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生起身,灰白長發輕揚,一步邁出,就出現在浩瀚星空中。
蘇乞年渾身一輕,加身的可怖氣機消弭,他看向前方,那一道依然干瘦卻挺拔,更帶著幾分孤寂的背影,仿佛比那如星辰般龐大的黢黑手掌還要巍峨。
這一刻,萬物生眸綻斑斕神電,似劃破了宇宙蒼穹,亙古時空。
“是誰!”
青銅刑天印顫鳴,白袍圣者在后退,露出驚悚之色,無論是那黢黑手掌,還是那灰白長發,獸皮坎肩,如古人一般的中年,都出現得毫無預兆,那種氣機,就是他身為輪回圣者,也感到膽寒,肌體欲裂,難以想象,那只黢黑大手,到底是何種存在,只是氣機,居然令他這位四轉圣者也承受不住,需要遠遠避開。
有刀鳴聲響起,萬物生不動,只是輕輕吐出兩個字。
“諸天!”
他語氣不高,卻響徹寰宇,震蕩四極,崩碎了一角虛無,現出了一條朦朧的長河,時空河水奔涌,不知起始,不明方向。
而那只黢黑大手,也正是自這條偉岸長河中探出,不知道是出自上游,還是來自下游,但不論來自哪里,都令得那白袍圣者,乃至鵲山鎮海心神劇震,他們看到了什么,一只黢黑大手,自時空長河中探出,就是圣人,也休想肆意遨游時空長河,稍有不慎,就會迷失在時空亂流之中,最終耗盡壽元,身死道消。
什么來歷?哪位無敵存在在出手?這簡直就是驚天秘聞,足以令星空劇震。
白袍圣者心生搖曳,覺得這趟渾水有些太污濁了,他這樣的身板,還有些孱弱,與真正的巨頭相比,實在微不足道,但念及那一位,他又不能退走,不論如何,今日都要見證結果,在他看來,只能說鎖天一脈牽扯太深,不止個別人針對他們。
當然,如這位巡察圣者,也想不到蘇乞年與這只黢黑手掌的淵源,自玄黃大地就開始,糾纏至今,乃至到了這浩瀚星空中,也不罷手。
有刀吟聲。
隨著萬物生開口,一口口虛幻的刀影再現,有的赤紅如神火熊熊,有的寒白如萬載玄冰,有的鋒銳如金氣,有的氤氳如云蒸霞蔚,有的黢黑如萬古長夜,還有的如九天神日高懸,乃至月華清輝錘煉了億萬年。
這樣的刀影,足有九千九百多道。
難以想象,這是怎樣一幅場景,隨著這九千九百多道虛幻刀影浮現,籠罩鵲山靈星的黑暗被驅散,但眾人沒有感到輕松多少,反而心靈愈發顫栗,雖然沒有氣機傾瀉而下,但即便是鵲山氏圣者,也感到一股源自靈魂的顫栗,仿佛那星空中立著的,是一位歸來的神明,那種含而不露的威嚴太可怖,修為愈高體悟愈盛,尤其到了輪回圣者的層次,幾乎忍不住就要跪伏下去,頂禮膜拜。
“諸天!”
萬物生再開口,環繞周身的九千九百多道虛幻刀影中,一道熾烈無比,如黃金鑄就的刀影由虛化實,凝成實質,仿佛太陽神金鑄成,這口刀太熾盛了,光芒萬丈,照亮了億萬里星空,比八方星辰還要璀璨奪目。
下一刻,這口晶瑩熾盛,道意似可銘刻星空的神刀,就朝著前方那只黢黑大手猛地劈落。
嗤啦!
星空被一分為二,刀光如太古神日,跨越了時空而來,又好像一道光芒神電,噗地一聲,就將那黢黑大手齊腕斬斷,切口處光滑如鏡,燃燒起熊熊黃金神火。
虛無深處,時空長河中,未知的所在,有嘶吼聲掀動浪花萬朵,可見一座座小世界生滅,紅塵萬丈,萬靈生衍。
緊接著,那黢黑大手,連同濺起的如墨血水,都猛地倒流,隨著那生滿了黑色長毛,粗大如星璇的手臂縮回了時空長河中,消失不見。
四方星空寂靜!
沒有人開口,所有人都如同被禁錮了一般,一動不動,呼吸都忘記了,很多人的眼中,都永恒銘刻下了這一刀,但又偏偏難以回憶,只有一股神韻不散。
難以想象這是怎樣一刀,驚艷了星空,如鵲山鎮海,也沉默不語,本來以為剛剛那位鎖天傳人那直指氣運,乃至時光寂滅的一刀已經足夠驚艷,但與這一位相比,卻是小巫見大巫,根本不能相提并論。
星空中。
白袍圣者驚悸,本來以為會有一場大戰,卻沒想到不過彈指間就塵埃落定,他死死地盯住了千里之外的萬物生,眼中露出濃重的忌憚之色,青銅刑天印在頭頂沉浮,即便是剛剛那黢黑大手,也不能崩碎這銘刻了皇道經文的刑天大印,這也是他未曾立刻離去的倚仗,在其看來,至少自保無礙。
“閣下到底是誰!”
他看向萬物生,這一位一身獸皮坎肩,滿身歲月滄桑的氣息,不知道活過了多長時月,再念及近日關于這鵲山星河的傳聞,那石界碎片的爭奪中,似乎有一位古人破封而出,奪得了最后的氣運,方才令得那石界碎片歸心,被納入人界星空。
那么,一個無名高手,驟然間現身一方星河,不可能毫無征兆,白袍圣者有很大的把握,這該就是傳聞中的那位古人高手了。
自一塊石界碎片中破封而出?
而自百界破碎,至而今浩瀚星空第三紀元,到底過去了多么漫長的時月,塵封這么多年,卻依然還活著,哪怕以其見識和閱歷,也不敢相信,這絕對不可能,哪怕是人皇,也很難活過一紀元。
是以,白袍圣者根本不相信,或許這其中有一些不為人知的隱秘,但若說眼前這位活過了兩個多紀元,生于百界歲月之末,未免太過玩笑。
處于東極星天戰皇殿,白袍圣者也隱約知曉,近日曾有殿內幾位長老進入過那石界碎片,卻未能尋到這一位的蹤跡,顯然是想要從這一位的身上挖掘出一些東西,沒想到其早已出了石界碎片,蟄伏在這鵲山星河中。
萬物生不語,只是看向其頭頂的刑天大印,青銅圣輝垂落,山川江河之影浮現,散發出極其凌厲的殺伐之氣,令星空顫栗。
一息,兩息,三息…
白袍圣者蹙眉,眸子微冷,雖然這一位與那鎖天一脈罪子的身份截然不同,但接二連三地被輕視乃至無視,還是令其心中窩火,他深吸一口氣,再開口,沉聲道:“閣下修為不凡,難道真的以為,本圣可以輕辱嗎!”
瞳孔有些失焦,但這一刻,萬物生凝視那刑天大印,淡淡道:“當代戰皇殿,都是你這樣的小丑,當真辱沒了這刑天二字。”
鵲山靈星,乃至諸多衛星上,很多開天境大能無言,心神震動,這位人族前輩開口當真是沒有遮攔,還是直指一位出自戰皇殿的巡察圣者,巡察圣者代戰皇殿巡察一方星天,羞辱巡察圣者,即為羞辱戰皇殿。
“刑天不可辱!請刑天鎮敵!”
白袍圣者再開口,臉色鐵青,他朝著頭頂懸浮的青銅刑天印躬身一拜,周身法則之力沸騰,圣光如海,全部灌注進入頭頂的刑天大印中,他在催動銘刻這塊刑天大印的圣人印記復蘇,再勾動皇道經文,足以媲美圣人一擊之力。
即便身為圣者,對于立在圣境巔峰之上的圣人,也心存敬畏,白袍圣者傾盡全力,勾動刑天印,頓時,其頭頂的刑天大印青銅圣輝一下熾盛,一股難言的可怖氣機升騰而起,如自沉眠中復蘇,大印暴漲,化作與鵲山靈星一般大小,印身烙印的山川江河的虛影幾乎凝成實質,與此同時,在那青銅刑天印上方,一道朦朧的虛影浮現,圣威如星海,直沖斗牛。(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