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年輕一輩的無敵人物。
不僅僅是人族,就是殺場一側的五族中人,也生出同樣的念頭。
而此刻,三劍王開口了,坐落于背后的無上巨頭,終于不再保持沉默。
每一個人都渾身繃緊,無論是人族還是異族,因為一場可能的激戰近在眼前。
蘇乞年看眼前的昏黃天地,已經沒有一寸黃土,全都被鮮血浸染,有人族,有異族,甚至融入土泥中,再難分辨彼此。
這就是真正的諸天下。
他想起了老山主的話,人界星空下盡管有著許多的人心詭變,各種傾軋,但也比不上界關的腥風血雨,這里每一天,每一息都有著生命在凋零,不知道哪一天,或許就再也見不到明天。
似乎拖不住了。
蘇乞年感受一股股復蘇的無上氣機,光明心映照之下,五族中似乎還潛藏著一些可怖生靈,一旦出手,人族這邊雖然有十余位無上生靈,恐怕也岌岌可危。
尤其是三劍王,劍道殺伐之力為諸天少有,遑論三位來自無上劍界的劍王,蘇乞年捕捉聲音,了解到這三位無上劍王的可怖,當代荒龍王都差點被圍獵,一來是古天路上諸族匯聚,人族勢單力薄,二來無上劍界中走出來的劍道強者,絕非尋常劍修可比。
“三位劍王有什么想說的。”
開口的是一個看上去有些干瘦的老者,一身黑衣,甚至有些臟亂,立在十余人的最中央,而隨著其開口,無數人族高手側目,露出敬畏之色。
孤傲冷清如三劍王,對于這臟亂的干瘦老者,也露出了沉凝之色。
殺王!
除了負傷的當代荒龍王之外,這條界關天路上,僅余的一位無上王者。
來自西荒的殺王,沒有人知道其根腳,只知道來自一方隱世傳承,即便在人界中域五荒大地,殺王之名也名震四方,這是一位真正的殺星,殺戮之道在其手中演化到了令大帝都驚嘆的境地。
而在這條古天路上,隕落在其手中的異族準王,近萬年來,都不止一個。
在場的,即便是三劍王,也不敢說比這一位更精通殺伐,因為這就是一個殺星,根本不講究,誰被盯上了,都是一場大麻煩。
“我等可以放棄這條天路。”
突兀的,三劍王中的其中一位開口,這是一個面容冷峻的中年,看上去與人族沒有什么差別,但氣息清冷,缺少正常人的灼熱感,一身青衫有些發白,氣質森嚴,不見半分情緒變化,就像是一口冰冷的劍器。
而隨著這位劍王開口,五族中不少人露出了錯愕之色,但沒有人開口質疑,三劍王開口了,就算是要他們立即退去,也沒有人會反駁。
這就是無上真王的威儀。
“不可能。”
干瘦如枯槁老人的殺王卻搖搖頭,一口回絕。
這位殺王有一雙如墨玉般的眸子,雖然身形干瘦,但是肌體卻如璞玉般,看不到一絲褶皺。
而界關前的眾多人族高手中,已經有人猜測到了一些什么,他們目光凝聚,全都屏主呼吸,這是真正的博弈。
一身青衫的劍王并不意外,道:“留下他,這條天路,我等可以徹底退出去。”
劍王的目光,掃過千步殺場上那一襲粗布白袍的年輕身影,也令老圣人等人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這是他們最不愿意見到的場景,連三劍王都盯上了這一位,眼前的形勢雖然有了變化,但卻更加難以抉擇。
殺場一側,五族諸多強者先是一怔,繼而就心領神會,與貫通一條天路的收獲及需要付出的代價相比,留下這個年輕人,顯然更加重要。
有人感嘆,這么多年來,諸族還是第一次愿意因為一個人而生出改變,不是無上強者,而是一個年輕后輩。
“不可能。”
殺王搖搖頭,干瘦的身子似乎愈發佝僂了幾分,語氣陰冷,道:“若有暇,老頭子不介意單獨找你們一敘。”
這是一種威脅,就是老石人也隱隱變了顏色,跟這個殺星沒有什么好說的,事實上他也的確這么干過,但就算是昔年三劍王出手,也只是將其重創,卻沒能將其留下,到了無上領域,想要徹底鎮殺一位真王,即便是幾位無上王者出手,也未必可能做到。
當然,昔年三劍王也未成劍陣,還有缺憾。
界關前有些騷動起來。
很多人族高手都陷入了沉思,徹底封鎮一條天路意義重大,但若是因此失去一位與準王比肩的年輕霸主,還是虛空與時間兩大禁忌法的執掌者,就得不償失,況且,每一個人都明白,沒有割讓出來的凈土,也沒有妥協出來的寧定,封鎮天路注定要流血。
“留下他,或者我等血洗這條天路。”
青衫劍王并不動怒,只是神情多了幾分冷清,道:“你們該明白,有些選擇,就是白骨成山,血海無涯。”
“那就戰吧。”
這一次,不是老殺王,而是其身側一位身姿雄健的中年漢子,著一身青色龍鱗甲胄,上面交織印刻著眾多劍痕,尤其是在其肩頭,一道劍孔貫通了甲胄,留下了一個前后通透的傷口,卻不見半分愈合的跡象。
當代荒龍王!
不用說,蘇乞年也能夠感應到其體內那一身濃烈到了極致的龍血氣息,至于其肩頭的劍孔,除了三劍王之外,恐怕還沒有什么人能夠令一位真王久傷不愈。
而隨著蘇乞年落下目光,當代荒龍王的碎金瞳子也看過來,只是片刻的駐留之后,就偏移過去。
蘇乞年眼中一抹異色一閃而逝,緊接著就有刀兵出鞘之音,那是諸族強者準備迎戰,有異族高手舔了舔帶著尖刺的舌頭,對峙了十來天,終于到了這一刻。
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