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被拉出去打了二十軍杖,凡聆月走到軍中的地圖前,看著大軍如今所在的地方,陷入沉思。
前些日子,大夏的禁軍不斷堵截,這兩日反應卻越來越慢,假如是疑兵之計的話,目的就值得思考了。
她有把握,在平原之地交戰,北蒙鐵騎定然無懼任何人,大夏靜武公應該也不會選擇在平原之地與北蒙鐵騎正面大決戰。
大夏禁軍前緊后松,明顯是在想讓北蒙大軍的距離拉長,至于意圖,無外乎分而殲之,或者燒毀軍中糧草。
一百二十里的距離,還不足以讓北蒙鐵騎望塵莫及,時間不夠,開戰的可能并不大,那么,目的顯而易見。
想到這里,凡聆月沉聲道,“情無憂”
“在”情無憂走進帳篷,恭敬道。
“你立刻帶著七千輕騎過去,大夏可能在打糧草的注意”凡聆月神色凝重地叮囑道。
“是”情無憂領命,轉身出帳。
情無憂離開,凡聆月盯著前方的地圖,繼續沉思。
北蒙的糧草還算充足,中原富饒,先前打下的幾座城,都有大量的官倉儲備,而且,他們的糧草都是分批押送,守備十分森嚴,大夏就算想打糧草的主意,也不是那么簡單。
其實,不管任何時候,糧草都是戰爭的關鍵,大夏的此舉,并不奇怪。
不過,大夏靜武公是一個用兵正多于奇的人,這樣的謀略,不像其風格。
凡聆月想到了一個人,一個一生的對手。
他和她是這個世上最相知的人,可惜,注定只能成為對手。
凡聆月出了帳,靜靜地站在帳前,看著大夏的風光,眸子中一片堅定,再有幾個月,這繁華的國土就不再獨屬于大夏。
北蒙的將士們,看到帳前的美麗倩影,無一人敢上去打擾。
夜色漸漸過去,曙光照下的時刻,一位將士騎馬匆匆趕來,下馬后,迅速跪下,急聲道,“稟告軍師,夏軍偷襲我軍運糧隊伍,兩成糧草被毀,情將軍派屬下過來送信”
“知道了,下去吧”凡聆月淡淡道。
“是”將士退下,急匆匆離開。
凡聆月神色如初,沒有任何變化,既然已經料到,就沒有好驚訝的。
所謂三軍未動,糧草先行,破壞敵人糧道或者糧隊,的確是一個好方法。
北蒙的這次行軍與以往不同,糧草是分批次押送,就是為了防止大夏此舉。
兩成的糧草不算多,以此驗證大夏的目的,值得了。
大軍將要拔營的時候,情無憂趕回,詳細地將情況回報了一遍。
凡聆月聽完,開口問道,“北方的麥谷還有多久收割?”
“就在這三五日內”情無憂回答道。
凡聆月點頭,眸子微微瞇起,輕聲道,“接下來的幾日加緊防備,大夏還會過來打糧草的主意”
“為何?”情無憂不解地問道。
他們對糧草的戒備只會越來越森嚴,大夏即便偷襲成功,也會付出不小的代價,實在沒有這個必要。
“他們再逼我們改道”凡聆月平靜道。
情無憂沒有聽懂,凡聆月也沒有再解釋,只是命令去做。
她現在基本已經可以肯定,這個計劃背后的人是寧辰。
前邊的計劃都很好,以連番圍剿打亂北蒙的陣型,然后,伺機偷襲北蒙糧草。
第一次偷襲,她沒來得及察覺,也是北蒙唯一的一次破綻,可惜,最后一步大夏做的不夠好,只破壞了他們兩成的糧草。
北蒙的糧草,要比大夏想象中要充足的多,損失兩成,不算什么。
很可惜的一步,若是北蒙糧草沒有那么充足的話,這一次糧草的損失,或許就真的要逼她改道。
北方麥谷成熟,正是收獲的時候,她若想集糧,所能選擇的路,就只有兩條。
西南方向由于土地所限,麥谷種植多而散,大軍收集時,過于麻煩,得不償失。
而正南方,和東南方向的麥谷,種植密集,很容易就收集夠想要的糧草。
兩個方向,大夏只需堵住一方,剩下的方向,由不得她選擇。
真正的問題,就在于,北蒙收獲糧草之后的去向。
大夏堵住的肯定是正南方向,逼得他們沿著西南的路南下。
現在看來還沒什么,可是,他們所在走的西南方向,其實就在大夏的西北。
西北的路越是南下,山地丘陵越多,不管任何時候,這都是騎兵絕對不想遇到的地形。
想法很不錯,看的也很遠,不過,計劃之中總是有變化,寧辰不在軍中,對于這時時刻刻的變化絲毫無能為力,世間從來都沒有完美的計劃,任何奇謀妙計都需要適時修整。
大夏的靜武公,排兵布陣是良才,陰謀算計,還是差上一籌。
如今,大夏已經出招,接下來就該她來回應。
大夏禁軍營,靜武公坐于帳中,下方六位將軍席座兩邊,共同商討著日后的戰事。
現在十六萬禁軍,兵分兩步,一同堵截北蒙大軍,另一邊由血衣侯率領,已提前繞道南行準備再次堵截北蒙的去路。
靜武公聽著諸位將軍的意見,眉頭一直緊鎖,他們現在的位置處于平原地帶,對上北蒙鐵騎,實在是不智之舉。
大夏禁軍雖是精銳中的精銳,但在平原之上對戰鐵水洪流般的北蒙鐵騎,依然勝算渺茫。
北蒙沒有援軍,不愿硬碰硬,而大夏敗的太多,同樣不能再敗。
現在的局勢,依舊還是北蒙占據優勢,大夏唯一能與北蒙正面抗衡的戰力就是這十六萬禁軍,但是,掌握不住北蒙的行軍路線,他們的堵截太過被動。
知命侯提供了一個好辦法,不過,執行起來難度很大,這第一次奇襲,雖然收獲不小,損耗卻同樣不小,北蒙大軍的反應速度很快,又有鐵騎呼應,要比之前預想的要難對付的多。
第一次的奇襲,說不上成功,也說不上失敗,只能說,結果不甚理想。
“公,還要不要繼續派兵阻截北蒙的運糧隊伍”下方,一位青甲將軍問道。
“繼續,不過小心一些,北蒙應該設下了埋伏”靜武公提醒道。
“末將明白”青甲將軍抱拳道。
大夏南疆,一位秀美可人的姑娘走在街道上,一邊走,一邊問路。
“阿叔,泰悅城怎么走啊?”
姑娘長的很討人喜歡,態度也不錯,被問路的老者熱心地指了指道,隨即問道,“姑娘不是大夏之人吧?”
“阿叔,您怎么知道的?”阿蠻奇怪地問道。
“呵呵,姑娘的穿戴很陌生,不像大夏的風俗”老者笑道。
“哦”阿蠻看了看自己身上,她沒太注意。
“姑娘是第一次來南疆嗎?”老者問道。
“不是,我以前來過的”阿蠻搖頭道。
老者笑了笑,勸道,“姑娘,既然來了南疆,就最好改變一下穿著,會省不少麻煩”
阿蠻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不過,她沒遇到什么麻煩啊。
阿蠻不知道,她所遇到的任何麻煩,還沒等麻煩找上門,就被暗中跟著的人給解決。
否則,誰家的漂亮姑娘,能在街上安然無恙的晃悠這么多天,沒錢的時候,還會無緣無故撿到銀子。
撿一次是運氣,撿兩次是幸運,撿三次總該懷疑一下吧。
半日后,阿蠻換掉了宮中穿出的衣服,連頭上的零零碎碎的頭飾都摘了下來,簡單的穿上了一條青翠色的裙衫,又開始邊走,邊問路。
“阿嬸,泰悅城怎么走啊?”
“好標致的姑娘”老婦喜笑顏開道。
“謝謝阿嬸夸獎,泰悅城怎么走啊?”阿蠻繼續問道。
“姑娘怎么一個人出來了,家人呢?”老婦拉著阿蠻的小手,邊摸邊問道。
“我出來找人,偷跑出來的,泰悅城怎么走啊”阿蠻鍥而不舍地問道。
“來來來,姑娘,阿嬸家就在旁邊,過去坐坐,喝口茶水再趕路也不遲”老婦見獵心喜,熱情地拽著阿蠻往巷子里走。
阿蠻感覺有些渴,也就聽話地跟著往前走。
她不知道,有種巷子叫煙街柳巷,有種阿嬸,叫老鴇。
暗中跟著的護衛腦袋直大,這位小公主就沒有感覺到不對勁?
那老太婆的妝化的連她媽都認不出來,一看也知道不是良家。
很不巧,阿蠻沒有感覺出來,因為,她壓根就沒見過什么煙街柳巷,更不知道什么叫老鴇。
從前,有蠻王護著,連蠻宮都很少出,對外邊的世界一概不知。
后來,跟著寧辰偷偷跑了出來,倒是接觸了不少東西,不過,那都是寧辰愿意讓她看到的東西。
“來,姑娘,喝口茶”老婦倒了一杯茶水遞了過來,笑的跟長壞的花一般。
“謝謝阿嬸”阿蠻接過茶水,禮貌道。
“姑娘要找的人泰悅城嗎?”老婦坐下,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問道。
“我不知道”阿蠻搖頭道。
“那姑娘找的人叫什么?是干什么的?”老婦拐彎抹角地套話道。
“他叫寧辰”阿蠻答道,說完,想了想,不太確定地繼續道,“好像是大夏的知命侯”
“噗”
聽到這個稱呼,老婦還沒咽下去的茶水,一下子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