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一個星期,羅安專注修煉,每天修煉六個小時的體式,剩下的時間都用來練習教授教的畫圖。
教授教的圖很簡單,就五個圓,但是練習起來很困難。
羅安感覺到每多畫出一個圓,難度呈幾何級數的增加,如果畫出一個圓的難度是10,畫兩個交疊在一起的圓難度則是100,而畫出三個交疊的圓,難度則是1000。
他現在能夠畫出兩個很規整的交叉圓,他畫第三個的時候,就會顧此失彼。
首先一個圓只能一筆,一筆落下去到收筆,節奏變化都是固定的,在這個過程中他不僅要考慮圓的本身,還要考慮圓和圓兩個交叉點的位置,還要考慮前面交叉區域的距離,還要考慮交叉的用筆方式,還要考慮圓于圓之間的差異性,最后還要考慮整個圖在紙上的位置。
這就像是數學中的函數一般,一元函數考慮一個要素,表示一條線,二元函數考慮兩個要素則要復雜很多,到了三元函數,四元函數,到最后五元函數,要想畫出函數的軌跡,那種難度可想而知…
這中間的差別是一次函數初中一年級的學生通過一只鉛筆就能描繪出軌跡,而五次函數可能宇宙最頂尖的科學家借助當前最前沿的科技手段也無法描繪出函數表示的軌跡出來。
羅安現在可以確定,教授教給他的東西很不普通,因為他已經無數次驗證了這副圖的神奇。
一個簡單的圖,他畫了兩個月,越練習越覺得其中內涵博大精深,其中的妙處,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老弟,別發傻了,老哥我窩在這里身上都發霉了,一個星期之約到了呢!”
陳原雙手插在口袋里,瞇眼盯著羅安。
羅安剛剛練過體式,身體狀態正是好的時候,他拍了拍手,道:“行吧,出去!咱們今天去劉記五禽館。”
“得,這修身館有意思,名字叫劉記五禽修身,我的印象中姓劉的開太極館的多,沒想到這位老劉卻走了五禽的路子,好吧,只要你不窩著當宅男了,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經過兩個月的接觸,彼此都已經頗為熟悉,興許是兩人彼此都別有用心,也興許兩人真是老鄉的緣故,反正看上去,兩人的關系很不錯。
陳原駕車,兩人出了西京大學,駛上了長寧城大街。
“老弟,你不會真想著要考第一軍事學院吧?”
羅安淡淡一笑,道:“是啊,教授希望我考嘛!”
“哈哈!”陳原哈哈一笑:“有志向,好男兒就應該征戰沙場,機甲是人類科技最完美的產物。有機會哥帶你見識見識真家伙,那家伙,好大個兒,一句話可以概括,那就是好一個生猛霸氣了得。
在電視電影上看到的機甲跟現實中的完全不同,只有你面對這大家伙的時候,你才有真正的震撼的感覺。”
羅安雙目中閃過一道亮光,旋即斂去,道:“陳哥,長寧不容易見到那玩意兒吧,駐守長寧的兩個軍,據說就六十六軍有一支機甲小隊,而且還是聯邦老掉牙的C系列機甲。
你要真帶我長見識,只怕得等我離開長寧星。”
陳原斜睨了羅安一眼,道:“你還是先考慮自己的身體吧!你這小身板,我擔心見到了真家伙會被其后噴口的氣浪掀翻,聽哥一句勸,先養好身體,回頭找個體面的工科大學混幾年,有教授留給你的錢,夠你這一輩子過得舒坦瀟灑了。”
羅安皺皺眉頭,道:“可是教授卻對我有期待,要不陳哥,你教我修身,教授留的那些錢我給你,也夠你這一輩子舒坦瀟灑。”
陳原微微愣了一下,他是愈發覺得羅安這個小老鄉有意思了。
甭管他說的話是真是假,一百萬聯邦幣哪怕只是一個誘餌,他敢說出口,都不像是個年僅十七歲的少年。
另外,他的心機和城府,也不是一般的深。
自己認準了他,想從他身上找到一些關于老東西的秘密,他能想到用話吊著自己,倒打一耙在自己身上用心,更是難能可貴。
不愧是五十區出來的種,就算小身板再弱,骨子里面總有一股讓人敬畏的彪悍和野心。
“老弟,你今天來得好像不是時候,這家修身館好像有人在惹麻煩。”陳原將車停在了劉記修身館門口。
好像來得真不是時候,這里很亂。
修身館門口圍了很多人,最惹眼的是修身館門口停的一排豪車,一看這些人的身份都不普通。
“我過去看看!”羅安下車慢慢踱步走過去,他在正門口看到了劉偉。
兩個壯碩的大漢正一左一右將其按在地下,他渾身都是血,雙腿跪著,腦袋被死死的壓低,幾乎要碰到街道上的大理石地面上。
場面很安靜,周圍一幫學員羅安都很熟悉,此時他們一個個都嚇得躲在一旁瑟瑟發抖。
“都說長寧人擅長五禽戲,我本想見識一下長寧五禽修真的本事,沒想到這里的館子這么不中用。就你這等三腳貓的修為,也敢開館授徒?真是丟了五禽祖師的臉。”
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有些刺耳,也很能引人注目。
羅安這才看清,原來這幾個人的頭兒是一個女人。女人穿著漆黑的長風衣,身材高挑,寬大的風衣遮掩不了其高挑性感的身材,再配上那一張精致如玉的臉,還有那冷艷如冰的氣質,驚艷的感覺如同利刃一樣給人一種強烈的震撼感。
“她是來踢館的?”
羅安皺皺眉頭,作為一個修身學徒,他聽過踢館的故事,修身界本身就是一個江湖,好勇斗狠,爭強好勝本是尋常事。
只是劉教練為人和氣,為什么有人專門踢他的館?
“讓他抬頭!”女人冷漠的道。
壯漢松手,劉偉抬起頭來,他的雙眼布滿了血絲,盯著女人道:“長寧五禽,我算不了什么。今天既然是踢館,就算是我輸了,這家館子我閉館。”
“閉館?”女人哈哈一笑:“你以為你閉館就行么?按照我們永寧的規矩,斷你一臂,今天的事情就算是了了。”
“啊…”
周圍的一眾學員齊齊一驚,一個弱弱的女孩道:“劉教練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么這么狠?”說話的是館里唯一的女學員夏荷。
“無冤無仇么?有沒有冤仇,你這個小女孩能知道?把這個小女孩拖下去,多嘴的人我最不喜歡。”女人冷冷的道,根本不看夏荷一眼,似乎他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是皇帝的圣旨。
霸道,永寧星人的霸道在這個女人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劉偉緊緊的抿了抿嘴唇,雙目猛然瞪大,正要開口說話。
“你們都是大人物,何必一定要做得這么過分?”說話的是羅安,他的表情很認真,也很誠懇,他的樣貌其實很英俊,認真說話的時候配合他弱小的身板,天生能給人一種親切的安全感。
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陳原在羅安面對危機的時候會下意識挺身而出護著他。
而壯漢很魁梧,比羅安差不多高了兩個頭,壯實的身體像鐵塔一樣,比劉教練更加強壯。兩個人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存在。
剛才就是他捏破了劉偉的拳頭,在場的人都親眼所見。
當然羅安并沒有看到先前的情形,只是他也是劉記館的學員,劉偉吃虧他可以不管,因為他不懂修身界踢館的規矩,也不了解劉偉和這個女人之間的恩怨,但是卻無法眼睜睜看到同樣是學員的夏荷受到波及,因為踢館的事情和夏荷根本沒有關系,夏荷和自己一樣,都只是付錢進館學習的學徒。
劉偉和其他人的恩怨,根本不可能牽扯到館里的一個普通學員。
壯漢扭頭看向黑衣女人,聳聳肩膀,似乎表示這件事原來只是劉偉的事兒,無關其他人。
黑衣女人眼睛落在羅安的身上:“大人物?你以為自己裝弱小,就能得到大人物的憐憫么?愚不可及,我最看不得博同情的人…”
黑衣女人臉色變得陰沉,冷冷的道:“給我撕了他的嘴!”
羅安一下愣住了,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為自己是聽錯了,他怎么也不明白,自己剛才的話究竟錯在了什么地方,讓對方的反應如此劇烈。
自己只是很誠懇的說出一個事實而已,他們都是大人物,從他們的裝束和氣場就能看出來,就算他們要踢館,也沒有必要傷及無辜。
最震驚的是…他看得出來,女人不是開玩笑的,她的語氣中透露出不可抗拒的姿態,她是認真的。
羅安的心慢慢的下沉,他終于領會到了社會里不同階層之間對待彼此的態度是完全不同的。女人地位很高,很強勢,而身處底層的他在對方面前沒有反抗的能力和資本,他內心確實憤怒,然而更多的卻有一種無奈的悲哀。他望著那個黑衣女人,抱著最后一絲希望說道:“我如果說錯了話,我可以道歉。”
“這個世界上的男人說了話就要負責任,除非你不是男人!負責任意味著要付出代價,就像你今天一樣…”
“刀子,還磨磨唧唧什么?快點辦事…”
黑衣女人說完,風衣掀動,大搖大擺的跨過劉記館的大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