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李永生,任永馨的心情是相當復雜的。(.)
初次見面的時候,她完全沒有將這個大男孩放在眼里,原因無他,她美艷的名氣,響遍整個順天府,驚動了太多的杰出少年,所以她當初在意的,只是張木子。
然而在不經意間,李永生在她心里的份量,就變得越來越重,她甚至想不起來,這種轉變是如何發生的。
也是因為幫助他的緣故,她終于提前獲得了進入道宮的機會。
任永馨是冰雪聰明的,她甚至可以確定,那趙欣欣就是李永生要找的女孩兒。
擱在往常,她會開心李永生找到了要找的人,但是現在,每每想到這個,她的心里,都會漾起一股莫名的酸楚:為什么是她?
她并不認為自己比趙欣欣差,除了家世,趙欣欣哪里比我強?那兩條長腿嗎?
而且就算是家世,英王這次也遭遇了很大的麻煩,能不能平安地度過這場風波,也是難說。
所以,她一聽說永玢要李永生代為保管靈谷,非但沒有阻止,反而建議永玢現在就開始服食——靈谷這東西,當然是越早服食越好。
永玢這樣的資質,沒有早早服食靈谷,并不是資格不夠,而是因為任家的靈谷,實在是太少太少了,族中的重要人物都不夠用。
總之,任永馨默認此事,族中肯定會有微詞,不過她卻顧不了那許多了,因為永玢肯定不可能一個人去找李永生,她當然會陪著她來,順便還可以跟同門前輩張木子打好交道。
李永生并不知道她想了這么多,但是他非常確定,若是任永馨時不時來找自己的話,趙欣欣絕對要給自己臉色看。
所以他只能干笑一聲,“永玢,我可不能幫你保管,因為我在順天府也待不了幾天,大約過幾天就要離開了。”
永玢聞言,停下解那袋子,可憐巴巴地看著他,“不能多待一陣嗎?”
“真的不行,”李永生笑一笑,索性心一橫,慧劍斬情絲,“這次我來京城,是陪著趙欣欣給英王賀壽,英王壽誕是明日,過后我們就該回了。”
永玢學著大人一般嘆口氣,那圓圓的嬰兒臉上,是濃濃的失望之色。
“李同參,不若這樣吧,”任永馨冷冷地發話,“你去跟我伯父說一聲,這原本就是你送永玢的見面禮,要她自行保管好了。”
這種行為,在中土國是可以理解的。
本來就是永玢的東西,李永生做為送禮者,此前不知道任家的情況,不便亂說話,現在得知這東西可能會收進族產,他可以強調一下:我的禮物是送給專人的,別人最好別動。
不過說這話的時候,任永馨的語氣有些僵硬,顯然很不開心。
任永玢卻沒有注意到,高興得連連點頭,“好啊好啊,家主最注重承諾了,不如咱們現在就去?”
冷不丁,張木子說話了,“來來回回的,還不夠麻煩,永馨,你跟任進說一聲,這靈谷不要收入族里,就說是我的意思,讓他不要跟小女孩搶東西。”
“好的,”任永馨乖巧地點點頭,心中卻是納悶,張大人怎么管起這種小事來了?
李永生卻心知肚明,張木子為何這般急躁。
果不其然,到了細柳巷之后,吳小女熱情地留客,張羅著給三女燒水弄吃的,張木子卻是沖李永生使個眼色,轉身走了。
兩人來到一片遍布瓦礫的空地,有一棵大腿粗的丁香樹,孤零零地矗立在其上。
張木子走到樹下,轉過身來,黑著臉發問,“你沒有什么要跟我說的嗎?”
“呵呵,”李永生笑了起來,“張大人,你跟我請教秘法的時候,說話可不是這口氣。”
“這能一樣嗎?”張木子狠狠地瞪他一眼,不過也正是因為這一眼,她那口氣不知不覺地就泄了,“你騙了我這么久,我不該生氣嗎?”
“你沒問,我怎么算騙?”李永生沒好氣地一翻眼皮,“再說了,我也真是聯系不上他…我說,無心真君,您這有完沒完?”
“無心真君?”張木子緊張地左右看一看,“你不是在忽悠我吧…你真看得到他?”
周遭寂靜無聲,似乎是在無言地嘲笑著某人。
李永生無奈地一拍額頭,沖著一個方向嘆口氣,“真要我將您請出來嗎?”
“小子果然眼力不凡,”空中隱約傳來一聲輕笑,“好了,我也是有點好奇,這次是真的要走了。”
等了好一陣,張木子才嘆口氣,狐疑地看向李永生,“真的走了?”
“這誰知道?”李永生一攤手,很無奈地發話,“若是他化身走了,換成真身來,我肯定感覺不到的。”
“哎,”張木子意興索然地嘆口氣,知道自己可能被一個真君盯上了,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再跟李永生找后賬了——瘸真君跟無心真君,可是分屬不同體系的。
只沖無心真君那個玩笑就可以知道,兩人之間的關系不會太好。
然后張木子又反應了過來,其實計較二宮主的名帖,還真沒啥必要——反正是看不到人,反正是瘸真君的氣息。
所以她退而求其次,“那張名帖可否借我一用?”
“沒搞錯吧?”李永生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真君之物,那是隨便能借的嗎?”
張木子臉一沉,“我是要拿回宮去,獻于長者得知,你看我是拿道君之物招搖撞騙的人?”
“拿回去,再還回來怕是就難了,”李永生笑著搖搖頭,“你還跟我說借?”
這是肯定的,張木子也清楚這一點,瘸真君百年未現蹤跡,現在說什么的都有,若是有物證證明,瘸真君還活著,北極宮想盡一切辦法,也要留下這個物證。
“待真君歸來之際,自會還你,”她只能硬著頭皮回答,“再者,我并不能分辨真君的氣息,必須得拿回宮里,請長者辨識。”
“對啊,”李永生笑著點點頭,“我也知道你不能辨識,所以此前才會不告訴你。”
“你總是有理,”張木子沒好氣地哼一聲。
“總是有理不是正常嗎?”李永生笑瞇瞇地回答,“像你這沒理還要指責我的行為,我可是學不來。”
張木子氣得一翻眼皮,手一伸,“拿來!”
李永生摸出玉簡,遞了過去,“今天就走嗎?”
張木子狠狠地瞪他一眼,“我可以著人來取!”
她匆匆離開,不到半個時辰就回來了,得意洋洋地發話,“昭雪真人不久之后路過,她是趕著回北極宮,參加真武帝君誕辰的,大約明早就可以到達。”
昭雪真人姓陳,是一名心性堅毅的苦修士,李永生上次見過她。
“你自己看著安排吧,”李永生嘟囔一句,“明早我還要早起,去寧府跟寧公公匯合。”
英王壽誕不是小事,雖然他原本該在大名府祝壽,現在臨時到了逼仄的順天府王府內,有點調遣不開,但是一大早,英王府的四周,就被賀壽的人擠得水泄不通。
現在大部分的官員,都知道英王的行情不好了,但是英王只要沒有舉起反旗,他就是親王,所有該有的體面和儀式,一樣都不能少。
順天府知府,照樣得親自趕來維護秩序,幽州郡郡守,也必須遣人來道賀——雖然他絕對不想派人來。
軍役部也不想派人來,但還是不能不來,英王曾經在軍役部供職五年,還差一點被留在西陲坐鎮,軍役部里,他的親信不多,但那畢竟是他供職過的地方。
政務院也派了人來,親王壽誕,當地的政務司,是唯一能比較深度介入的部門,其他部門都要避嫌——親王不得結交地方。
政務院這次是派來一個副院長,規格也很高了,還帶來了院長的賀詞和賀禮。
當然,來的最大的大佬,還是當今天家。
不過今上是一大早來的,他聽說皇叔身體欠佳,特來問候,待了一陣匆匆離開,倒是留下兩個司禮監的太監,幫著張羅。
能體現天家意志的,可并不僅僅是司禮監,當寧致遠的馬車在引導之下,來到英王府大門口的時候,道賀的賓客都齊齊一怔:今上眼里的大紅人,也親自來了?
以寧致遠的炙手程度,其實可以直接驅使馬車進門,但是他不知道得了什么人的提示,竟然在門前下車,在兩個小黃門的引導下,帶著李永生步行而入。
如此一來,李永生當然也落入了賓客的眼中。
雖然他緩行小半步,差著寧致遠一個肩頭,但是數遍中土國,能差寧致遠一個肩頭的人,也真的不多,而他又是如此的年輕,臉上還有一道明顯的疤痕。
這個年紀和相貌,按說就該是護衛,但這里又不是戰場,誰家護衛能離主家這么近?
再說了,寧御馬的護衛,可能才是一個制修嗎?
就在眾人紛紛交頭接耳之際,門外又來馬車了,卻是太皇太妃派出了一名尚宮,給這個非己出的光宗之子,帶來了一份賞賜。
喧嚷之中,時間就不知不覺地過去了,眼看巳時已到,英王府開始整治壽宴。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這次英王府壽宴,采用的是分席制,而且還是古禮,一席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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