絕非虛幻。
女修的許愿神燈瞬間和巫咸的神燈接引,攻擊力道倏然擴到十倍之上,他龍樹雖是早有預判的閃躲,還是被余波擊得嘔血。但他倒飛時,還是拎著大明王不肯放手。
夜星沉手持東海勞擋在了龍樹之前,東海勞的光芒極為的黯淡。
大明王突然道:“等等。”
眾人微怔,不知道這個微不足道的人物會有什么話要說,大明王有分怨毒的看著巫咸,咬牙道:“鬼豐,我同意和你交換!”
巫咸雙眉一挑,殺機狂涌,“你同意的太晚!”他說話間,女修亦是纖眉張揚,驀地收刀雙手合攏了許愿神燈。
有光球瞬間在巫咸手持的許愿神燈上凝結,隨即爆射了出來,正中東海勞之上。
夜星沉一聲狂叫中,手中的東海勞竟然四分五裂的散落,而東海勞后的夜星沉、呂布和孫策紛紛彈開。
光球余光未歇,就要轟擊在大明王的身上。
龍樹轉身,以背對光芒,竟要替大明王擋住這致命的一擊,但在此之前,鬼豐倏然而動,推開了龍樹,擋在了大明王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