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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3節 眾里尋她千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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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弦曲彈的居然是古曲《玄鳥》?

  單飛對曲律并不擅長,不過記憶力極佳,恍惚中回過神來,剎那間憶起劉表曾經說的事情。

  ——《玄鳥》不是什么東西,是上古葛天氏之樂中的一闋。

  在魯恭王的時候,自鳴琴曾經會自鳴一曲《玄鳥》,后來自鳴琴漸漸沒有了聲息,直到接近云夢澤后才重新有了感應,自鳴琴漸成曲調,重奏《玄鳥》。

  弦曲彈的是《玄鳥》,怪不得有鳥語花香、燕子歸來的感覺。

  據考證,古人記錄的玄鳥更像是燕子。

  自鳴琴和云夢秘地有關!

  神燈亦和云夢秘地有關!

  方才的《南風歌》和舜帝有關!

  湘妃祠的湘妃不就是舜帝的女兒?

  弦曲的娘親手上擁有神燈,弦曲會彈《南風歌》、《玄鳥》,弦曲娘仨會不會是云夢秘地的人?

  單飛很難做出這種猜測。

  從他的角度來看,弦曲娘仨除了帶著些秘密外,和尋常百姓其實沒什么兩樣,弦曲、弦歌更像是鄰家小女孩。

  冥數中高手如云,云夢秘地比冥數還要神秘,可想而知,其中的人都是怪胎。

  弦曲娘仨是正常人。

  可單飛又很難不做出這般猜測。

  一兩個巧合還可說是偶然,可弦曲的娘親和弦曲、弦歌實在有太多跡象和云夢秘地有關,她們驀地出現在這里,亦是古怪。

  心中轉念。

  琴曲歡快。

  白蓮花提醒單飛一句,再沒有多言,這是她和單飛從劉表那面探來的秘密,她不想和旁人分享。

  聽著弦曲輕彈《玄鳥》,古樸中帶著萬物復蘇的盎然生機,白蓮花靜靜的立在那里,心中恬和。

  此生始終這般該有多好?

  她滿足于此情此景,悄然望向單飛時,笑意澀然——單飛握著油燈在出神。

  單大哥究竟是否知道她彈奏一曲《上邪》的用意?

  他是知道的,他這般聰明的人,什么事情會不知道?他甚至知道遠在萬里的帕提亞帝國,又怎不知道近在咫尺的情感?

  現在不是時候?

  白蓮花心中幽嘆,看著單飛握著神燈的手有些抽緊,她心中微酸——若許愿神燈真的存在,她只許一個愿望。

  一個足矣。

  人總是不知道需要什么,貪婪的不停追逐,一直到毀滅還在惦記自己的貪婪。她卻清楚自己的愿望,直到地老天荒。

  單大哥呢?他會許什么愿望?若是真有可能,他一定會許愿早點見到晨雨。

  咬了下紅唇,白蓮花感覺淚沖眼眶,微昂起螓首,卻不肯移開目光。她就那么靜靜的看著單大哥,這已是她期盼許久的愿望。

  曲聲歡快。

  似有燕子盤旋飛舞。

  春暖花又開!

  眾人沉醉在《玄鳥》古曲中,宛若忘記了冬的嚴寒,只有亞克西身軀顫抖,目光始終盯在單飛的身上。

  單飛有點不對。

  亞克西感覺到單飛少有的走神,具體哪里不對,亞克西卻是說不出來。

  這些中原人也真忍得。

  明知神燈在前,居然還能忍住不問,旁敲側擊的試探?這就是中原的文明?虛偽!亞克西心中暗嘆,決定一有機會就再來游說單飛。

  做人要直接一些。

  他不敢搶神燈的。

  在場的哪個都比他要高明,他若開了先例,后果不堪設想。

  單飛心中震顫。

  他那一刻也感覺自己有點不對,究竟哪里出了問題,他亦說不明白。

  白蓮花在和弦曲閑談的時候,他已知曉白蓮花的用意。

  這是個聰穎非常的少女,她準備旁敲側擊打聽一些東西。白蓮花還和從前一樣的善良,盡管她從冥數出來。

  看著白蓮花望著弦曲的表情,單飛知道白蓮花在想什么。

  感同身受的感覺,單飛了解。

  很多人都是爬到頂峰后,就拼命遮掩自己曾經不如意的時光,因為每次回憶起來,會給他們一種重新泯然和眾人般的感覺。

  那種感覺讓人虛弱。

  他們要消滅這種感覺。

  白蓮花不會,她記得從前的一切。

  聽著白蓮花和弦曲的閑談,單飛心中有著少有的輕松,他喜歡這種感覺,他的目光也很快重回到油燈之上。

  這油燈究竟是不是神燈?它能夠讓人得償所愿?

  《上邪》樂起,弦歌無邪的歌聲回蕩在單飛的耳邊。

  ——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單飛心中震顫。

  他知道《上邪》,亦知道古曲的含意。他知道遠在萬里的帕提亞帝國,如何會不知道近在咫尺的少女感覺?

  可他無法接受。

  他不知道多少次想要和白蓮花提及晨雨的事情,可話到嘴邊時,白蓮花總能巧妙的岔過去。

  他不能開口,他已知道白蓮花知道的比他想的多,他亦清楚白蓮花的感覺。

  白蓮花從未求他什么。

  這是白蓮花用身心在求他的一件事,他既然了然,如何會開口傷害這少女唯一的期盼。

  他不知道如何解決。

  或許云夢秘地事了,他就有離開白蓮花的借口,那時候白蓮花亦會明白他的心意。他如此想的時候,聽到了《上邪》。

  ——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這是白蓮花借弦歌之口要對他說的話?單飛心中震顫,曲聲過,言語刻骨,他有了恍惚的感覺。

  他記起和晨雨初見的時光。

  ——我認識你?

  ——應該不會吧?

  ——那你認識我?

  ——應該也不會吧。

  從初見的陌生,到生死不棄,直到默許三生后,他和晨雨說的話真的不多,亦沒有轟轟烈烈。

  平淡如水的相依。

  銘心刻骨的訣別。

  他淚眼盈眶,依稀看到朦朧的燈火那面立著帶著面紗、同樣朦朧的晨雨。

  ——單飛,我在等著你!

  春暖花再開。

  燕子歸來。

  伊人呢?何日歸來?

  他平日不想,但一想起來就感覺心口抽搐般的痛楚,他想要伸手去捂心口,他從未這般撕心裂肺的痛過。

  原來思念如酒,時間久了,從來更烈。

  他的手卻無法動彈,他的手如黏在了油燈上一樣,他覺得前所未有的虛弱。

  燕鳴揪揪,掠過長空剪開了冬的陰冷,露出了春的溫暖,晨雨在春光中越走越遠。

  晨雨!

  單飛心中狂叫——你等等我。你可知道,我找你找的好苦好累,我不怕苦累,只求你能讓我看你一眼,知道你在哪里!晨雨,你告訴我!

  亞克西眼中突然露出驚駭欲絕的神色。

  玄鳥歡唱。

  就算邊風、張遼這般粗人,聽到樂曲的美妙都是陶醉其中,一時間忘記了身處何在,只有亞克西盯著單飛、還有單飛手上的神燈。

  亞克西聽不懂中原的樂曲。

  對牛彈琴說的就是他這種人。

  他只在想著如何將神燈帶到帕提亞帝國和另外一盞匯合,因此在眾人獨“醉”的時候,他是清醒的。

  單飛有問題。

  燈火變暗,單飛一雙迷惘的眼眸中像有什么在隱藏,逐漸的明亮…

  亮的駭人。

  如同油燈上雕刻的花紋。

  花紋陡亮!

  投入單飛眸子里面,瞬間燃了起來。

  亞克西心中大駭,立即認為自己是錯覺,青銅油燈怎么會燃?單飛的眸子如何會燃?

  他就在否定自己時,油燈突滅。

  玄鳥止鳴。

  眾人倏然陷入了黑暗中,可在陷入黑暗前,眾人就感覺有股寒意倏然從單飛的方向擴散出來。

  不是風,是寒。

  眾人均是說不明那種感覺,但清清楚楚的感受到那種感覺——就如曲音高亢,穿墻裂壁、透過人體的感覺。

  無形卻讓人清清楚楚的察覺。

  那股寒意從單飛身邊倏擴,經由房中眾人的身上,像從木板上透了出去,一直到了遙遠的暗夜。

  “小心!”邊風由“醉”到醒,驀入黑暗,只以為有敵來襲,一個滾翻早到了墻角處。

  燈光亮。

  有點亮光從白蓮花的手上倏然到了油燈之上,重燃了油燈。白蓮花在那片刻,竟然拉著弦曲、抱著弦歌到了單飛的身邊,急聲道:“單大哥,你怎么了?”

  亞克西到了桌下。

  張治頭上了房梁。

  邊風躲在墻角處,見荀攸居然未動,張遼橫刀守在單飛的身旁。邊風暗叫慚愧,亡羊補牢道:“單老大,什么事?”

  眾人見房中依舊,錯愕間完全不知道方才發生了什么事情。

  單飛松開了油燈,就感覺周身前所未有的虛弱,亦不解發生了什么。見眾人均在望著他,單飛遲疑道:“我不知道。”

  張遼沒見到周圍的異樣,回刀入鞘。

  房外突有尖嘯連連。

  邊風聽到那是同伴的示警,低聲道:“有敵!”他說話間飛身撲出屋外,卻感覺一股微寒擦著他身邊到了房中。

  燈火又閃。

  房中眾人驚詫,邊風感覺有人入了房中,實在不信這世上有人會有這般敏捷的身法,回頭望去,就見房中燈火又亮。

  有幽香暗傳。

  一女子已站在了單飛的對面。

  單飛聽到有敵前來,第一意識就是閻行等人在暗處偷襲,示意白蓮花守著荀攸,他閃身就要沖到房外,驀地止步。

  燈光亮,卻亮不過來人如新月般明亮的一雙眼。

  微微吸氣,單飛放下敵意,訝然卻起。

  “是你?”

  來人竟是孫尚香!

  孫尚香如何會到了這里?

  單飛心中奇怪,就見孫尚香眸光閃亮,似有惘然一閃而過,見到他時,孫尚香很是驚喜,輕聲道:“你果然在這里。你方才…方才,在喊我?”

  房中靜寂。

  白蓮花玉容微冷,單飛心頭狂跳,難抑熱血上涌,雙眸如有烈火燃燒,“你…你…說…什么?”

  Ps:這一節,需要好好的仔細的看,內中含義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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