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景你多什么…”趙院長眉頭一皺,就想呵責來人。
不過,想到今天圖教化長的異常,他硬生生地將剩下的話,咽回了肚子里。
景鈞洪一直不知道話本背后的意義,昨天晚上他回家之后,正好有個應酬,酒桌上他不無自得地夸耀起來,我的學生,拿了征文第一,所以來得晚了…是郡里的征文啊。
跟他交往的,也都是些制修,眾人就問,小家伙寫了什么?
景教諭是看過拯救戰兵**的,就跟大家說了起來,最后他表示說,我也不知道,話本怎么能拿第一,不過不管怎么說,那是我的學生。
三個臭皮匠,就能賽過諸葛亮,眾人一分析就得出了結論:今上粉飾光宗,此文正當時!
景教諭一肚子酒,頓時化作了冷汗——我去,怎么就摻乎進這種大事了?
今晚喝酒,咱們連肉菜都不舍得多點啊。
不過不管怎么說,他是意識到這個話本的份量了,眼見趙院長要禍從口出,忙不迭提示一下——不敢再說了啊。
趙平川一臉納悶,任由小教諭走過來,在自己耳邊低語。
聽完之后,他微微頷首,側頭瞪圖元青一眼:臥槽尼瑪姓圖的,居然給我挖坑?
不過現在,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他臉一沉,“果然是性質惡劣,先救人…圖教化長你看,該怎么盡快緝拿兇手呢?”
敢給我下套?放心,你也跑不了。
眾人開始救治李永生,圖元青的臉色,卻有點不好看了,“我是來通知人的,這里是博靈本修院,平川兄你說了算。”
“你少扯吧,”趙平川有點不耐煩了,他就是這么個人,雖然是本修院的老大,可是很多時候,并不掩飾個人感情。
所以他很直接地表示,“我連他寫了什么都不知道,元青你卻是知道的。”
臥槽尼瑪,圖元青心里罵個不停,嘴上卻不肯示弱,“原來你對征文是這樣的態度…根本看都不看?”
這又是誅心之言,不過趙院長根本不理他,“征文的時候,我去山南了。”
他是確實去山南公干了,但是圖教化長的腦瓜一轉:今上的奶娘,就出自于山南!
好吧,這些話題有點過于遙遠,當圖元青發現,實在撇不清嫌疑的時候,也就不能再置身事外了,“查…可能是誰干的!”
很快地,又有人發現,李永生背上的創口,不是扁平而是圓形,更有人指出——這似乎是拿雨傘尖捅的。
李永生那把扭曲的雨傘,根本就沒尖,普通老百姓用的傘,都是圓頭的,一說雨傘尖捅人,大家就隱約猜到,是社會上的混混下手。
這就算有了偵破的方向,緊接著,大家在李永生剛得到的門面房前的拐角處,采集到了幾個腳印。
天上下著雨,腳印已經模糊了,但是毫無疑問,這是今天的腳印,否則根本就看不出來了。
修院撥給李永生的房子在西南角,路過的人不算太少,但是腳印所在之處,卻是在房子的東北角——一般人很少走到這個位置,除非別有用心。
宋院長及時地發表意見,“我看這賊子,是蓄謀的。”
廢話,肯定是蓄謀的,這用你說?趙老大狠狠地瞪他一眼。
又過一陣,這房子的恩怨糾葛,也傳到了大家耳中。
一般而言,院長和副教化長不會介入這種小事,層面太低——地賴子賺點小錢罷了。
但是現在事情大了,不介入不行了!
圖元青是教化房的,也跟在現場忙碌,聽說了因果之后,就不怎么跑前跑后了,只是黑著臉表示,“原來博靈本修院,也有這樣不安定的因素…給我抓。”
他其實指使不動本修院的人,對于現在的他來說,表態就夠了。
可是趙平川院長和宋嘉遠副院長苦了,他們必須得抓到人啊——這是博本自家的地面。
趙院長急了,就想讓所有的修生都停止功課,一起出來抓人,倒不信認真起來的博本院,抓不住幾個地賴子。
他也不想這么搞,但是這個事兒太大了,大到修院承受不起。
宋嘉遠比他沉得住氣,就說趙院長啊,這本來是小范圍的事兒,大張旗鼓的,其實也是給今上的登基典禮抹黑——你說對不對?
趙院長一想,也確實是這么個理兒,那么,低調就低調吧,把那些混蛋全抓起來。
這幫地賴子敲詐李永生的時候,是仗著對方沒有證據,無奈自己何,但是官府真要做什么事——人家會在意有沒有證據嗎?
不多時,就有三個地賴子被捉了來,其中兩個是從被窩里捉出來的——春雨綿綿,寒意料峭,大家正睡回籠覺呢。
三個人里,有一個就是瘦竹竿,被捉過來的時候,他一點都不在乎,嘴里不住地叫囂,“李永生那貨就是欠收拾,我不怕說,真的對他不滿,但是你有證據嗎?”
要尼瑪的證據,將他捉來的人,直接將他摔到了泥水中。
然后一個黑臉大漢走了過來,一臉的獰笑,將手指捏得嘎巴作響,“今天早上你在何處?”
下午的時候,李永生依舊沒醒,這個時候,本修院已經將曾求德都抓來了。
地賴子、曾求德,這都是在本修院稱霸一方的,無人敢惹,但是涉及到今上的登基慶典,本修院叫起真來,那還真的什么都不是。
這些人都有說辭,說自己當時不在場,但是很多人的證據并不充分。
像那瘦竹竿就說,我當時在家睡覺,至于說有誰證明——你睡覺的時候,會找人證明嗎?
曾求德的證據最充分,他在銀月山莊賭博了一晚上,輸了六十銀元,有太多人能證明。
可修院根本不理會,沒錯,你可能當時不在現場,但是…你能證明自己沒有買兇殺人?
這些人里,曾求德被抓,是最有異議的,卻沒人敢提出異議,圖元青連話都不敢說——這是能跟扯得上教化房關系的。
至于說長衫漢子提出的三天期限,在這種兇猛的打擊之下,化作了泡影。
事實上,長衫漢子聽說了風聲之后,直接跑路,一炷香之后,安保過來拿人,卻是再找不到人了——有些地賴子,對政治風向也是很敏感的。
長衫漢子的老媽,也被安保請了去——她也是博靈本修院的教諭。
雖然她看不慣兒子的行事,早將他攆出了家門,但是這種大事面前,誰敢不問她?
傍晚的時候,李永生終于醒來了,他表示說,自己打算去修院早餐,想到得了郡里第一,心情澎湃難以自已,不成想腦后一震,就失去了知覺。
至于說是誰襲擊他的,他不清楚。
不過他相信,修院里會給自己一個交待的。
遺憾的是,三天后的頒獎典禮,他可能參加不了啦。
圖元青的臉是青了又紅紅了又白,這尼瑪算怎么回事?
不管怎么說,三天之后,郡里的征文大獎,是景鈞洪教諭代領的——李永生躺在床上,起都起不來。
不過困擾他的出租房問題,是得到了徹底的解決,修院里打掉了地賴子團伙,并且還要追究曾求德在里面的責任。
然而,曾求德此前拖欠的房費,那還屬于一個“不可說”范疇,沒人去追究。
有意思的是,那個瘦竹竿,基本上被認為是兇手了,誰讓那廝愛拿個雨傘玩呢?
而且事發當天,他在家里睡覺,沒人做證。
曾求德是最早被釋放的,他當天晚上的賭博見證人不少,關鍵是…他交了一百銀元的保證金,所以才出去。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交保出去了,因為這個事情非常敏感,李永生身為本郡征文頭名,竟然沒有去領獎,引起的關聯想像不少,所以這些犯事者的保費,也是相當高的。
就在領獎的當天下午,李永生去了院方安保部,見到了被關押的瘦竹竿。
瘦竹竿叫馮揚,目前被修院的安保整得********,按說此事可以轉交給官府的,但是教化房和博靈本修院一致認為,暫時不宜交給官府。
事實上,本修院有處理類似事情的資格,除了不能判決,其他都可以做。
若是行刑過程中被打死了,那也活該倒霉,本修院只須向官府報備一下即可:某人體弱多病,捱不住刑訊,這個…純屬意外。
這瘦竹竿被眾多安保不停地蹂躪,早就不成個人樣了,但是見到李永生,他還是破口大罵,真有幾番混社會的不含糊。
李永生端詳了他好一陣,非常肯定地點點頭,“就是此人,屢次三番到我的房前鬧事,數他最為積極,還出聲威脅,說要拿雨傘捅死我。”
他說的是實話,沒有半點夸張的地方——別的混混也早就證明了。
“馮某人只恨,當時沒有弄死你,”瘦竹竿的臉腫得像豬頭,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衣服也變成一綹一綹的,可那張嘴偏偏不肯服軟。
這種地賴子,其實挺令人頭疼的,撇開戰力不提,滾刀肉一般,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
他惡狠狠地盯著李永生,“小兔崽子,咱們走著瞧,只要爺不死,你就等著倒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