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機未到!
妖神山下,諸妖皇蹙眉,這五年來,這位前輩一直言及時機未到,不肯他們肆意出手,征伐玄黃大地。
在諸妖皇看來,只要這位祖地前輩出手,加上他們自四海邊疆策應,覆滅人族不是難事,卻一拖再拖,尤其是五年前,就不該放那大漢光明龍王離開這里,雖然在諸妖皇看來,浩瀚星空更加兇險,古來踏上星空古路的,都未曾得聞有一人歸來,但漫長歲月過去,他們更愿意相信自己的雙手,只有親手了結,才能永絕后患。
半炷香后,諸妖皇離去,雖然沒能得到想要的結果,但這位前輩已經答應神游四海,若是那先天純陽之體再敢涉足諸妖國,勢必有來無回。
出乎諸妖皇的預料,四海風平浪靜,轉眼間就過去了十天。
這十天里,不用說四海疆域,就是大漢等五國境內,也未曾發現先天純陽之體的行跡,像是突兀地消失在了人世間。
而關于這一位的傳說,卻在五國武林中流傳開來,甚至被茶館酒肆里的說書先生編成了故事,每一開場,座無虛席。
大漢,湖北道十堰州,武當山腳下。
立冬之后,白霧如冰,依然是扎骨的寒氣,解劍石前的亭子里,兩名外院道士搓著手,不時擺出武當《龜蛇功》的拳架子,以推動血氣,抵御寒意。
“這些日子,那先天純陽之體名動天下,隕落在其手中的妖皇,已有六人之數。”
“若是青羊峰…”
兩名外院弟子交談,一人欲言又止,兩人都沉默下來,對于武當來說,雖然近年來聲威日隆,但終究回不到五年前。
“嗯?有人來了!”
倏爾,兩人挑眉,看遠方山道上,朦朧白霧中,一襲修長挺拔的身影若隱若現,以兩人的目力,還分辨不清輪廓。
相視一眼,兩人身若奔馬,一下躍出亭子,一身筋肉繃緊,神情肅穆,這年頭,除了妖族,還少有武林人士敢肆意挑釁武當的威嚴。
事實上,這五年來,被絞殺在真武七截劍陣下的妖族,抵得上過往百年的數目,甚至不乏妖主,乃至有妖王曾經仰仗準圣元神器,躲過真武七截劍陣的感應,想要登臨青羊宮,被天柱峰金頂太和宮中的三瘋道人一記單鞭隔空打爆。
此后,武當山腳下,對于來歷不明,或是身份可疑,前來拜山的武林人士,都要求不過解劍石,需得得到武當山上至少一峰之主的首肯,才有資格入山。
近了!
兩名年輕的外院道士看到,那是一個約莫二十來歲的青年,一身粗布白袍,身姿挺拔而步履沉穩,此刻行走在山道上,山霧翻滾,朝著兩邊散開,像是擁有靈性一般。
青年面容清秀,并不是很出眾,甚至看上去有些普通,唯有那一身沉穩淡然的氣質,像是可以安撫心靈,令兩名外院道士生出的警惕之意都削減了許多。
這是誰?
兩名年輕道士看青年的面容,總覺得有些熟悉,像是相隔了很長的時月,事實上,兩人也不過十八、九歲,四年前剛剛拜入武當門下,而對于年輕人而言,即便只是一個月,也已經算是很長了。
“武當山腳,解劍石前,來者止步!”來不及深思,一人向前跨出一步,冷喝道。
天柱峰隱霧,武當七十二峰或巍峨,或雄奇,或險峻,有靈鶴長鳴,遨游于云山林海之間,又有金陽灑落,穿過山霧的罅隙,像是天界謫落的圣輝。
看眼前這一幕,蘇乞年不禁深吸一口氣,五年不長,但對于他有限的生命和修行路而言,卻是一段不短的時月,所幸比預想中更早歸來,而五年對于浩瀚星空來說太過短暫,于玄黃大地而言,也足以令一代人初步成長起來。
再看眼前兩個年輕道士,蘇乞年有些陌生,想來也是近幾年剛剛拜入武當門下的外院弟子,不知不覺中,又一代人長成了,而屬于他這一代的,也開始越過而立之年,在這玄黃大地上,已經不屬于年輕一輩,開始步入中年了。
“你們是哪一峰的外院弟子。”蘇乞年開口,溫聲道。
“白云峰。”
兩個年輕道士齊聲道,而后就相視一眼,皆洞悉對方眼中的震動,不對,他們怎么會這么輕易就回應對方,卻不知為何,看眼前人,聞其聲,他們很難生出警惕感,反而有一種莫名的親近與如沐春風的溫暖,就像是面對山中的長輩一樣。
“你二人《龜蛇功》到了第六層,不過氣血有些虛浮,不要急于突破第七層,悉心打熬龜蛇拳第六式,地火明夷,需要坦蕩、忍耐與積蓄。”
蘇乞年打量兩人一眼,又一次開口,這一次,兩個年輕道士就大吃一驚,這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會知曉他們武當《龜蛇功》的神髓,雖然兩人對于龜蛇拳第六式還是一知半解,但近幾年來,天柱峰金頂之上的三瘋祖師時而現身傳道,從最根本的《龜蛇功》,到元神之境,無所不包,其中對于龜蛇拳第六式的講述,便與這一位相差無幾。
就在兩人愣神之間,蘇乞年已經從兩人身邊走過,他立在解劍石前,看這塊被風雨打磨了數千年的磐石,初代三瘋道人將其立在這里,最初,就算是大漢正一品的國柱,到了這解劍石前,也要卸下兵刃,他隨身的休命刀,也是于這解劍石后拔出,至今也未曾洞悉來歷。
轉眼間,已經過去了十多年,當初囚車上的少年,已經成為了浩瀚星空中也聞名諸族的年輕強者,回首過往,哪怕以蘇乞年眼下的心境,也不禁生出一種恍如隔世感。
不過這種念頭也就在彈指之間,蘇乞年抬腳邁步,登武當山。
“站住!”
兩個年輕道士回過神來,猛地轉身,就不禁大喝一聲,剛想出手,就感到那一襲粗布白袍的背影身上,一股純凈陽和的氣息,像是春風化雨,一下在這武當山地界彌漫開來。
“哪位道友光臨武當,老道寧通有禮了。”
下一刻,有宏大威嚴,卻不失溫潤的聲音自武當山中傳來,既而,天柱峰上,像是有一輪朝陽升起,淡淡的純陽氣息,雖然遠遠及不上蘇乞年的渾厚與純凈,卻也綿綿不絕,暗合武當太極真意,陰陽相濟,正是近年來在純陽之路上功力日益加深,名動天下的武當掌教,寧通道人。
一襲紫色鑲金邊道袍,這是一名鬢發花白的中年道人,眼中流溢的滄桑氣韻,顯現出來其經歷的歲月沉浮,遠遠超過其容貌所駐留的年歲。
“掌教真人!”
兩名年輕道士渾身一震,連忙行禮,沒想到居然驚動了掌教寧通真人。
寧通道人落下山霧云天,降臨武當山腳,他沒有看兩個駐守山門的外院弟子,而是盯住了面前那一襲粗布白袍的年輕身影。
蘇乞年嘴角泛起一抹微笑,而后微微躬身,道:“掌教,我回來了。”
掌教,我回來了!
蘇乞年的語氣不高,卻很鄭重,寧通道人先是深吸一口氣,既而就上前兩步,在兩名年輕道人錯愕的目光下,在他們眼中向來威嚴,喜怒不形于色的掌教真人,先是伸出一只手重重地拍了拍那個年輕人的肩膀,而后再次重重道:“回來就好!回來了,就好!”
這是…
兩個年輕道士心神震動,放眼天下,不說他們這一代,就是正在步入中年的上一代年輕高手中,能入掌教寧通真人眼中的怕都寥寥無幾,遑論眼前這一幕,一看就知道關系匪淺。
即刻,寧通道人就蹙眉,目光落到兩個年輕道士身上,神庭之中元神意志就欲破體而出,卻聞蘇乞年開口,平靜道:“掌教無須顧忌,蘇某既然回來了,自可公告天下。”
寧通道人目光一震,蘇乞年語氣平淡,立在面前,那股純陽氣息簡直像是星海一般浩瀚,比之他勝過不知凡幾,根本感知不到深淺,甚至在他所見的諸純陽中,怕也無可比擬。
元神純陽,絕頂之境!
他不知道蘇乞年經歷了什么,但想來星空無垠而枯寂,在其中掙扎沉浮,所經歷的磨難,必定是難以想象的。
“好!”
再次深吸一口氣,寧通道人道袍一甩,一道淡淡的純陽真氣,便如金色長虹,直入天柱峰。
太極鐘響,武當震動!
難道是…
這一刻,解劍石前的兩個年輕道士再愚鈍,也醒悟過來,誰能令他武當掌教親自出迎,又是蘇姓,再念及四年前初入白云峰外院,曾經見過的青羊峰主的道像,兩道身影一下重合,兩人一下睜大了眼睛,面色潮紅,心情激蕩而振奮,身子都顫抖起來,想要抬起手臂,又生怕失禮,想要開口,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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