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初瓏是從來不肯承認自己是秘書的。哪怕她做著秘書的活兒一個多星期,大唐公司上下都這么喊“樸秘書”,她依然堅稱“我不是秘書”。
也許是因為唐謹言曾經的一句“干秘書”的葷玩笑,也許是因為她心中存有其他的念想,總之她不肯承認自己是秘書。
但這一刻她很干脆地承認了,眼里帶著柔光,也帶著些許惆悵。可臉上依然掛著恬淡的笑意,安靜地幫唐謹言添上茉莉花茶。
開水沖進杯子里,仿佛清泉流淌。看著她的神情,唐謹言因各種破事沉悶了一整天的心情漸漸趨于平緩。
“啊哈哈哈,唐股東沒走啊?很好很好,晚上留下來喝幾杯小酒怎么樣?”樸爸爸從門外大步而入,隨手撈起樸初瓏的杯子,在兩人呆愣愣的目光下咕嘟咕嘟喝了個干凈:“這種茶淡出鳥來,沒個勁。”
唐謹言神色古怪地在他們父女倆臉上打量,這父女倆的脾性差距實在太離譜,讓他很想問一句:大叔,畫風不對啊,不是親生的吧?
說不定初瓏本姓王?嗯,王初瓏,這回徹底脫離了棒子低級趣味,仙俠味兒撲面而來,絕壁是個好名字。
樸初瓏面紅耳赤地怒道:“爸爸!太失禮了!”
樸父嘿∞長∞風∞文∞學,w⊥ww.c※fwx.ne□t嘿一笑:“我有什么失禮?你們小男女躲屋子里眉來眼去,臉蛋紅得都能掐出水,這才叫失禮好不好?”
“咳咳…”唐謹言劇烈地干咳起來,樸初瓏羞得都快鉆地下去了。
樸父轉頭打量唐謹言,雖是跪坐在那,也能感覺到淵渟岳峙的氣勢,猶如虎踞。他眼里閃過贊賞之色,笑道:“唐股東想做我女婿?”
唐謹言還沒回答,樸初瓏急速插了進去:“他有女朋友的!”
樸父怔了怔,認真看了女兒一眼,忽然一咧嘴:“結婚了沒?”
“…沒。”
“沒就好,沒還可以爭,就是結婚了也可以離嘛!”樸父拍著桌子:“早叫你不要整天羞答答的,該動手的時候就要動手,從小學的合氣道都學到姥姥家去了?老子怎么會養出你這么個小綿羊一樣的女兒?”
“爸爸!”
“哼。”
唐謹言在一旁神色別提多精彩了。
樸父再度問唐謹言:“喝不喝酒?”
唐謹言只能道:“喝。”
茶室變成了酒室。樸初瓏忙上忙下地給他倆拿酒,又去外面買外賣下酒。雖是板著臉在生爸爸的氣,但任誰都看得出來,她對唐謹言留在這里和爸爸喝酒的場面很是喜歡。
看著樸初瓏忙碌碌地跑進跑出,樸父嘆了口氣:“這丫頭其實很能打的,你看不出來吧?”
“咳…完全沒辦法把初瓏和打架聯系在一起,根本不是一個畫風嘛…”
“她合氣道有三段了,可惜那性子別指望她打架,從小學的都喂了狗。”
“這樣挺好…”
兩人干了一杯,樸父伸手捶了捶唐謹言的二頭肌,嘖嘖稱贊:“結實。我早就說,找女婿就要找夠男人的,別給老子領個娘炮回家,這丫頭總算聽了次話。”
唐謹言尷尬喝酒。
樸父斜睨著他:“這酒量還不錯,打架怎么樣?”
“一般…”
“咱倆練練?”
“還是不要了。打不過伯父。”
“打不過我就別想泡我女兒了,保護不了女人的男人有什么卵用?”
“…”唐謹言很是無奈:“聽說合氣道講究御敵不傷敵,學習合氣道會修身養性成熟內斂…”
“騙人來學的宣傳語而已,什么功夫學到后期都是打架的手段,哪有什么不傷敵?日本的合氣道或許還被動點,韓國合氣道揉合了那么多拳技踢技關節技,難道是添著看的?”樸父隨意說著,忽然探爪朝唐謹言手腕抓去。
唐謹言條件反射,手腕一縮一進,避開這一抓的同時,拳頭已經到了樸父面門,然后反應過來,迅速收手。
樸父面色不變,嘿嘿一笑:“收手有點慢,可見沒學過什么技巧…你這是長期拳拳到肉的真槍實戰磨煉出來的打架方式,出手必是為了傷人。和你一比,那合氣道還確實是不傷敵。”
唐謹言趕緊端起酒杯:“伯父喝酒喝酒…”
樸父干了杯,笑道:“你這從小要打得一身傷吧?活到現在也不容易。以后多護養身子,不然老來夠受的。”
“呃,知道了…”唐謹言很是佩服,只從自己的一個動作反應,他居然真能看出這么多,幾十年的經驗眼力真不是白費的。
樸父搖頭道:“真打起來,我可能會被你活活打死,可見練了幾十年沒什么卵用,比不過真正殺出來的實戰派。”
“伯父謙虛了謙虛了…”唐謹言試探道:“我想跟伯父學學關節技巧…”
樸父一揮手:“自己讓初瓏教吧。”
唐謹言大喜,剛要說話,樸父忽然低聲說了句:“剛才找人了解了一下,你的大唐公司很厲害,你很有錢…上星期初瓏在濟州島,其實就是膩在你那里,對不對?”
唐謹言一怔,把話吞了回去:“是的。”
“得出來初瓏很喜歡你,那眼神媚得要出水,老子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丫頭這德性。明知道你有女朋友還這樣,我看說不定你們在濟州島滾了多少次床單了。”見唐謹言想說什么,樸父又很豪氣地揮手:“老子看你也順眼,既然不是瞞著有女朋友的事來騙色,也不是仗著有錢有勢去強迫,你情我愿的事老子也不會婆婆媽媽的去管太多,話說老子當年…咳咳…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招子擦亮點,女朋友可以慢慢挑,找老婆可要看準了,我女兒這么漂亮…”
“爸爸!”樸初瓏瞪著眼睛站在門口:“胡說八道什么呢!”
樸父立刻轉了語氣:“啊哈哈哈!哎喲,買了雞翅膀啊,好東西好東西…”
唐謹言抬頭看著門口的樸初瓏,四目相對,都看見對方眼里極度復雜的情緒。
樸父的酒量著實不錯,這一晚唐謹言用盡渾身解數,足足花了兩個小時才把他放倒,算是這輩子遇上最強力的酒桌勁敵之一。樸父則算是遇上了這輩子所見最大的BUG,老命都快搭上去了,對方臉色都沒變一下…
“再來…老子不信了…”
唐謹言扛著樸父進房間,扶他躺好。樸初瓏無奈地給父親擦著臉,聽著父親含糊不清的酒話,倒是有點好笑:“從小到大我都很少看見爸爸被人弄醉,尤其還是單挑,你真是…”
唐謹言低聲道:“你爸爸看著粗糙,心里什么都明白。”
樸初瓏笑道:“爸爸在清源郡也算號人物呢,所以說我可不好欺負的哦。”
唐謹言認同,樸父這種人,在郡縣之中絕對算號人物了,說不定屬于縣霸一級,涉過黑也不是不可能。他笑了起來:“是啊,剛知道我們瓏隊還是個白富美。”
樸初瓏橫了他一眼。
說話間兩人已經出了樸父的房間,關上門,忽然就意識到整座道館里已經空無一人。他們孤男寡女站在空蕩蕩的道館,外面的月色柔和地灑在庭院里。
樸初瓏剛才也陪著喝了幾杯,臉蛋紅紅的艷如桃李。配著一身合氣道練功服,有種別樣的誘人滋味。唐謹言喉嚨下意識動了一下。樸初瓏感受到他的注視,微微別過頭,不去看他。
氣氛溫柔而旖旎。
唐謹言低聲道:“你爸爸讓我跟你學合氣道。”
樸初瓏咬著下唇:“胡說。”
“是真的。”
“韓國合氣道雖然和日本的不一樣了,可還是脫胎于柔術,很多摔技的。”樸初瓏紅著臉:“道館教授女學生都要女教授的,我才不信爸爸會讓我教你。”
唐謹言當然不會坦白樸父讓他學的只是關節技:“真的啊,不信明天你問。”
樸初瓏飛起一腳:“讓我踢你還差不多。”
唐謹言不閃不避地挨了一下,順手撈住她的腿,揉身近前,將她頂在墻壁上。
樸初瓏也沒掙扎,任他撈著自己的腿,安靜地抬頭看著他。
兩人對視了很久很久,樸初瓏睫毛微微顫抖,終于輕輕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