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陪了傷心的尉遲灼灼兩天,哈密國在天山以北的地方修建的六座軍寨就被野蠻人拿下了。(.有.)(.意.)(.思.)(.書.)(.院.)
而且還勢如破竹的向天山路狂飆。
因此,劉攽看鐵心源的眼神就很不對勁,而且語氣不善,完全是對待昏君的模樣。
尉遲灼灼被劉攽惡狠狠地目光盯得有些無地自容,連忙躲到里屋一直沒有出來。
“少年戒之在色!否則馬嵬坡就是美人的下場。”
鐵心源抬起頭笑道:“這就過了啊,我老婆不是楊貴妃,我也不是糊涂的唐明皇。
孟大將軍正在誘敵深入,你又不是不知道。”
劉攽暴怒,厚厚的一摞子本章丟在鐵心源的桌子上,拍著那些本章咆哮道:“大軍在行險,大王卻沉迷在醇酒婦人之中,這就是亡國的先兆。”
鐵心源翻開那些本章瞅了一眼,無奈的合上之后道:“糧食入庫這樣的事情,我已經處理完畢了,先生怎么又給拿回來了?”
劉攽扯過一張凳子坐下來,用指節敲著桌子道:“大王不妨再仔細看看。”聽得出來,老家伙是在壓著氣說話。
鐵心源再仔細瞅了一邊本章,皺眉道:“喀喇汗要這么多的糧食做什么?他們哪來的這么多錢購買?”
劉攽又從本章堆里找出一份本章放在鐵心源面前道:“大王不妨再看看這些。”
鐵心源翻開本章看了一眼之后笑道:“都是些來自天竺的寶石,這必然是阿丹王在天竺的收獲,再用快馬送回喀喇汗交給王后阿伊莎的。
既然阿丹王能把所有搶劫來的寶物送到哈密來換糧食,我們給他換了就是了,這是一筆正常的交易,受益方是我們哈密啊。”
劉攽嘆口氣道:“阿丹王連王冠都拿來換糧食了,您覺得這正常嗎?”
“窮鬼的日子不就是這么過的嗎?再說了,喀喇汗國今年半年都沒下雨,糧食沒有收上來幾顆,他不想辦法買糧怎么辦?
王冠又不能吃,如果我是喀喇汗王,也會這么干,畢竟皇冠沒有了,以后找高明的工匠再打造一個,百姓沒了,您讓他去盤剝誰去?”
“這不好笑,喀喇汗王后的首飾也出現在哈密城的當鋪里面,您還覺得喀喇汗國是個窮鬼國家嗎?”
鐵心源大笑道:“志氣是不小,可是啊,喀喇汗依舊是一個窮鬼國家。
國王賣王冠,王后賣首飾,只是為了幫助百姓過冬,站在人品的立場上,這兩個人確實不錯,把百姓看的比財富重要,這在西域國家中簡直就是異類。
如果站在國王的立場上,我只能說這是兩個無能之輩,國家窮困,絕對不是國王的榮耀。
至于這一套邀買人心的把戲,都是我在哈密玩爛了的,當年,哈密缺糧的時候,我母親都吃了大半年的大鍋飯。
如今啊,喀喇汗國因為阿丹王出征在外,國內沒有足夠的武力來彈壓地方,遇到大災荒之后阿伊莎王后能干的事情就是和百姓一起共度時艱。
可惜啊,賣掉王冠和王后的首飾,也不可能讓喀喇汗所有人吃飽肚子,再過一段時間,喀喇汗一定會爆發戰亂的,這時候就要看阿伊莎的治國手段了。”
劉攽終于消氣了,既然大王不僅僅是關心美人,對國家也很關心,他就沒那么生氣了。
不過,他見鐵心源臉上的笑容賤賤的,心頭打了一個突,小心的問道:“喀喇汗即將到來的戰亂不會和我們有關吧?”
鐵心源笑道:“沒有關系,我只是讓許東升有選擇的給喀喇汗國的人賒欠糧食而已。
這是好事啊。”
“沒有給喀喇汗王后阿伊莎賒欠?”
“沒有,她手里既然有錢,當然沒有賒欠的必要。”
劉攽一下子就明白了鐵心源的意圖,他在用糧食來支援喀喇汗國那些有野心的部族首領…從而達到讓喀喇汗國疲于奔命的目的,讓他們沒有任何力氣來干涉哈密國正在進行的這兩場戰爭。
事實證明,自己的王依舊是那個沒有任何同情心的冷酷帝王。
帝王就要冷酷一些才好,也只有冷酷的帝王才能一心一意的為王國考慮。
事實證明,任何一個成功的帝王,首先就必須擁有一顆冷酷到令人發指的心。
劉攽走后,鐵心源卻陷入了沉思。
孟元直敗退的太快了,兩天六座軍寨被奪走,這無論如何都太快了。
如果不能在野蠻人前進的路上消耗光他們所有的耐心,到了天山路之后,首先消耗光的就是自己部下的勝利信心。
孟元直在干什么?即便是有意撤退,這也撤退的過于明顯了。
鐵心源瞅了一眼尉遲灼灼捂得嚴嚴實實的衣領,就再次嘆了口氣…
昨天,這女人還只穿著褻衣就滿屋子亂跑,光溜溜的大腿讓鐵心源只要看一眼就興致盎然,今天就完全不同了,妖媚的樣子完全看不見了,端莊的如同剛剛從戒律院出來的小尼姑…
詢問軍情的使者剛剛出發,鐵心源就接到了孟元直的本章,送信的騎士好像累死了幾匹馬,被侍衛拖進屋子,就如同爛泥一樣的躺在地上,氣喘吁吁地把一個牛皮袋子高高舉起來。
鐵心源看完孟元直的本章,那個送信的騎士也緩過來了一口氣,鐵心源溫言道:“野蠻人真的如此野蠻嗎?”
騎士連忙拱手回到:“啟稟大王,野蠻人在荒原上縱掠如飛,不論是溝壑還是荊棘都不能阻礙他們前進,即便是身中數箭,一樣能酣戰不休,他們皮糙肉厚,根本就不知道死亡為何物,定遠寨兩丈高的柵欄和圍墻,他們搭人梯就能翻越。
他們每人都有一面巨大的皮盾,進攻的時候遮擋在隊伍上方,弩箭根本就穿不透,有些力大無窮的家伙,居然能用皮盾蕩開滾木礌石。
一旦讓這些家伙靠近了城墻,馬上就有鋪天蓋地般的短矛飛過來,兄弟們死傷慘重,不得不退出戰場。”
鐵心源皺眉道:“你是說這六道營寨其實不是我們自己放棄的,而是被人家攻下來的?”
騎士的臉漲的通紅,無奈的點點頭,馬上又抗聲道:“大將軍不準我們大規模的使用火藥彈和猛火油,如果弩炮不投擲石頭,而是投擲裝了猛火油的灰瓶,和火藥彈,那些家伙還沒有靠近城墻就死光了。”
“哦?你是說,沒有大規模使用火藥彈和猛火油?到底是怎么個使用法?”
騎士聽大王這樣問,眼淚頓時就流出來了,澀聲道:“戰前每人配發三枚火藥彈,火藥包,猛火油根本就見不到,
三枚火藥彈只能在敵人將要破城的時候使用,而兄弟們投擲火藥彈的距離不如野蠻人投擲短矛遠,這才吃了大虧。
大王,請給卑職配備足夠的火藥彈和猛火油,卑職一定能讓那些雜種死無葬身之地。”
聽送信的騎士這樣說,鐵心源終于放心了,這說明孟元直還是在堅定不移的執行誘敵深入的計劃。
“野蠻人現在到什么地方了?”
“烏雞城!不過,他們好像停下來了,只是圍在烏雞城外面,沒有進攻,大帥只是命王胄將軍堅守烏雞城十天,十天之后就棄城進入天山路。”
鐵心源點點頭,安慰了一番手足兄弟死傷慘重的騎士,重新打開孟元直的本章,一個字一個字的看。
對于孟元直也會使用計謀這件事鐵心源是非常欣慰的,在部下死傷慘重之時,還能壓住火氣執行計劃,這說明這個家伙正在從一員猛將向合格的將帥轉變。
從野蠻人的行軍方向來看,他們似乎對巴里坤湖邊上那條隱秘的小路不是很感興趣。
對于這一點,鐵心源還是能理解的,只要進入那條小路,就必須在山里轉十天左右,如果只是小規模的軍隊走小路自然是不二選擇。
可是,對于大軍來說,走小路就有些不合適了,既然是小路,道路必然不好走,地形必定復雜,就算是野蠻人也知道在這樣的環境里僅僅是走路行軍就是一項苦差事。
選擇只需要戰斗就能走到哈密國,還是吃苦走險峻的道路這對野蠻人來說并不難選擇。
鐵心源最欣賞的就是孟元直這一次作戰的風格,處處透著謹慎二字,無論野蠻人如何在大路上狂飆,他本人則帶著一萬兩千名最優秀的武士,扼守在巴里坤小路上,至今沒有任何動搖。
衡量完這些國事之后,鐵心源抬頭才發現天色已經黑了,尉遲灼灼守在門口,很有耐心的等待他忙完。
桌子上的飯菜已經涼了。
尉遲灼灼見夫君忙完了,就趕緊吩咐侍女們重新熱飯菜,一副很忙碌的樣子。
“熱什么,涼著吃也不錯。”鐵心源洗手之后就坐在桌子后面,提起一根羊腿就吃了起來。
熱羊肉有熱羊肉的味道,冷羊肉吃起來也不錯。
“妾身錯了…”
“錯個屁,穿的跟麻袋似的趕緊滾遠…”
“妾身以后不會任性…”
“那就不要再靠近我,看到你現在這樣子我飯都吃不下去…”
“這樣會害了國家。”
鐵心源抬起頭瞅瞅尉遲灼灼將羊骨頭丟在桌子上道:“你給我記住了,能害了國家的只有我,與你多穿或者少穿衣服沒有半點關系。”